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节藕
“谢谢。”邱宝珠看向摊主,“多少钱?”
“两万。”
邱宝珠关了手电,“一万二。”
女人立马就点了头,但邱宝珠也没觉得自己亏了。
付过钱后,提醒邱宝珠的大叔啧啧两声,满脸都写着“这一看就是个无脑败家子”,邱宝珠没理他,埋头找了几块他觉得皮薄馅大的原石,一块都买了,“麻烦到时候送我家,我把地址给你。”
邱宝珠看了一眼趴在女人腿边小桌子上写作业的小女孩,笑了笑。
女人这才恍然回神少年为什么会在她的展台驻足,感动之余,她连声道:“等雨停了我就送!”
回到家门口,邱宝珠下了车,看见站在路边一脸焦急的万银瓷。
她看见邱宝珠,忙撑着伞走过去,“我本来还说去你学校接你,但想到你们学校后勤处有给学生准备伞,我就没去,淋湿没啊?”
“我从学校走的时候还没下雨,走了一段路才下。”邱宝珠让万银瓷先进了院子,“您怎么还在外面等我,感冒了怎么办?”
“我?我天天干活,身体比你结实,我是怕你淋了雨感冒,那你妈可有得闹了。”万银瓷推开门,捡捡立刻扑过来,她收了伞,又看见邱宝珠手里的伞,“那你的伞哪里来的?”
“同学给的。”邱宝珠弯腰换鞋,从里面倒出不少水。
万银瓷看着地上的水,又看着邱宝珠湿淋淋的裤脚和鞋子,“你有伞怎么还弄得一身水?”
“鞋子又没有伞。”
邱宝珠在雨里不太会走路,只要下雨,他鞋子进水和裤脚打湿完全是时间问题。
“快去洗个热水澡,不然真的要感冒了。”
邱宝珠没有感冒,洗完热水澡后甚至还学习了两个小时,工作了两个小时。
感冒了的是卫樹。
“李彩娉呢?”卫济冬熟门熟路在橱柜里找到退烧药。
卫宵烧着水,“臭女人又打牌去了。”
“樹哥烧多少度?”
“49吧?39应该是。”
李彩娉在一楼和一个男人吻别,她拎着一块手表转着圈上了楼梯,听见厨房的声音,她踢掉高跟鞋,“卫宵,给我煮一碗面——”
卫宵黑着脸站在厨房门口,“今天卖了几个钱?”
李彩娉把手里的表拎起来。
卫济冬端着水拿着药走出来,“樹哥发烧了。”
李彩娉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她倒在沙发上,针织的裙子滑到大腿上,“他是卫润的儿子,卫润难道会让他病死?再说了,他病了不还有你们?我得挣钱养家啊。”
卫宵翻了一个白眼,路过沙发的时候,一脚把她的拖鞋踢出去老远,李彩娉抱着抱枕,“小走狗。”
卫樹作业刚写完,卫济冬把水放到他桌子上,“你妈回来了。”他低声道。
“嗯。”卫樹吃了药,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雨水,“你们没事就回去吧,明天还要上课。”
卫宵在门口挂着,“哥,把你作业借我抄。”
“卫济冬不给你抄?”卫樹发高烧中,脸色烧得有些发白,但却使得一双眼越发幽黑深邃。
卫宵嘻嘻一笑,“卫济冬的拿不了满分,我要拿满分,自然得抄你的才行。”
卫樹没说什么,倾身把桌子上几本作业递给卫济冬。
卫济冬有些不放心,“要是你要去医院,打电话跟我们说一声。”
“卫济冬。”卫樹懒懒地抬眼,表情和语气却都比平常要严肃。
卫济冬差点一下立正,卫宵也不由自主站直了身体,两人都等着卫樹说下文。
卫樹目光跟着扫了一眼房间门边的卫宵,后者怕蛇,没敢进房间,顶着一个时下还很流行的锅盖头一脸的忐忑。
“你们不用什么事都听我的,那是卫家的风格,不是我的,”卫樹语气波澜不惊,“卫宵,你可以出去告诉她你不是走狗,我们是兄弟。”
卫宵感性,眼睛红得比卫济冬要快,他麻溜转身,“我去把她另一只拖鞋也踢飞!”
卫济冬和卫宵两人虽然没在卫樹身上感觉到高人一等的架子,但出身和地位上的悬殊他们心知肚明,他们从一生下来,就注定要一辈子以卫家的人为轴心。
“你还有什么事?”卫樹重新看着卫济冬,“你可以试着说说看,虽然我不一定会满足你的要求。”
卫济冬噗嗤一笑,转身走了。
-
翌日,邱宝珠还伞的时候,卫樹体温还没彻底下去,他趴在桌子上,单手从脑后绕过去,手指穿过发缝,像是在睡觉。
卫宵瞧见邱宝珠,“哎呀”一声,整个上身往卫樹那边一倒,朗声担忧道:“哥,我们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万一烧成一个傻子怎——么——办?”
