作者:冬啼鸟
但也正是这种不可控的结果,才让一夜之间腰缠万贯成为了一种现实。
祝云宵不理解,为什么有人会愿意把自己的未来押注在这么一种简单又复杂的玩具上。
可赌徒是不会思考自己成为别人腰缠万贯的牺牲品这种可能性的,他们总觉得自己会是那个幸运儿,会在十的七十一次方种组合中遇到最有利于自己的那种。
而与赌徒相反,有人更信奉在赌局中人定胜天的可能性。
他们,叫老千。
老千可以通过主动控制牌的组合方式来达成最有利于自己的局面。
祝云宵取出这副牌中草花的部分,进行简单的洗牌,将每一张牌均匀地架在自己十根手指之间。
随后,他就像自己之前每天都在天台练习的那样,将手牌收拢在手心里。
因为之前的洗牌,使得这十三张牌的排列顺序是随机的,而祝云宵需要得到一个固定的结果,也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这张牌前一张应该是什么,后一张需要是什么,这一张会发给谁,他会不会弃牌再拿一张。
桌上的牌局的走向并不是一个人决定的,面对这种瞬息万变的场景,洗牌者必须在看到牌的一瞬间就做出对应的操作决策。
那么从最简单的开始,祝云宵深吸一口气,开始切牌,就像自己练习了无数次的那样。
在月光下,十三张牌在他的手指尖旋转,并拢又错开,最终变成了薄薄的一小叠躺在了祝云宵的手心里。
为什么是草花,虽然草花在各种玩法中都是积分垫底的花色,可它却象征着幸运。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他翻开第一张。
草花A。
第二张。
草花二。
接下来的牌一直从草花三排序到了草花J。
祝云宵的手里只剩下最后两张了。
回忆着指尖和纸牌边缘摩擦的角度,祝云宵突然不是很敢再翻下去了。
他在平时自己总是会洗错了最后两张。
但好像祝潇很早就不会洗错他们了。
祝潇。
这个人,最近开始非常频繁地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啊。
祝云宵突然觉得有一些嘲讽。
自己明明尽可能地远离了他所留下的一切,可到头来,能保护别人的技巧偏偏还是他教给自己的。
或许是感受到了祝云宵的心绪,单人床上的蒲千阳轻轻地翻了个身。
他细软的发丝顺着光滑的枕面滑落,月光从窗外倾泻到他的发梢和鼻尖。
祝云宵伸出手,把黏在蒲千阳唇边的一根掉落的碎发挑开,然后发了狠似的将手里剩下的最后两张牌摔在了桌面上。
因为是全新的卡牌,表面比较光滑,所以在祝云宵这么粗暴的对待下,叠在上方的那张纸牌直接飞了出去,卡在了桌面角落书立的底部。
而另一张则是因为直接接触的桌面摩擦力比较大而静静地躺在了祝云宵的面前。
卡片上是一位手持蔷薇花的皇后。
是草花Q。
祝云宵终于洗对了。
可此刻,他的心中没有诞生任何的欣喜,反而把散落在桌面的纸牌都收了回来,又练习了一番。
这不可以是运气,他要确保自己这一次,下一次,下下次都能洗对。
A,3,5,7,9,J,K,2,4,6,8,10,Q
A,2,3,K,Q,J,4,5,6,10,9,8,7
随心所欲,无一疏漏。
祝云宵又从旁边抓起一套红心的A到K放进手牌。
千术之流,从来怕的不是牌多,而是牌少。
牌少就意味着会被发现,连出错也会变得非常明显。
而在将最少的一组牌练到极致后,往上叠加牌的数量也不过是简单地增加计算量罢了。
又一个小时后,此时桌面上摆放的闹钟的时针已经来到了凌晨三点。
祝云宵的指尖发烫,他的手掌中牌的数量已经来到了五十二张,也就是一副完全的扑克牌。
依然是随心所欲,依然是无一疏漏。
他长出一口气,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手机,给无名一发去了一条信息:
——加一张邀请函。
一分钟后,他收到了回复:
——收到。
第117章 晨间
一大早,蒲千阳是被跃动在眼皮上的暖意叫醒的。
太奇怪了,难道我昨天睡觉没拉窗帘吗?不应该啊……
啊,不对,我昨天好像没在自己房间睡觉,而是去书房守株待兔了。
我想想啊,那时我们说了些什么来着。
当时真的困得头脑不清晰,几乎可以说是强打精神了。
好像有个拍卖会吧,还是今天晚上的场。祝云宵这个小子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接了任务,真是有够傻的。
还有什么事情来着?
