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Theface
第34章
谢意瞥了一眼桌上的酒,“怎么喝?直接喝?”
面前的小哥儿又转了转眼珠,起身把旁边的棋桌搬过来,落座后,自信一笑,“直接喝多没意思,我们下棋吧,输的喝。”
时暮只是想把他灌醉,自己可不想醉。醉了还怎么狠狠蹭他?
谢意还真坐了过来,“你会下么?”
时暮打开棋盒,“围棋我不会,下五子棋吧。”
谢意不懂,“何为五子棋?我没有听过。”
时暮挑眉,“你不会么?”又弯起眉眼,“不会没事,我教你。”
他不知道什么叫五子棋,正中时暮下怀。
这不被自己轻松拿捏?
时暮给他解释了五子棋的规则,简单来说,就是谁先连成五颗棋子谁就赢了。
双方各持棋子,开始对弈。第一局,时大夫大度地让谢意执黑先走,然后在二十多手的时候,就以一招工字阵法轻松赢下来。
开始看着杂乱无章,但时暮摆下那颗关键棋子后,局势顿时清晰起来。
谢意看到,纵向白棋五颗棋子只差中间一颗,斜向三枚已成一线。
自己如果纵向阻挡,他可以斜向连成四枚活棋。自己如果斜向阻挡,纵向直接五枚棋子就赢了。
果然是精妙无比。
对着棋盘斟酌半晌,才抬头,挑眉问道:“原来还能这样下?”
时暮笑意盈盈,“当然是这样了,难道你以为笨笨地连五颗吗?那对方也不是傻的呀。”
在酒盏中甄下一杯无色的玉壶春酒,推到对面,“来吧,把酒喝了,我再教你更厉害的操作。”
对面的男人边盯着桌上棋局试着摆弄,边端起酒盏一饮而尽,“原来是这样,我好像懂了。”
懂个锤子懂,快醉吧你!
时大夫望穿秋水地盯着,直到对方饮下杯中酒液,放下酒盏,研究棋盘后抬起视线,“继续吧。”
怎么不醉?
注意到时暮神情上的奇怪,他诧异,“怎么?我脸上有脏东西么?”
时暮这才发现,自己表现得太急了,赶紧坐直身体,抿唇一笑,“没有没有,好看着呢。”
“好看?”谢意抬起的唇角有些压不下去。
也不知是嘴巴太会讲话,还是人太可爱?谢意自己都很难说出准确原因,为什么跟这个人在一起总有那么多乐趣。
对面的时暮反倒有点笑不出来。
怎么从江洛同学到菊园老板,一个比一个不靠谱?不是说一杯就醉?你看对面这人,有醉的意思么?
但时大夫向来性格坚韧,锲而不舍。一杯不行就两杯,两杯不行就三杯,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么一整瓶灌下去,喝水也能喝醉。
想到这里,时大夫脸上又有了甜甜的笑容,“那我们继续下棋?”
谢意点头,“好。”
时大夫再一次把先手的黑棋让给了对面的五子棋新手。本以为又是自己轻松获胜的一局,下了十几手后,时大夫突然发现有点不太对劲。
自己布的局怎么都没了?而且在谢意貌似随意地摆下一枚棋子后,黑棋斜向活三,横向冲四。
这什么情况?自己输了?这合理么?
虽然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但现代人谁不是从小到大的五子棋经验?怎么可能输给一个小学生?
时大夫盯了半天棋盘,诧异抬头,“你这叫什么招数?”
谢意摇头,“我不知道叫什么,我依着规则随便下的。”
时大夫一口气上不来,只能用暴跳如雷掩饰内心的惊慌失措,“你随便下?胡闹!退回去重新来!”
对面,皇子殿下疑惑不解,“你刚刚不是这样下的么?”
“当然不是!你这不符合规则!退回去!”
还好把人唬住了,谢意还真把刚刚那精妙一步给撤了。
时大夫稳稳地堵住漏洞,心里松了口气。差点百密一疏,给他赢了。
继续重振旗鼓后,比刚刚认真了不止一倍。没想到十多手后,时大夫又在对方摆下一枚棋子后傻眼了。
又是一手精妙无比的活三冲四。
什么情况?这人什么天赋异禀?不是说听都没听过么?
再忽悠他一次,他可能不会再了。这次时大夫选择乖巧认错,眉眼一耷,软声请求,“我走错了,悔一步棋可以么?哥哥。”
哥哥?谢意还没听谁这样叫过自己。
这两个字从少年唇舌间婉转着音调吐出来,无端地叫人品到一丝甜蜜滋味。
谢意波澜不惊地打量他片刻,点头,“悔吧。”
时暮忙不迭把两人的棋子一起退回上一手。
战场再次回到均势,时暮这次拿出了2.0的视力,毕生的五子棋功力。没想到十多手后,再次被他瓮中捉鳖、前后狙击、全部拿捏……
这就是搞权谋的是吧?玩不过,根本玩不过!
