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节藕
卫樹擅长在刚开始的时候就搞对手心态,当心态摇摇欲坠,选手的地基也就不稳了,本应该发挥出五分的水平,可能会变得只有两三分。
邱宝珠正反手无障碍切换,发球凌厉,回球更凌厉,球在空中飞出去不仅速度快,力度也大,光看着球朝自己旋转着飞来就禁不住腿软。
半场比赛下来,少年顺利晋级,进入决赛。
裁判是退役了好几年的国家级运动员,他在中场休息的时候,跳到地面,跑到邱宝珠跟前,问他有没有打职业赛的想法。
邱宝珠捏着水瓶,“我有其他喜欢的了。”
“你还擅长别的运动?”裁判只觉得自己挖到宝了,“羽毛球?兵乓球?”
“珠宝设计。”邱宝珠老实答道。
“……”过了半天,裁判才郁郁地说道,“你还挺反差的。”
决赛开始前,邱宝珠在更衣室被一群人围着求经验求指导,他缩着腿避免踩到人,拍子抱在怀里,不知道要不要说他的技术也是卫樹手把手教出来的。
但想让卫樹手把手教他们,可能性应该是0,哪怕是自己,也是因为当时占了个身份上的便宜。
“我自学的。”邱宝珠说道。
“自学的啊,自学都这么厉害?!我每年的课时费都二三十万,结果还打成这样,你教教我呗,我把这个课时费给你怎么样?”
听见课时费,邱宝珠难免心动,他刚要开口,更衣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卫樹目光清明地扫过众人,“我有事想单独跟邱宝珠聊。”
这明显是在赶人了。
情绪已经冷却下来的众人哪能听不出来卫樹的意思,他们倒不怕卫樹,卫樹在学校不是高调难搞的人,关于卫樹传播得广的声名也就是他勤工俭学,独来独往。
但他们得客气地对卫家,所以,更衣室里的人立刻就作鸟兽散,嘻嘻哈哈、勾肩搭背地走了,走时还没忘给卫樹打招呼。
更衣室里污浊的空气慢慢散尽,邱宝珠也站起来,也要走。
卫樹在这时候有了动作,他走进了室内,顺手带上门。
邱宝珠看不出对方的来意,重新坐下,装作无畏无所谓的样子,却不敢看卫樹,“聊什么?”
他用了卫樹教他的技术打败别人,成功晋级,说起来他还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他应该向卫樹道谢,口中却怎么也挤不出来这两个字。
他恨卫樹,却不讨厌卫樹。
从卫樹的角度看过去,少年一脸生涩的倔强。
卫樹心往下塌了塌,塌出来的坑盛着一潭酸甜,他在对方跟前蹲下,用手掌握住眼前的脚踝。
邱宝珠往后缩了一下,又被握回去。
“你干嘛。”
卫樹慢条斯理拆开邱宝珠从脚腕绑至小腿的弹力绷带,理了理发皱的裤脚,重新给他缠了一遍,“你之前绑太紧了,腿不想要了?”
邱宝珠说不出话,他又不是专业的,还能绑一副绷带就不错了。
他不想让卫樹管自己,但说出口的话,泼出去的水,他拾不回来,他只能往前踢了踢,鞋尖踢了卫樹胸前几下。
但在卫樹眼里,少年这点小动作,却跟挠痒、跟调情似的。
他不紧不慢把邱宝珠两边脚踝的绷带都重新缠缚了一遍,接着坐到邱宝珠旁边,“手。”
邱宝珠把手递过去,一眨不眨地看着卫樹的动作。
左手的护腕绷带重新缠过后,邱宝珠的确感觉舒服了不少,他把球拍换到左手,将右手也递到了卫樹眼前。
“晋级决赛的就三个人,除了你,另外两个都是校网球社的成员,李敛擅攻,和你走的路线风格相同,擅长发快球,网前压球,刘一御体能惊人,他善于防守,喜欢发诱导球,你要多注意。”
邱宝珠认真地听完了,完全没注意到绷带缠完了,手还被抓在卫樹的掌心,他问道:“什么是诱导球?”
“让你对球的路线和落点产生错误判断的球。”卫樹捏了捏他的小拇指,“所以前者你可以用后者的方式应对,后者高压强攻,速战速决。”
“你怎么知道他们的打球风格?”邱宝珠记住后,又好奇道。
卫樹指腹轻轻刮按着少年柔软温热的掌心,不疾不徐,“我一直在看你们的比赛。”
这句话唤醒了邱宝珠的机能反应,他猛地缩回手,面皮隐隐地红了。
被卫樹揉捏过的掌心像被掏了一个洞,火烧火燎的。
邱宝珠支支吾吾,他站起来,“比赛快开始了,我要出去了。”
少年总是一副很好咬的模样。
卫樹把他拽了回来,将他的双手拿住,球拍取了放到一边,“能亲你吗?”
邱宝珠把一双眼睛瞪成溜圆的绿玻璃球。
“你不是说,不介意我对你好?”
“……”邱宝珠分辩,“不一样。”
卫樹松开了对方,在邱宝珠还没如释重负时,他的腰被单手箍住,前腰差点就贴到了卫樹的脸上。
邱宝珠的脸红成了一颗半熟的番茄,他抗拒又羞赧,像一只受到风的刺激后不停在空中弹跳的气球。
卫樹掌心轻柔地挨住少年紧绷的小腹,他仰头,从下往上撒开似捕鸟的网面,“回来之后,碰过这里吗?”