想不起来了。
一定是姿势的问题,说不定换个姿势就想起来了。
于是蒲千阳闭着眼睛翻了个身,试图躲避来自窗外阳光的围剿。
奇怪,就算是书房的单人床也不应该这么窄吧?这膝盖的触感是怎么回事,我就翻了个身就碰到墙了吗?
带着这样的疑惑,蒲千阳微微睁开眼。
可他看到的并不是书房贴着米色墙纸的竖直墙壁,而是祝云宵近在咫尺的脸。
此时两个人鼻尖之间的距离几乎不足一拳,因为蒲千阳睡的地方稍微靠下,他甚至能感受到祝云宵温热的鼻息。
蒲千阳原本浓重的睡意瞬间跑到了爪哇国,整个人都清醒了。
这……什么情况啊?
可他不敢轻举妄动,因为祝云宵的手还搭在他的腰上,但凡自己动作再幅度大一点,对方可能就会当场翻下床去,磕到脑袋碰到手。
不过实事求是地说,这也怪不得祝云宵。
因为这房间在各种意义上,都是属于他的,反而蒲千阳是鸠占鹊巢的那个。
而祝云宵脸皮薄,自然没有主动去属于别人父母房间睡觉的想法。
而书房一米二宽的床睡两个十六岁的男生实在是有些勉强,更何况蒲千阳还非常不自觉地占掉了三分之二的宽度。
所以祝云宵只能委屈巴巴地挤在剩下的三分之一的位置里,勉强通过揽住蒲千阳的腰才能让自己不掉下去。
睡饱了的蒲千阳的大脑很快就理解了这一切,并且自适应地美化了自己的行为。
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
可即便如此,该解决的问题还是摆在了他的面前。
自己该如何在不吵醒祝云宵的情况下偷偷溜出去?
上一秒蒲千阳还在脑海中模拟十二中逃跑路线,下一秒两个人的枕头下边就响起了标准的来电铃声。
很好,问题也算解决了,居然是通过这种方式吗,太神奇了,该死的到底是谁打的电话!
蒲千阳自暴自弃地躺了回去,伸出一只手在枕头底下向着响铃的方向摸索。
祝云宵当然也被来电铃声吵醒了,自然他也下意识地摸向了手机的方向。
最终,两个人几乎是同时碰到了手机,但已经完全清醒的蒲千阳明显更胜一筹,从祝云宵的指缝间把手机取了出来,带着一些怨气地接通通话后把手机放在了耳边。
“您好,某东快递,您的快递我是给您放在快递点还是送上门?”
行吧,快递员,这是人家的工作,你能说什么呢。
蒲千阳深吸一口气,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放在快递点就好,谢谢。”
挂断电话后,两个人都清醒了。
不知道是因为尴尬还是因为体贴,祝云宵不发一言,主动翻下床离开了房间去洗漱。
听着隔壁水流冲击陶瓷水池的声音,蒲千阳抹了一把脸。
啊,想起来了。
这个家伙,是因为自己才接的这个任务啊。
那刚刚自己批评人家傻,好像有点不地道。
想到这里,蒲千阳干脆穿好衣服下楼去把快递取了回来。而留在家里的祝云宵夜按照昨天的规划,把红糖发糕和剩下的银耳羹分层地放在蒸锅里进行加热。
蒸汽加热的食物总是能给人带来一种东方大国写在基因里的幸福感,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慢吧。
快递一共三件,其中有两件看大小就能感觉到是皮鞋,而另一件拎起来的时候能同时听到金属碰撞和布料摩擦的声响。
有点神奇。
于是在食物加热完毕之前,蒲千阳干脆把最大的这件快递给拆了开,从里边取出了两套用灰色罩子保护起来的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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