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寓风
可惜这张码头风景图有些超越她能掌握的难度了,前半截画得还不错,正在画的部分显然已经比例失常,构图崩坏,越来越歪,小姑娘自己也发现了,试图补救,苦于想不到办法,盯着画有些可怜巴巴。
吕香梅她们已经采购好了,坐在沈青越那书房似的铺子里怎么坐怎么别扭,哪儿也不敢挨,干脆只留下梁玉兰帮忙卖竹帘,其他人全坐到对面小吃铺子去聊天了。
姜竹、沈青越回来时,她们正和同样逛累了走不动的几个大娘大嫂聊得火热。
你的东西哪儿买的。
哪家什么东西能砍价。
我这是多少钱,你那个多少钱。
买赚了还是买亏了……
围绕着提前采购的年货能热闹地聊上好半天。
下午展馆里休息的人明显变多了,吃食铺子,尤其是免费的茶水摊上简直人满为患,好些人都是篮子、背篓、大包小包的,比草市赶集还热闹。
大约是热闹吸引热闹,中午有两艘大客船靠岸了,下午有其他船经过,瞧见了也纷纷靠岸,宝峰码头空前热闹,展馆内到展馆外的码头,几乎家家铺子都有生意,傍晚还有其他船只停靠来投宿,沈青越他们关门回家时候,展馆里还灯火通明着。
“好多人呀!”
“人挤人,人挨着人,到处是人!”
逛完回来的村民们凑在一起说,给邻居、家人展示着买了什么,哪件最划算,推荐明天去的往哪家店铺去买同款。
回来早的书生们和学生们,则在奋笔疾书写文章写作业。
家业跟着姜竹他们回来得有些晚了,家旺搭别人车回家早一步,都快写完了,他不知该写什么,愁着愁着,凑到街上聊天的人堆儿里,这儿听一句,那听一句,听着听着,腹稿都快凑齐了。
山上姜竹和沈青越翻出他们从前画的扇子和画。
沈青越还从日常练习里面挑了些出来,打算明天一并送给陈嵘。
他们挑画时赵舒云也凑在旁边瞧。
他的文章已经写好了,听说石生还要画画,他也要画,瞧见沈青越翻稿子又忍不住放下笔来看沈青越平时的习作,学着沈青越的格式,将他的文章重新誊抄了一遍,还画上了插画,赶在睡觉前图文并茂地交给他爷爷看。
码头是这样的。
看到的玉佛和金银器是这样摆在一个屋子里的。
摩肩接踵的人群,来往的大小船只,忙碌的店铺,蒸汽腾腾的厨房,好几个人在砍价。
一切都是生动活泼的,他记了中午吃的午饭多好吃,买到小陶猪多可爱,回忆从前在家乡时的花灯节无忧无虑玩乐的时光。
他还模仿着沈青越画日记的模式,在旁边记录了几句今天听来的吆喝。
“宝峰欢迎你,茶水免费尝,东西啥都有,吃完您不要急着走,抬脚逛一逛……”
结尾处,赵舒云端正的字迹写道,平生如有愿,四海如是皆安乐。
赵先生一页一页翻着,笑着笑着,眼睛湿润起来。
第197章 冬假
玉佛展览最后一天, 曲学博兄弟两人和贾文彬也拖家带口一起去看了。
昨天没能去的姜正、姜齐他们也赶着马车去瞧热闹,还身兼采买大件的重担。
梁玉兰想买个大号的陶瓮多腌点儿菜, 吕香梅也想买个粮缸放些细粮。
沈青越将整理出来的画稿按复杂程度排序,送给陈嵘当画册参考。
家里有的长腿鸟扇子全给他拿来了,还在店里临时画了几张。
陈嵘兴奋地拿上画,和沈青越约好了他画了作品一定寄给沈青越看。
第三天,来展馆的人与前两天有过之而无不及,除了宝峰本地人, 邻县距离宝峰较近的几个镇也有人来凑热闹,江上的商船、客船也有停泊的,还有一艘要去石泉城的货船在码头采购了一船竹纸。
店里选纸,到喊人装货, 总共用了不到半个时辰。
那艘货船吃完饭补给了些茶水吃食,货已经快装完了。
这天开始, 码头往外批发的买卖真正开始运行起来了。
随后几天, 虽然来码头的人没有展佛像时人多, 但码头依旧热闹堪比草市。
到了草市, 大伙儿也都默契地往码头方向靠拢了些。
走街串巷的货郎更是爱跑到码头来进货买东西。
还有一些卖旧衣服的专门到码头摆摊卖给这边儿干活居住的难民们, 不想卖着卖着, 还把附近村子的穷人都吸引来了。
想找活儿干想谋生的穷人往码头越聚越多。
有一天夜里还从江对岸跑来一艘船。
那船是两国的船商偷渡的, 他们不敢光明正大地到码头停泊, 先是趁有云的阴天过江, 在荒滩休整, 等天亮才驶船到码头摆摊卖货。
里面有好多绫罗绸缎, 金银首饰,还有挺好的家具、日用,一看就是从有钱人家那儿弄来的, 船家自己说是从当铺收的,但谁也不知道更早之前这些是收来还是抢来的。
