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寓风
从县城回来, 已经是下午了,姜竹过来大伯家说一声, 好叫他们安心。
吕香梅笑道:“家俊刚上山喂鸡去了,你们先歇会儿,画好了吗?”
沈青越:“嗯,画好了。”
吕香梅:“画好了就好。”
城里有钱人家会画像,但都年底了,匆匆忙忙地喊人过去画, 可能是个什么情况她也能猜七七八八,大过年的,姜竹奶奶也在,年纪大了就不愿意听谁不好了、谁病重了、谁不在了这些话, 怕她多想,吕香梅也没敢多问, 顺嘴道:“还是人家大户人家讲究, 竹子, 你外公外婆舅舅舅妈他们都好吧?”
姜竹:“嗯, 挺好的。”
吕香梅:“那就好, 平常也不常在一块儿, 过年有空了多去走动走动。正好炸着丸子呢, 你俩吃一点再走, 尝尝好不好吃, 好吃一会给你们装点。”
姜竹应一声, 从车上把韶家准备的年礼搬下来, 韶老三爷让管家给装的,他们也不知道都装了什么,路上沈青越打开箱子大概看了一下, 吃的不少,还有酒和点心,他们过年也准备了不少吃的呢,怕吃不完会坏,正好这会儿翻出来看看,把不耐放的分一分,省得坏了浪费。
里面还有那些漂亮的点心,红的粉的,绿的黄的,精致好看,都跟花似的,县城铺子里都买不到,能摆盘当贡品,大嫂和奶奶肯定喜欢。
姜竹一样一样往外拿。
上面都是怕压的点心,有四盒,旁边是两坛酒,下面是各种肉,腊肉、酱肉,还有鸡鸭鱼,还有好些干果、水果,最下面是一条整根的大火腿,拿出来一家人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吕香梅:“这是腊肉吗?”
谁家做腊肉腊一整条猪腿啊!
沈青越:“是火腿,能炒菜、做汤,里面的红肉也能切成薄片生吃。”
吕香梅:“生吃?!这是生的还是熟的呀?”
沈青越:“生的。”
吕香梅“哎哟”一声,家蕙他们也跑来看热闹。
姜正、姜大山都知道山里猎人有人冬天切生肉片吃,也吃生鱼肉,但他们村还有附近几个村没这么吃的。
姜大山好奇地闻了闻,“撒了盐腌的?不像是生肉。”
沈青越:“应该是撒了盐挂起来,可能还要熏制一下,再放进地窖发酵熟化。”
姜大山:“瞧着得有好些日子了,你看这肉色。”
沈青越也点头。
都有些剔透感了。
不过熟化了多久沈青越就看不出来了。
他从前吃的都是片,自己都没见过这样整根儿的大火腿。
按气候,宝峰应该没有这种吃法,韶家肯定是从外面买来的。
只这根儿火腿就挺值钱了,里面还装着一个小盒子,姜竹打开,里面是一根儿玉杆的毛笔,一块儿有香味儿的墨,还有一对镀金的铜镇纸。
他们俩也看不出这些值多少钱,但加起来一定比池家给的还多了。
姜竹有点懵:“收着吗?”
沈青越:“收着吧。”
他决定了,姜竹就痛快地把东西给分了。
四盒点心,正好一家一盒,每盒还能掺一下花色,家业看着挺馋,姜奶奶都没让吃,“留着初一早上上供使。”
二伯母、四伯母也都是这样的意思,沈青越原本还想尝尝什么味儿呢,一瞧,得,拿回山上再说吧,要是姜竹也想留着当供品,他就吃点儿先前家里买的。
酒姜竹留了一坛给大伯,他们兄弟三个没事可以一起喝。
已经做好了能即食的酱肉、酱鸭之类的也几家分了分,姜竹还拿了些给赵先生送去。
炸丸子好了,沈青越给家业一块儿酱肉让他去切了,大伙儿一块儿尝尝。
韶家给的酱肉有鹿肉有牛肉,还有一种沈青越没尝出来,姜大山说是驴肉。
正吃着,家俊回来了,无语道:“你们吃东西的都没人喊我?还有酒!”
吕香梅:“你这不是下来了吗?洗洗手,过来把丸子端过去。”
家俊“哦”一声,先走到家业旁边,踢踢他脚,家业夹起一块儿肉片塞他嘴里,吕香梅在厨房等着呢,瞧见了“嘿”一声,“瞧把你们兄弟俩好的。”
其他人都哈哈大笑。
加过一顿餐,家俊把账本给沈青越,“东西都先搬回作坊库房里了,两个铺子的账本,整数的银子都兑成银票了,也夹在账本里面了,碎银子和铜钱,在袋子里,我去给你拿。”
沈青越应一声,放下杯子翻账本。
年尾他们家生意挺惨淡的,除了灯笼好卖,皮料都卖不动,该做衣服的都做了,谁还赶在最后这几天呀。下半月惨淡的生意和姜望南那儿形成惨烈对比,姜望南山货卖得好,从姜竹、江宏明手里还有村里各家都买了些山货弄到码头卖,还刨了好些冬笋,该给姜竹的钱连同菜摊的月租也托家俊一并拿来了。
沈青越大概翻了一下,没瞧出什么问题,直接算了工资、奖金发给家俊,“江金弓那份儿你一会儿捎过去吧。”
家俊:“行。”
他数了数,多了一两银子,“怎么算多了?”
