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云上
那老母鸡岂不是白吃了?
蒋小一又说他呕了。
农家人要不是真的不舒坦,是决计不会花那银子来医馆的,于是那大夫仔细问了一下,而后说可能是被臭的。
父子俩兴冲冲的去,垂头丧气的回来。
后头饭多吃了,肚子还真没怎么再疼过,但冷水到底是伤胃,蒋小一松了手,白子慕吩咐阿瓜去泡茶,而后拿了个凳子给他:“坐着歇一会儿,累坏了没有?”
蒋小一摇摇头:“现在不累了。”
白子慕坐他旁边,也没信他的话,大冬天的鼻尖上都冒了汗,不累哪能这样,他到底是心疼,于是帮他捏了捏手腕。
力道适中,蒋小一觉得舒服极了,眉眼都带着笑。
“阿瓜怎么那么久?”白子慕怕蒋小一渴得厉害,起身道:“我去看看。”
话刚落阿瓜就端着茶水来了,蒋小一连着灌了两碗,才觉干渴的喉咙有所回缓。
白子慕又坐了回去,问蒋小一等会儿想吃什么。
蒋小一说:“吃水煮肉片。”话落他朝门口看,眉头微拧:“小二他们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跑哪去了吧!”
白子慕嗅了嗅:“味道很近,没跑远,放心吧!我在他们三身上打了符文了,他们要是出事,我立马就能懂。”
蒋小一嗯了一声:“夫君,我肩膀有点酸,你再给我捶捶。”
白子慕一甩衣袖,说:“渣,奴才遵命。”
那话娇滴滴,又见他扭着腰起身往自己身后走,蒋小一又控制不住笑起来,脸上泛着两团红晕。
周边没什么人,白子慕就爱逗他,规规矩矩按了一下肩膀后,他又轻轻的,朝蒋小一耳边吹了口气。
蒋小一身子猛然一颤,回头看他:“你干嘛呀?你看你这色/欲熏心的猴急样。”
白子慕捏他腰间软肉,挑着眉道:“我怎么就是猴急样了?我现在明明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禽兽。”
这里人来人往,他知道白子慕尊重他,自是不会做什么,就是想逗逗他罢了,蒋小一也乐了起来,把脸埋在他肩膀上,笑得整个胸膛都在颤。
季老先生解手回来就看见他们两说说笑笑,只觉这两人感情当真是好,到哪都是黏黏糊糊的。
……
赵云澜疼孩子,便把剩下的糖葫芦都给包了,一下给他们买了每人九串,这可把几个小家伙高兴坏了,一路笑着回来,步伐还摇摇晃晃,似乎醉了一样。
他们一进门就呼啦啦的直往柜台那边跑。
“大哥,哥夫,有糖葫芦你们吃不吃?”
白子慕见他们手上都是糖葫芦,一副暴发户的样,立马拍了蒋小一一下:“你怎么给他们那么多银子?这玩意吃多了会蛀牙啊!”
“什么?”蒋小一一脸迷茫,起身一看,也颇是诧异:“你们去哪要的银子买这么多啊?”
他看向白子慕:“我就给了他们九文钱,你们是不是打劫人老爷爷了?”
“没有啊!”蒋小三蹦蹦跳跳的,一副高兴极了的样子:“是大佬给我们买的。”
“什么大佬?”白子慕刚说完,就见赵云澜从门口进来了。
刚到孩子跑得快,他落后了几步,白子慕乍然见他出现在这里,都感觉有些不可置信,只以为看错人了,但定眼一看,这人除了瘦了些,憔悴了些,同先头那个矜贵且又得体的样是有些差入,可却是货真价实的本人。
咋的了这是,只几月不见,这人怎么就这么一副样子了?
活像他见过的蹲了几年的劳改犯似的。
这是碰上什么事儿了吗?
哦,想起来了,这人刚和他男人合离了。
哎……
想来是受了很大的打击,因此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见着赵云澜这模样,白子慕觉得他有些可怜。
嫁了个男人,不得宠也就算,合离了,人家是好聚好散,他倒好,直接被前夫弄得差点都破产了。
这怎么一个惨字了得。
这会儿见了人,他想开口安慰安慰两句。
可……
人惨,但人是他顶头老板,老板有什么好惨的,即使破产了,也还有好几处客栈,他呢?他就一打工仔,天天累死累活就挣那么点窝囊费……好像说惨,那还得是他。
这还安慰个毛。
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三个孩子闹哄哄的,老板又突然来视察……
不行,得让夫郎先把这几个孩子带走。
他还没来得及同蒋小一说,沈鸟鸟就举着糖葫芦,高兴道:“大佬就是鸟鸟的爹爹啊!”
白子慕:“……”
蒋小一:“……”
季老先生:“……”
三人是一脸错愕。
大概是外甥像舅,沈鸟鸟长得不像沈正阳,也不太像赵云澜,而是像极了赵云峰。
赵云澜走近了,看着白子慕笑了笑:“白掌柜,许久不见。”话落,又朝季老先生点了点头。
季老先生一副没睡醒的样,大着舌头叫了声少爷后,暗暗回想,这些日子,他有没有苛待过沈鸟鸟,想了想,好像没有,他挺疼这三娃子的,于是暗暗的长舒了口气。
白子慕只觉震惊,他看了看沈鸟鸟,又看了看赵云澜,眼里满是错愕:“这小兔,啊不是,鸟鸟是你的孩子啊?”