他们摆摊那天,码头都轰动了。
姜树和他的同僚过去维持秩序,还趁机捡漏给家里买了些好东西。
绫罗绸缎百姓不能乱穿,不过拿回家改改穿到里面谁也不会说什么。
这些是最早被抢购空的。
首饰之类价高,卖得稍慢,也很快就卖光了。
展馆里做金银器和玉石生意的店铺掌柜也来买了不少,无论买回去倒卖,还是熔了做新款都划算。
看上去就是旧物件的东西家俊没要,他挑来挑去,买了一个很漂亮的漆器首饰匣子、一对珍珠耳环,还给家里买了一对挺漂亮的花瓶。
沈青越挑了几块儿老墨。
有些已经用掉半块儿的,被扔在杂货堆里,和一些碎瓷片扔在一起,等着被处理。
姜竹怕他割到手,蹲在那儿往外挑。
不管好坏,沈青越让都买回去,他和赵先生他们挑几块儿用,剩下的还能给书院的孩子们用。
他们平时可舍不得用多好的墨。
字画古玩之类的,沈青越研究不多,见不少人在挑,他也过去翻看。
卖东西的人自己说这些都值钱,其实自己也半懂不懂的,沈青越索性不管这些到底价值多少,瞧见合眼缘价格又不太离谱就买,买回去挂墙上装点书院也行。
姜树跑来找他借钱买首饰,沈青越也跟过去挑了点儿。
姜树要的都是小件,什么簪子、发钗,戒指、扳指、项链、耳环、玉佩,宝石不宝石的他不认得,就认准了镶金的,留着当家底也行,以后转卖也行,全是好脱手的东西。
沈青越则要的都是大件。
小件能用能卖,是挺不错的选择,但是沈青越和姜竹两个人过日子,又没女眷,他们俩也不怎么爱戴首饰,还不如买个大件回去看器型玩呢。
金银错的铜镜,鎏金的铜牛,漂亮的木雕摆件……还有不知是什么角雕的杯子。
和那些流光溢彩的饰品比,价格还算便宜。
姜树觉得他尽爱捡破烂,对那个丑杯子嗤之以鼻。
卖东西的无语道:“这哪儿是破烂啊大人,我这是犀牛角的,您瞧瞧,还成对儿,很少见的!”
姜树压根儿就不知道世上有犀牛这种东西,呛声道:“犀牛什么犀牛,还东牛呢,黑了吧唧的,我看这东西都不如水牛角白净。你要这东西干嘛?多脏啊!”
卖货的:“犀牛就是犀牛,哪有什么东牛?”
姜树:“那你说说犀牛是什么牛?长什么样?!”
“啊?犀牛是……”卖东西的也被问懵了。
他知道犀牛这个名字,哪知道犀牛什么模样!
沈青越:“多少钱吧?”
对方咬咬牙:“公子你诚心要,十两!”
沈青越放下:“不要。”
“八两!八两吧,我收都要六七两呢!”
姜树:“你骗谁呢?这东西你们收不是论麻袋论堆,也是按斤称,还六七两,三两我要了,回去放点儿油当个油灯凑合用。”
“那可是犀牛角!”
姜树:“犀牛角东牛角都是个杯子,这玩意儿不漏水吧?”
“哪儿能啊!人家是看的。”
姜树:“弄个杯子还不能喝水,要不然不要了。”
沈青越:“五两。”
对方磨磨叽叽不情不愿地把一对杯子卖给他。
姜树去姜望南菜摊子上弄个装菜的竹篓子给他随便一装,嫌弃道:“要我说,你就不该穿这身衣服,看见你砍价都不好砍。”
沈青越揉揉鼻子打了个喷嚏,不知是旧东西多粉尘大,还是天气冷了,“我这都是文物,别给我磕碰坏了。”
姜树:“就这些东西,除了你们这样有钱没处花的傻瓜少爷,也就收破烂的才要。”不能吃不能喝不能花的,还不如买个金镯子戴手上呢,好歹能天天戴着不算白买。
这些能干嘛呀。
沈青越不与文盲论长短,心想哪个当传家宝放几百年都能进博物馆,他仰头看看天,“是不是快要下雪了?”
姜树抬头:“快了吧?”
今年下雪比前几年都晚,去年这时候第二场雪都落了。
沈青越:“他们的船就这样大剌剌跑码头来,你们不怕衢国兵也这么跑来吗?”
姜树:“这你就不懂了。”
他悄声道:“江上日夜有水军巡逻,能过来的商船都是有门路的,不然早被射成筛子了。”
沈青越还是不怎么放心,“要是有水匪呢?”
姜树:“码头人这么多,水匪怎么敢往这儿来?”
沈青越总觉得没监控的地方都不靠谱,姜竹买完了墨走过来,听见了也道:“你住在码头就当心些。”
姜树:“放心吧!我瞧瞧,哎呦你怎么也买这么多破烂?你们俩真是,我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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