第52章 他们是什么关系
邱宝珠的脸急速变红,他把卫樹的手摁了下去,“这是我的事。”
“碰过吗?”卫樹执着地问道。
“……当然。”其实没有,邱宝珠在这一方面的需求并不强烈,他上一世有些被做怕了,重生后便一直清心寡欲。
卫樹:“我记得你不太会。”
“人总要长大的。”跟卫樹在一起是十八岁,他从那时候就主动又被动地停止了生长。
“你长大就学会这个?”
邱宝珠握紧球拍,“我要比赛了。”
卫樹出乎意料地放开了手,“去吧。”
邱宝珠站到球场上时,对面的李敛也刚就位,他想到卫樹说的话,目光禁不住去打量对方,不愧是网球社的,姿态十足十的专业,个儿也高,可能是对自己的级别极度自信,对方只能算是普通的一张脸竟也显得熠熠生辉。
李敛发球,一个高速球。
“我草!”嚼着薯片的卫宵一下站了起来,正对上正在往上走的卫樹的目光,他又坐下,“看不懂。”
比赛已经开始了,卫樹来不及坐下,他站在过道的最后,看着场地里的赛况。
邱宝珠擅变擅模仿,不了解他的话,会觉得他每场比赛的风格都不一样,打球的风格捉摸不定。但多打几次下来,就会发觉他的风格在跟着对手的风格变化,对方刚,他就柔,对方柔,他则刚,对方若是有什么技艺高超的绝杀,他很快就能学到个七八分送还给对手。
学人家的方式打人家这一点,卫樹没教过他,这是他后来在卫家自己琢磨出来的,无法发泄给卫樹的情绪都攒起来专门恶心对手了。
李敛很快就被邱宝珠缠得冒了一脑门的汗,表情也不如之前轻松了。
离球场近的甚至能听见他喘气如牛,他大张着嘴,汗如雨下,跑动的步伐也慢了下来。
差不多到了时候,邱宝珠连续几个落点四面八方的高速球,他跃起时,绿色的瞳孔像极了暗夜里对猎物虎视眈眈的猫科动物,专注到旁若无人。
李敛一个错身,球从左肩飞了过去,“砰”的一声砸在球场上,可以想见对面使用的力道之大。
场馆里响起欢呼声。
李敛在球网对面双手撑着膝盖,他缓过来气息了,给邱宝珠竖了一个大拇指。
邱宝珠朝他的方向举了举球拍,眼睛笑成两弯月牙,全然不见刚刚对着李敛各种杀的气势。
看台上的卫宵咂着嘴,“感觉他能拿到冠军。”
卫樹走到座位坐下,他坐下后,卫济冬的身影也终于出现了,卫宵不解地看着走上来的卫济冬,“你是不是前列腺出问题了?这都多久了……”
“薯片,吃不吃?”卫宵递过去。
卫济冬有气无力地坐下,“我不饿,你吃吧。”
“吃嘛吃嘛,邹妮买的进口货,这上面还是日文呢,瓦达西瓦吃嘛吃嘛。”卫宵把薯片的口子又撕开了一些,往卫济冬眼前送得更近了。
“说了不吃,你听不懂人话?”卫济冬一把挥开卫宵的手,卫宵没防备,手背被打得撞在了前边的座椅椅背上。
卫宵“嗷”了一声,“你他妈有病吧,不吃就不吃,你急什么,我又没招你。”
卫樹本来在看着球场,旁边两个眼见着要动手了,他才朝两个人看过去,“吵什么?”
卫宵刚想打小报告,刚坐下没多久的卫济冬就站了起来,“我没项目,我先回去了。”
“……”卫宵的眉毛快要皱成了一条,他看着卫樹,求证,“他前列腺真的出问题了吧。”
卫樹看着卫宵没什么反应,很快,卫宵就挤出了有些尴尬和委屈的表情,“他怎么这样?”
三人从小一起长大,卫樹慎独,卫宵跳脱,卫济冬憨直,卫樹的情绪向来藏匿得很深,心情写在脸上的只有卫宵,卫樹不惯着他但不怎么搭理他,无论他怎么闹也不真生气的只有卫济冬,卫济冬忽然下他的脸,对他无异于当门一道雷劈。
卫樹捡起飞到凳子上的薯片,放到卫宵腿上,不咸不淡道:“他可能心情不好。”
卫宵看着自己腿上那片孤零零的薯片,脸上一惊又一喜,受宠若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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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场是决胜负的比赛,刘一御比李敛要难缠多了,过刚易折,刘一御的打法却温柔似水,全是障眼法,邱宝珠不得不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应对,但就算是在超高度专注,他也有好几次差点失分。
两人比分互相咬得很死,你追我赶,最多不过三分的差距。
刘一御单手握拍,送了一个看起来很好接的球过来,但邱宝珠能看清楚,球在旋转,碰上拍子,可能直接就掉在地上了,况且球的落点距离他很远。
少年在往球落处目光瞄准球身一瞬不瞬,他必须挑选一个最适合的时机接球,让球拍能最大面积地接触到球,球才飞得回去。
追球的过程中,邱宝珠明显听见了脚下一声“咔嚓”,一阵刺痛从脚踝传至整条腿,但没影响他的速度,他精准地把握住了时机,将球压过球面。
球落地的瞬间,裁判吹哨,邱宝珠从落后刘一御一分到领先刘一御一分。
赢了?!
邱宝珠先惊喜地看向为他鼓掌的邱翡,又下意识地往看台上看去。
卫宵在看台上扭成海草。
他拎着球拍,一瘸一拐地往旁边走去,邱翡的眉头已经提前皱了起来,“怎么了?”
“刚刚好像崴了一下。”邱宝珠用球拍戳了戳脚踝,戳不痛,走路的时候才痛。
邱翡蹲下来捏了捏他的脚踝,比另外一直都要粗一点了,但肯定不是骨折,应该就是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