赵云澜点点头,刚路上他简单问了两句,不出他所料,沈鸟鸟不见后,就被白子慕捡了回去,这几个月,他一直住在蒋家。
赵云澜满是感激道:“嗯,刚我已听孩子说了,他这些日子受你们照顾了。”
他目光落在蒋小一身上,大抵同是哥儿,又或者是因为方才三个孩子买糖葫芦时,他们总叨叨念念着大哥,因此他对蒋小一颇有好感:“这位想必就是蒋哥儿吧?”
蒋小一愣了愣,只觉不可思议,沈鸟鸟的爹爹,没想到竟然是福来客栈的东家,他也委实没有想到,这人还长得这么的……说不出来,模样瞧着有些距离感,但却又让人觉得很温润,这两种气质颇是矛盾,可在赵云澜身上,却又相得益彰。
见着赵云澜朝他鞠躬,蒋小一赶忙扶起他:“您这是干什么?您别这样。”
对方年纪一看就比他大得多,他哪里敢受这个礼,怕是要折寿。
赵云澜道:“这些日子,我儿承蒙你照顾,赵某感激不尽。”
蒋小一赶忙摆手:“您不用这样,我……我也没做什么。”最多就是每顿饭多煮点,然后晚上多洗一个屁股。
他不觉得这有啥。
沈鸟鸟都不懂他们在干什么,他跑白子慕旁边,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裳:“哥夫。”
白子慕低头看他:“又想干嘛了?”
“到时辰吃饭了。”沈鸟鸟说。
“哈?”白子慕眨了眨眼,不可思议的下意识道:“你又饿了?要不要这么夸张啊!刚比赛不是吃了两碗面了吗?”
沈鸟鸟摇头说:“鸟鸟不饿,但爹爹今天坐马车来,都还没有吃饭呢,哥夫,你让后厨做些吃的来给鸟鸟爹爹吃。”
孩子念着自己,赵云澜很是欣慰,微微弯腰摸了摸沈鸟鸟的脑袋,大概也听出来了:“你们平日都在客栈里头吃啊?”
白子慕眼皮一跳,立马给沈鸟鸟打眼色,但沈鸟鸟这会儿压根没看他,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道:“嗯啊!”
他还不晓得这客栈是自个家的,还好心说:“爹爹你不要客气,现在这客栈里面,我哥夫是老大,店里的菜,你想吃啥就点啥,当自己家一样。”
蒋小一:“……”
白子慕:“……”
快住嘴啊你这个小壁灯。
再说下去,他估计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赵云澜瞥了白子慕一眼,语气听不出喜怒:“哦,是嘛!”
白子慕心头猛然一机灵,差点汗流浃背,他哽着脖子,想说谎苟过去:“这哪能啊!童言无忌,都是孩子乱说的,赵叔您可别当真。”
沈鸟鸟一听这话就不太高兴了,小脸蛋儿很严肃:
“鸟鸟没有乱说啊!哥夫,你上次叫我和三哥哥去扫地的时候不是讲了吗,说客栈是我家,卫生靠大家,即然是我家,家里的东西,那是想拿就拿,想吃就吃,怎么现在你又说鸟鸟乱说啊?大哥都说了,乱说话的小朋友不乖,鸟鸟才不会乱说话咧!”
白子慕:“……”
说实话,他现在想打死这孩子。当着老板的面说这种话,是怕他混得太好了吗?
他觉得有点心累,家里这三个娃子,是小错误不断,大错误不犯,能活到今日还没他打死,都是他心胸宽广,善良仁慈。
蒋小二和蒋小三刚才已经跑出去找蒋父了,这会儿没在。
蒋小一抿了抿嘴,低着头默默的不说话。
赵云澜目光不断的在他们三人身上来回穿梭。
沈鸟鸟啥也不懂,还在讲,白子慕想捂住他的嘴:“别说了,不然等下我收拾你啊。”
沈鸟鸟拧着眉头,嘴里还嚼着糖葫芦,含糊不清的说:“哥夫,你又想不做人了?你的表情好奇怪啊?哥夫,你怎么了嘛?是不是想嗯嗯啊?”
见白子慕静悄悄,他嘀咕起来:“哥夫,你怎么不说话呀?”
白子慕:“……”
说什么?
你听听你刚才说的是人话吗?他现在就是有遗言都不想说了。
真真是堵心。
蒋小一见白子慕那脸色,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担忧。
白子慕看着沈鸟鸟,额角青筋那是突突直跳。
这傻不愣登的,他真是想叫蒋小三进来跟沈鸟鸟巅峰对决一下,看看到底谁傻得更厉害一点。
沈鸟鸟:“哥夫,你想嗯嗯的话,鸟鸟带你去茅房。”
白子慕快要控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双手了,他咬牙切齿道:“你再说,等下我召两只小鬼来吃了你啊!”
沈鸟鸟下意识躲到蒋小一背后,抱着他的腿,小小声说:“哥夫,那你还是不做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