男生语气别扭到夸张,卫樹用手肘推开他,坐直身体。
一坐起来,卫樹还没抬起头,从邱宝珠握着伞的那只手就认出了对方,看上去的时候,邱宝珠两眼写满了探究。
“……”
“你发烧啊?”邱宝珠张嘴好几次,才将问题问出口,他问完之后,仔细观察着卫樹的脸色。
“有点,”在卫宵的疯狂眨眼下,卫樹又加上,“严重。”
“喔……”
少年的反应让卫宵瞪大眼睛,喔?喔!这到底得多不喜欢啊!
“伞还给你。”邱宝珠把伞递过去。
卫樹接了伞之后,邱宝珠一脸不快地转身从后门走出了教室。
邱宝珠下楼梯的速度很快,校内医务室跟教学楼是相通的,可以不用经过室外就能到达,但距离却不近。
雨还没停,麦芒似的雨,看起来不像雨,像雾。
医务室的医生听见学生要买感冒药,让他说说具体症状。
“感觉没什么问题。”邱宝珠左思右想,然后道。
医生摆弄着鼠标,“学傻了?”
“发烧算吗?”
“多少度?”
“还活着,还没傻。”
医生再次沉默过后,邱宝珠往前走了两步,“不是我发烧,是我同学发烧,因为我发烧的,您随便给我开点吃不死人的药我还个情。”
医生拿了几颗退烧药包好,嘱咐道:“一次一颗,一天三次,退了烧就不用再吃了,多喝热水,多休息,多穿点。”
邱宝珠付了钱,说了谢谢过后,抓着药小鸟一样飞出去了。
时间就过去了十来分钟,邱宝珠就又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了卫樹面前,他把手里的退烧药往对方桌子上一放,“给。”
卫宵伸手去拿,“敌敌畏?”
邱宝珠不理卫宵,始终望着卫樹,“昨天要不是你把伞让给了我,今天也就不会发烧了,药是我补偿给你的,中午食堂吃饭你可以刷我的卡,我中午不去食堂吃饭。”
卫樹到这时候才问道:"那你去哪儿吃饭?"
邱宝珠觉得卫樹没有搞清楚重点,重点是他不想欠他的,而不是他去哪里吃饭。
但邱宝珠还是随口答了,“安安从家里带了盒饭,有我的一份,是鳗鱼饭,我喜欢鳗鱼。”
卫宵好奇把脑袋递给卫济冬,“我们班有叫安安的?”
卫济冬把他推开,“潘胜安。”
卫宵一下站起来,不可置信,“你为什么要叫他小名儿?你们关系很好吗?你们是不是谈了?”
卫樹没有打断卫宵,卫济冬把卷子盖在脸上,忍笑忍得整张卷子都在抖。
邱宝珠下意识就想回答,但看着卫宵的脸,突然反应过来,“你管我这么多。”
“……也是。”卫宵尴尬地坐下来,扯了扯卫樹衣袖,“哥,你管。”
卫樹清了清嗓子,但可能是因为生病,开口时,声音还是带着像拧过后的艰涩,“卫宵让我问,你们关系很好吗?是不是谈了?”
“当然没有,我又不喜欢那个类型的。”邱宝珠回答道,但这好像不对,他压低声音,“你也没资格管。”
卫樹自动忽略了后面的话,他笑了声,“我知道你不喜欢他那个类型,你……”
像是预料到了卫樹后面要说什么,邱宝珠抢在他前面开口说:“我的口味跟以前不一样了,我现在喜欢身高一米五的男生,脸上一颗痣都不能有,尤其是离得近才能看见那种痣,头发不能太黑,眼睛不能太长,要短要圆,鼻梁不可以太高,嘴唇要厚,我觉得厚嘴唇很性感,脾气最好偏黑,黢黑更好,脖子最好很粗,说明他的肌肉发达……”
卫樹单手托着下巴,听完后语气淡淡地发问,“邱宝珠,你什么时候有的恋丑癖?”
第46章 没人可以说我不爱你
邱宝珠哂笑,“我喜欢的就是最好的,我不喜欢的一文不值。”
卫济冬莫名闻到硝烟味儿,他把脸上的试卷扒拉下来,疑惑地看向两人。
卫樹点了下头,“说的是。”
少年回到位置上,恨恨地从桌子里抽出一条面包恨恨地撕了一大口进嘴巴里。
到中午的时候,他把自己的饭卡给了邱翡,托邱翡转交给卫樹。
邱翡感到莫名其妙,“为什么要给他你的饭卡?”
“昨天我出学校以后突然下雨了,他把他的伞给了我,他自己淋雨,结果就感冒了,我请他一顿饭还他人情,不想欠他。”
“那你吃什么?我给你刷?”
邱宝珠翘起下巴,“潘胜安给我带了鳗鱼饭。”
邱翡捏紧饭卡,他说不清自己心里此刻具体的感受,他认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跟邱宝珠一母同胞,他们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液,除了配偶,他们理所应当、天生就应该是彼此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起码邱翡一直是这么认为的,虽然前面,有很长一段时间,他跟邱宝珠之间的关系看起来还不如普通同学。
可理论上就是和他认为的一样,前提是邱宝珠没有突然打破一直持续着的平衡。
是邱宝珠让他知道,他们不仅理论上亲密无间,他们实际也可以是亲密无间的。
但现在不是了,从邱宝珠从家里搬出去之后,他口中说的念的,都是邱翡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