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瓷器熊朵
你会不会看到身形类似的男人就恐惧?
你会不会不敢再穿这件裙子?
你会不会觉得这是自己的错,如果我不漂亮不穿短裙,那么这一切会不会不发生?”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几近哽咽:
“我们本来都很开心,他只是一个最平庸最失败的普通男人,但只需要几句话就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毁掉我们的心情。
如果今天我不在,或者说我并没有优越的家世可以让他付出代价,我也没有健壮的体魄可以保护你,那么会怎么样呢?
就这样忍受一个陌生人毫无缘由居高临下的侮辱吗?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女人吗?这种结构性的,毫无办法的,在此时此刻仍在世界的每个角落上发生的暴力,什么时候才能停止!”
葛照知道,自己的家人会让那个男人付出代价,但倘若今晚只是两个普通瘦弱的女孩,他所面临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被批评教育几句,因为没有给任何人造成伤害!
多可笑啊,那要到什么程度才算的上无可挽回的伤害!
全孝慈怔怔的看着她,手被攥的生疼,他不想再沉默,或者草草安慰了事,因为一个女孩把心掏出了血淋淋摆在手上给自己看:
“阿照”,他深呼了一口气,用了自己本来的音色:“我是男孩。”
被抓住的手突然没了束缚,全孝慈不敢看葛照此刻的表情:
“我站在这里也许已经很有说服力了,我认为女人不是一种处境,失权才是。”
他不敢停顿,生怕自己的勇气消失:
“如你所见,我并不强壮,也并不蛮横。
我喜欢把自己打扮漂亮,喜欢以最大的善意面对这个世界,并不是拥有所谓“阳刚”的男人。
在装扮成女孩子的这段时间里,我清楚的意识到尽管我接受了许多来自女性的善意,甚至也在陌生的同性中得到了一些所谓“女士优先”的小恩小惠。
但实际上我清楚,第一性赋予我的的权力,远比我那样做得到的,要多的多。
虽然我并不想要从我出生起社会结构就赋予我的特权,但并不是我抗拒,作为特权群体挤压女人才得到的生存空间和资源就会凭空消失。”
他咽了咽口水,终于能够鼓起勇气仰头看向葛照的眼睛:
“我知道,我们的友谊建立在欺骗的基础上,这对你来说不公平,我觉得很抱歉。
但是阿照,如果你还不介意我这么叫你,我希望能在今晚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最后履行一次作为朋友职责。”
其实还有些话全孝慈压在了心底:这些事情对于自己来说,可能只是在穿着裙装时的突发事件。
但这样随处可见的骚。扰不过是一种社会性别的实践行为,把任何女人,先视作女,再才是人。
本质上不过是一种男性权力的自我肯定和夸耀,对于无论你是什么身份,什么性格,什么阶。级都统统归结为“你不过是个女人”。
而这样被排除在人之外的群体,只被分为“可以勾起欲望”和“不能勾起欲望”的物品。
全孝慈没有察觉自己不知不觉间留下了眼泪,他无比忐忑地等待着被审判的结果。
对于自己而言只是偶尔粘连在身上的雨水,对于她们来说,其实是一生都无法摆脱的,有毒的潮湿雾气。
作者有话要说:
小慈是纸片人,是另一种生物,我爱小慈
但是三次南,不亖不是女权南是我的观点
很多公人把这个当作钓鱼的手段,大家注意辨别
第60章 葛照的场合最后一弹
“小慈,今天的那个男生,是你的朋友对吗?”
葛照突然问起金长宁,全孝慈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带着厚茧的手指小心地靠近,温柔地拭去全孝慈脸上的泪珠,葛照露出了与以往别无二致的笑容:
“说什么傻话,我们的感情是真的就够了,还顾虑那么多做什么。”
本来已经被擦干净的眼眶又变得酸胀,全孝慈忍不住去揉痒痒的鼻尖。
他又想哭又想笑,秀气的眉头和泛红的眼角还向下撇,嘴角就控制不住地上扬。
精致漂亮的脸蛋做出这么滑稽的表情既可怜又可爱,看的葛照止不住的心生怜惜。
没办法啊,不管怎么样也没办法讨厌小慈,葛照心想。
不管是外表还是灵魂都表里如一,这么美丽澄澈的孩子,怎么会有人忍心伤害他呢?