时暮真没话说了。
谢意从容地替他把酒盏甄满,用目光示意。
时暮端起酒盏了闻了闻,很浓的酒精味,度数绝对不低。
难怪菊园老板说一杯就醉。输,时暮可以认,但这酒,时暮是真不能喝。
对面这人体质不同常人,自己喝了大概率会醉的。醉了还怎么蹭他?还怎么愉快地渡过潮热期?
端着酒杯好一会,才抬起眼,委屈巴巴地向对面这人开口:“凌王殿下,我这几天身体不太舒服,不喝行不行?”
没想到对方还挺好说话,稍微斟酌就点头,“好。”随后,话锋却又一转,“这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帮你喝。”
时暮眼睛都亮了,“要不你问我十个?这瓶你全喝了?”
说完又觉得自己意图表现得过分明显了,别开视线稍加掩饰,“我的意思是,别浪费我带来的好酒嘛。”
时暮心里门清,他不就想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那天的小婢女么?
简直是鸡蛋壳上找缝,白费力气。
谢意这下也全看出来了。这人闹了一晚上,是揣着想把自己灌醉的坏主意呢。可——灌醉之后他能干什么呢?谢意看不出来。
其实,谢意刚一尝就发现了,这瓶酒挺烈的,若不是他常年习武,能压着酒意,普通人恐怕一杯就醉了。
所以也没真的想让他喝,就是试试而已。这不,狐狸尾巴试出来了。
睨着对面一肚子坏水的家伙,云淡风轻地开口:“我就问你三个问题,我全喝了,我希望你好好回答我。”
时暮点头,“好,我一定对殿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谢意问:“时大夫半年前可曾去过西市的清音阁?”
时暮没有半分犹豫,“没有!我去那地方干嘛?我一没消费能力,二没那种需求,我就一小大夫,只想多看几个病人,挣点吃饭钱!”
谢意继续问:“时大夫可曾做女子打扮过?”
时暮理直气壮,“没有!我堂堂男儿身,哪有那种癖好!”
谢意最后问:“春时楼相遇之前,时大夫是否曾经见过本王?”
“这就更没有了!”时·脸不红心不跳·暮肘撑桌面,隔着棋桌靠近对面的人,长睫眨动间,拿出最真诚的态度,“殿下身尊玉贵的,我一介小民,去哪见您啊?”
时暮回答完,见谢意凝注自己的眸光好似愈发幽深,蕴了几分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他错开视线,默然片刻后,端起桌上的酒瓶仰头灌入滚动喉间,一线透明的酒液从唇边划下,没入衣领间。
其实谢意并没有特别明显的情绪,只是他灌酒时透露出的决绝,叫人心里蓦然生出一丝从未有过的愧疚。
其实这样骗他,时暮心中也几分不忍。
但时暮没得选。
这风云诡谲,生死一线的权谋世界不是他能承受的。他只想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夫,照顾好江小兰,过普普通通的一生。
那天晚上的事,若是能像灰尘般拭去,当做没有发生过是最好的。可自己为他不明原因地有了潮热期,谢意又如此坚持不懈地寻找自己,让这件事好似成为了跨不过去的坎。
谢意喝尽一整瓶酒,随手一扔,酒瓶掉到榻下,咕咚滚到房间角落,随后,他神情开始变得迷离,很快便难以支撑地晕倒在棋桌上。
时暮走过去,见他安静地阖着眼,浓黑卷翘的长睫在眼睑铺出一道阴影,脸颊微红地枕着手背,一动不动。
放轻声音喊,“谢意?”“殿下?”
又伸手,拍了拍他脸颊,确定这人真的人事不省了。
这正是时暮想要的。
抬起他的手臂,环过自己的肩膀,把他扶起来,靠坐在木榻后背上。
这人安静阖着眼,玉冠束起长发自肩膀上垂落,五官轮廓在烛火中愈显清晰,每一根线条都如削刻般完美。
之前想着要多蹭蹭,此刻又不知如何下手。
这个人位高权重又身手不凡,一句话能断人生死,一柄扇子能把别人脑瓜子开瓢。总觉得他事事掌控,却在刚才喝酒的瞬间,从他身上读出几分无奈来。
何必呢?风流王爷就要有风流王爷的样子,一夜情而已。
时暮低着头任凭思绪游离了半天,才往前稍稍倾身,把侧脸贴在谢意胸口。
时暮没看到,喝醉的人阖着的长睫蓦然抖动了一下,似想睁眼,最后还是没有动。
靠在胸口的身体单薄柔软,散发着哥儿独有的异香,那是清新的茉莉气味。
不是浓郁地扑面而来,而是从枝头采下几粒,用掌心捧到鼻尖,隐隐约约,反倒更加撩拨人心。
雪怡山庄偏僻,周遭没有一丝声响。时暮静静地待着,听着彼此的呼吸和谢意胸膛里蓬勃的心跳。
夜里的温度很低,但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他身体散发着火炉般的热意,将冬夜的寒冷抵挡在两个人的小天地之外。
那股沁人心脾的冷调香气,又将时暮包裹住。
宛如置身飘落着白雪的山峦间,一瞬间就浇灭了潮热期的燥热和游走在神经间的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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