沈青越:“年礼。”
作坊那边年礼早就发了,书院的也发了,就他们俩干到年根根上,年底生意不好是货品的缘故,年礼该给还是得给的。
家俊“哦”一声嘿嘿笑着收下了,“那我就不客气啦。”
沈青越:“收着吧。”
吃过丸子,他们俩也没在山下多待,一天多没在家,年前轻松的时间又紧张起来。
年三十的任务是固定的,得贴春联,包饺子,做年夜饭,今天他们要把过年用的东西先准备起来。
他那些画也得收拾,收拾完了还要再打扫下卫生。
沈青越把他的画稿按顺序排好放进抽屉,还没来得及画的暂时先列出来主要的情节点,然后写了还欠孟子明一幅猫,洗笔、洗砚,把文具都清理一遍收起来正式给自己放年假。
他要玩,他要休息,要五天都不碰笔墨,不画画。
他把账本也收进抽屉,银子和银票给姜竹放好,和姜竹一起把家里的铜钱都拿到溪边洗了一遍,晾干了留着初一给来拜年的小孩儿们当压岁钱。
收拾完,他们俩又把书柜和客厅打扫了一遍,睡觉前沈青越突然说想吃汤圆。
怎么做汤圆沈青越和姜竹都不太会,商量了下,总之先把糯米磨粉,加水和面那样弄成团,包点儿糖馅儿,然后下锅煮熟就算那么回事了。
二十九一早,姜竹开始磨糯米粉,沈青越则去翻家里的调料开始挑馅儿。
家里有红糖,也有白糖,这年代的糖都不太甜,他可以放心大胆地掺和,只要别包太多,吃起来就不会过甜。
桂花放点儿,两种糖各放一点儿,芝麻多放点儿,沈青越还剥了点儿杏仁捣碎,但他左看右看,觉得好像不太搭调,怎么有种五仁月饼的既视感。
沈青越把杏仁和姜竹分了吃了,馅料里只保留了芝麻、桂花和糖。
沈青越问:“芝麻要磨一下吗?”
姜竹:“……要吗?”
两人大眼瞪小眼,决定取个中间值,拿擀面杖擀到半碎不碎。
和馅时候姜竹依稀记得是要用油的,不知道要放多少,他们就一小勺一小勺地放,能大概粘到一起不掉渣渣就算完工。
包这个倒是比饺子简单多了,馅滚成圆球,往面皮里一裹,团啊团就圆了。
沈青越看了两个,也开始上手做。
他们俩完全没经验,根本不知道多少馅儿要用多少面,姜竹按包饺子那么预估,做完还剩了点儿馅,沈青越觉得挺简单,提议他们不如再弄点豆沙馅试试,他弄馅,姜竹又重新和面,包完后,面又多了,再临时又调了点儿红糖馅儿……
好几个循环后,他们俩看着弄出来的一大桌汤圆开始笑。
“一、二、三、四……四十九、五十……”沈青越数了不到一半儿就放弃了,乐道:“天啊,谁第一次做就做这么多,还三种馅儿呀?”
姜竹:“我们。”
他们俩都开始笑。
沈青越:“这得吃到什么时候?元宵都不用买了。”
姜竹:“送人吧……”
沈青越:“嗯,咱们先煮几个尝尝,要是太难吃……太难吃再说!”
姜竹:“嗯!”
他们先煮了十二个,每种两个,沈青越对味道多少有点儿忐忑,不想煮熟后除了一个没包好露馅了,其他的全都成了,且味道还挺不错的。
虽然不如从前买那种口感那么细,但皮的糯米香味很足,馅料也甜甜香香还不腻。
沈青越:“好吃!冻上!”
姜竹也爱吃,“嗯”一声吹好了一口一个。
沈青越:“哪个最好吃?”
姜竹:“芝麻的,香。”
沈青越:“我也觉得芝麻的最香!”
姜竹:“还吃吗?再煮点儿?”
沈青越:“嗯。”
中午他们俩饱饱吃了汤圆,等剩下的都冻硬些,不会粘黏了,姜竹骑着追风下山又给家里亲戚们、作坊的员工还有赵先生、曲家、贾家都送了点儿。
回来时,还从各家收到了各种各样的吃食。
沈青越:“这是谁家还包粽子了?”
姜竹:“冯奶奶包的,舒云和卫元说想吃,她昨天包了些。”
沈青越:“嗯,给他们汤圆了吗?”
姜竹:“给了,冯奶奶说晚上给赵先生煮。”
他们原先都不知道,赵先生家过年是吃汤圆的,去年他们没说,今年姜竹送过去了,舒云才提起来,惹得冯奶奶一阵心疼,问他想吃什么馅的,明天给他们做一点儿。
姜竹忽然问:“你家从前过年也是吃汤圆吗?”
沈青越:“嗯?我家是乱吃的,什么都吃点儿。”
没什么年夜饭必须有什么,必须几道菜这种讲究,订年夜饭时候,菜单上有什么就选一种看上去比较豪华的套餐,餐厅给配什么就吃什么,反正看上去是满满一大桌,他能吃的都在他面前,他就只吃自己面前的几道菜,还没他和姜竹自己过年有意思呢。
姜竹:“那以后咱们每年都做点儿,饺子做,汤圆也做,你想吃什么都做。”
沈青越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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