轻轻刮了刮全孝慈挺翘的鼻尖,捻了捻指腹留下的细腻触感,葛照转过身,释然地笑笑: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和几个同学经过比较窄小的巷子,也是几个地痞流氓,对我们说了些不干净的话,甚至想对我们中间最瘦小的一个女孩动手动脚。”
尽管是回忆,葛照也只能勉强掩饰住心中的愤怒:
“我挡在所有人前面,努力地想通过话语和肢体语言威慑他们,但是没有用啊,我怎么做都没有用。
那些人只把我们的反抗和愤怒当作,呃,开胃菜的调料?些许吧。”
全孝慈沉默着倾听,尽管对他这么做的对象拥有优越的多的外表和财富,行为也没有这么过激。
但他似乎也曾在一些人身上尝到过这种滋味,因为处于弱势,所以竖起的尖刺都被当作一种可以被人品鉴咀嚼的奇观。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他现在还不懂,但葛照的话种下了一粒种子,全孝慈还有很多时间慢慢体会。
“后来的事情你大概也能猜到了,那个男生像个英雄一样拯救了我们。
我当然感激他。但是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恐慌和无力的滋味。
我永远不想去等待一颗救命稻草,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我都再也不要被一个毫无瓜葛的陌生人没有任何负担的凝视,评价或者伤害。”
说完这些话,葛照有些怅惘地看向全孝慈:
“在我被噩梦折磨最频繁的时候,我甚至恨那个帮了我们的男孩。
我恨为什么他天生有比我更强健的体魄,我恨为什么他不会走在路上就无缘无故被截堵;
我也恨我自己为什么把恶意倾向一个好心人,小慈,为什么呢?
难道因为生理结构天生的差异,女人在这世上就活该付出更多的成本?”
全孝慈牵过葛照的手,似曾相识的对话让他觉得有些振奋,
尽管模糊的记忆已经让他不能想起到底是何时何地发生过的事情,但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说出:
“阿照,在远古的骨殖中,女性的体型是更大的!
仰韶文化中人类的饮食结构并没有什么区别,而从东周时期开始就产生了明显的性别差异,男人更多的食用动物蛋白,而女人在男。权社会则被迫选择植物蛋白。
于此同时女性的骨骼就开始比男性要更加矮小,而千百年来,社会文化不断的对女人进行审美上的桎梏,也在物质基础上不断掠夺女人本应该有的资源。
千百年的演变,才成功塑造了男。权社会中的女人!”
全孝慈又激动地流下泪水,他紧紧拉着葛照,因为在古地球,曾经也有人像这样紧紧拉着自己:
“服美役里不就包括什么好女不过百之类的话吗?不就包括对白幼瘦的大力推广和赞扬吗?
那为什么又不停地用公共话语权抵制男人娘化?娘是母亲,是妇女,这个形容词应该是女人去界定!
他们把我这样的人称为是娘娘腔的时候,到底在害怕些什么?
当一个女人为了防晒处心积虑地躲避阳光,那么她的体魄如何能和在球场上被晒得黝黑的同龄异性相比!
修剪掉你们的爪牙,涂上装饰,再用一句轻飘飘的‘女人天生就爱美’当作一切的掩饰,他们就是放屁!”
葛照错愕地感受着全孝慈爆发的情绪,激烈的反驳能表达出最简单直白的力量。
一股热度从两人相交接的手臂处传递,驱散脑海中布满的阴霾,他仍然没有停下:
“阿照,现如今,女人是由他人定义的物种。
不管是身体还是灵魂,只有轮到她人做主,我们才不会痛苦,你才不会感觉到仅仅是活着,就已经是自保的应激状态。”
全孝慈深深吸了一口气,滚烫的泪水已经在两人模糊的视线里一同落下,他坚定地拥抱住葛照:
“就算力量微小,我也愿意,背叛腐朽的,扭曲的旧规则;
追随你们,陪伴你们,一同创造崭新的世界。”
第61章 小小修罗场
“小慈小慈小慈!”宋浩委屈巴巴地围着全孝慈打着转儿,不明白为什么小慈最近不仅很少时间愿意理自己,甚至连和自己聊天的时候都开始走神了。
全孝慈啊了一声,他还是在回想昨晚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地踮起脚,狠狠呼噜一把宋浩的狗头:
“对不起啊,刚刚在想事情。”
宋浩爽了,他甚至想现在直接在地上打个滚儿算了,小慈愿意做狗主人的话,恐怕这个世界上不会存在直立行走的男人。
紧紧跟在旁边的金长宁和陆行韵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米九的恐怖直立猿还装上宠物小狗了,纯多余。
当然了,他俩完全也不觉得碧螺春和铁观音一起泡开的时候多么茶香四溢,把宋浩挤兑到一边有什么错,这不纯凭本事吗?
现在宋浩吸引走小慈的注意力,那八成是对方的功力太弱。
金长宁不屑地瞥了一眼陆行韵,陆行韵也回敬了一个白眼,两人都暗暗埋怨对方的技巧拙劣。
这段时间,所有的人都知晓了对方的存在。
竞争者的增长总会让人非常的有危机感,合纵连横的手法也是用在驱赶情敌上了。
最不受待见的文得凯通常由三人共同驱逐,当然,三班的所有男生也功不可没。
每每出现在全孝慈的班级门口张望,文得凯都会被络绎不绝的人群挡住,在班级门口一边说相声一边虚空投篮成了三班的保留节目。
文得凯憋屈的不行,还总被各种陌生人有意无意地踩一脚或是撞一下,但也不能像之前那样毫无顾忌地行事,只好黯然离场。
解决了最讨人厌的,内斗便拉开序幕。
例如现在,全孝慈只是想去领一下单独定制的夏季校服。
他身量太小,穿学校发的校服总是过于宽松,本来想着将就一下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