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多肉桃
“请原谅我,阮冬。”
“......”
阮冬没能说出话来。
背脊爬上一层寒意,他对上军雌棕榈色的兽瞳,发现就连生挖眼球时,南斯也闷声不吭,仿佛和被剪去一缕头发没差。
阮冬浏览过军事频道,知道军雌们虽然强悍,但痛感还在,每次做手术都龇牙咧嘴,恨不得打好几支麻药。
阮冬抿唇:“你不痛吗?”
南斯不假思索:“这点痛算什么。”
他在战场上更疯,是以命相搏的暴力方式,恨不得杀光面前一切,打得残肢遍地也不罕见。
阮冬和他对视,看清楚对方脸上的浑不在意,忽然有些心惊。
他忍不住开口:“这次你觉得你错了,可以毫不犹豫地伤害自己,下次如果是我犯错呢?你会这样对待我吗?”
话音落下。
南斯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下。
他不咸不淡地说:“你不会错,永远。”
“而且,我也只会在你面前认错。”
南斯傲慢冷血到极点,对待亲生雌父亦恭敬不足,整个虫族,只有阮冬能让他甘心跪下,只为得到一句原谅。
阮冬闻言,神色却没有丝毫放松。
他想起原著中南斯的结局,眉头更紧,忍不住甩开南斯的手,有些焦躁地起身。
南斯以为他不满意,立刻问:“阮冬,你要怎样才能解气?”
他的语气认真,是真心察觉到自己的错误。
这三天不光阮冬开心,南斯在一旁看着那张明媚笑脸,也不自觉心软。
他想,阮冬值得最好的、最安全的一切。
阮冬抿唇。
他有些焦急,便顾不上遮掩,犹豫几秒,还是开门见山地问:“你让南亚瘫痪,是不是想提取他的S级基因序列?”
空气倏然寂静。
南斯的兽瞳紧缩成针尖,盯着阮冬。许久,英俊的脸倏然冰冷。
“谁告诉你的。”
这是第一军的最高机密,阮冬一只不出门的B级雄虫,如何得知?
他又会如何看待自己?
阮冬不管:“你回答是不是。”
南斯:“......是。”
“你要做基因植入手术?为了提高等级?”
“......是。”
阮冬立刻道:“你别做。”
——南亚和南尔曼同样都是南斯的亲近血脉,强行植入只有一个后果:异变,失去理智。
阮冬看着南斯,神色认真:“你不是要求我原谅吗?可以。”
“你现在停止基因提取,我就原谅你。”
“......”
军雌无声许久,看着他,声音平静中带着一丝很难察觉的冰冷:“所以,你原谅我的条件,是让我放过南亚。”
阮冬一愣。
而后哭笑不得:“你瞎想什么?”
他说:“我只是担心你。”
对阮冬来说,不管是A级军雌还是S级军雌都没差。他喜欢的是南斯本身,并非其他。
南斯沉默片刻,点头,握住他的手:“不必担心,我心中有数。”
阮冬皱眉,想甩开他的手,但甩不开。只好压着情绪问:“那你答应了?”
南斯起身,恍若未闻地自柜子里拿出一袋零食,撕开递到他面前,声音耐心。
“先吃点东西,吃完睡一觉再谈,好吗?”
阮冬被他这副哄小孩的敷衍模样弄得瞬间火大。
他一把打开南斯的手,立刻起身和他对视,不肯退让:“回答我,是或不是。”
“......”
他的眸光灼灼,神色虽愤怒,却笃定。大概是因为这几天被南斯纵容得没边,即使生气,阮冬也相信南斯会如往常那样。
不问为什么,僵持几秒,就答应他。
——他们互相喜欢。喜欢,不就是争吵之后又再次和好吗?
然而沉默许久,南斯忽然开口:“基因提取计划是最高机密,除了医疗虫,包括我在内,一共有八只军雌知晓。”
他打开通讯器,投出七张形象不同的军雌照片。
阮冬一愣,看见南斯将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图勒照片调到首位。
“六小时后抵达主星,从图勒开始,我会一个一个找上门。”
南斯转头,一字一句道:“我会让他们知道,泄露机密的后果。”
他的脸上毫无感情,显然是要赶尽杀绝。阮冬大惊:“南斯,你疯了?这些都是你的亲信。”
军雌神色依旧波澜不惊。
几秒后,阮冬意识到什么,目光骤然不可思议:“......你在警告我?”
“你拿这些虫的性命,警告我越了边界?”
阮冬往后退几步,呼吸有些急促:“我不该插手你的计划,不该说出你的机密,你无法直接惩罚我,就拿这些无辜军雌的命警告我?”
他撞到座椅,趄趔两步,南斯立刻伸手想扶,却被狠狠打开。军雌一顿,皱眉:“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南斯:“这是泄露机密的后果,虫族军令如此,最高机密泄露的后果,就是处死所有知情虫。”
就如同南亚被亲卫团拼命救回主星,南尔曼依旧处死了他们全部。
虫族,就是这样一个冰冷的丛林社会。
血脉即阶级,无法跨越,无法挑战。
阮冬喘了口气,冷笑:“是吗?那现在我也知道了,你是不是也要杀了我?”
南斯沉默很久,摇头想牵他:“阮冬,我永远不会伤害你,也永远不会让别虫伤害你。”
阮冬与他僵持:“但你现在就在伤害我。”
南斯一滞:“我不放过南亚,就是伤害你?”
阮冬毫不迟疑:“是,你杀了那些无辜的军雌,也是在伤害我。”
任务结束前,阮冬无法说出系统相关词语。他冷静道:“你不是说喜欢我吗?那就按我说的做。”
那样南斯就不会变成怪物,也不会死。
南斯深吸口气。
过多药物挑起的情绪在血管下沸腾,他此刻被阮冬的话激得有些失控。然而余光忽然看见雄虫微颤的尾钩,南斯立刻抬眸。
片刻后,他压下所有戾气,再次放轻声音:“阮冬,你先过来。”
雄虫充满敌意地站在不远处,离他几米远。
南斯说:“我们不要再争吵了,你会疼。”
阮冬冷静:“那你答应我。”
南斯闭了闭眼,半晌,忽然纵容地笑了下:“好,我答应你。”
“然后呢?”
阮冬:“......什么?”
南斯客观叙述事实:“阮冬,就算我欺骗了你,你除了伤害自己,还能做什么?”
阮冬愣住,随即看见军雌朝自己伸手,不再多说:“过来吧。”
“你太弱小,只需要被我保护,其他的不必多想。”
阮冬站在原地,忽然觉得有点冷。
好奇怪。
头顶不是正在吹暖风吗?
军雌轻轻牵住他的手,将怔愣的他拉到怀里,安抚抱紧。阮冬却依旧觉得冷。
以往宽阔如海的温热怀抱,以往令他放任自己沉溺的怀抱,此刻冷到阮冬有些发抖。
他不得不用力挣脱,呆呆甩开腰间的手,大脑空白地对上军雌棕榈色的兽瞳。
阮冬一直以为,他们只是情侣间的争吵。
但此刻他才恍然大悟:原来从头到尾,在南斯眼中,他们始终并非平等。
所以没有犹豫地就装监控——那是看顾宠物,并非思念爱人。
就像在上一世那个家,他地位最低下,所以到后来,阮嘉安连和他争吵都不屑。
阮冬听见自己的声音:“你再说一遍。”
南斯看见阮冬颤抖的尾钩,心口一剐,立刻低头:“我说,我答应你。”
“对不起,别生气了,你的身体才刚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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