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是非非啊
“起来吧,都起来吧。”或是喉咙干涩,天德皇帝咳嗽起来。
“皇上保重龙体啊!”
“皇上,哀思伤身啊。”各地使节向天德皇帝问行礼。
“这些日子诸位都辛苦了,都快起来吧,咳咳咳。”天德皇帝一边缓慢往前走,一边目光在搜寻着些什么,“起来吧,都起来吧。”
“太子,你先领诸位使节领进去。”
“是。”
在人群的末流里,天德皇帝一眼就找到了宣德王和辅国大将军的身影。
“皇上圣躬金安。”
众人跪下叩拜,唯有这两人依旧站在原地,不动如山。
“两位王爷怎么不行礼啊?”礼部尚书赵坤咽了咽口水,还是开口提醒道。
“……”宣德王微微仰头,只是瞧着天德皇帝,并没有出言解释。
“无碍,无碍。今日议的是国事,也是家事,宣德王还有辅国大将军就不必多礼了。”周围如此多人看着,不想引起骚动的天德皇帝只能自己台阶下,甚至主动走来,迎着两个弟弟往殿礼去。
“走,走,走。外面风寒太重,我们进去说。”
瞧着三人并肩走入大殿,就是站在外面远远等候的林昭昭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剑拔弩张。
接着又是一批人随着祭拜者无声无息入了大殿,姬有光抬起头瞧见了他们腰间挂着的佩剑。
“看来太子还是要动手了。”
“你说什么?”林昭昭低声问。
“我说你等会儿找个机会离开这儿,马车已经在约定的地方候着了。”姬有光转过头来,发丝上清冷的乌木香蹭过林昭昭的鼻尖。
“是要发生什么了吗?”林昭昭立刻提起了精神。
“不好说。总之你先快点离开,去找你那个侍卫。”姬有光说,“要是真发生了什么,刀剑无眼,到时候你再想走就来不及了。”
“哎,你要去哪啊?”瞧见姬有光起身离开,林昭昭心里生起了不好的预感。他意识到这禁宫内即将要发生什么,趁着周围人不留意,也悄悄起身溜出了殿门。
*****
而此刻大殿内的气氛远比外面人想的还要焦灼难堪。当姬有光赶到的时候,宣德王已经当着众人的面向天德皇帝发难了。
“皇兄,不,应当称皇帝。”宣德王站在众朝臣前,盯着天德皇帝,“皇帝,今日在天地祖宗还有先皇的灵前,你给敢发誓,你方才念得确实是大行皇帝的遗诏吗?”
“……”天德皇帝脸色微微发白。
“皇帝,你可敢将这份遗诏公布于中,让诸位见过御批的王爷大臣们瞧一瞧诏书的字迹,认一认那是否为先皇的亲笔?”
见宣德王如此咄咄逼人,丞相段博荣起身替皇帝回话。
“宣德王,这份遗诏确实是先皇无疑。”段博荣解释道,“只不过上面的字迹也的确不是先皇亲笔,而是老臣奉皇帝命令代笔的。”
“段丞相,段老,你确定这遗诏是先皇让你写的?”
“这是自然。若没有先皇授意,老臣岂敢伪造圣旨?”段博荣看向周围,“诸位王爷、同僚,今日皆可做个鉴证,我段博荣愿以项上人头做担保,先帝亲自拉着我的手说的‘传位于太子’五字,当日听见这话的不仅我一人,还请诸位证我清白。”
“臣在场,臣听见了。”
“臣也听见了。”
“老奴当时……也听见了。”
在段博荣说完后,有好几位朝中德高望重的老臣都站了出来帮其作证。
“好!”宣德王看向常年跟随先皇的太监,“冯祥,本王问你先帝说传位于太子是何时的事情?”
“应是……去年的春日。”
“去年春日?”宣德王拍了拍手,“真是好一个春秋笔法,去年春日的时候老大可还没有被禁足东宫呐!”
“二叔,奠献礼还未结束。”太子陈珏稯望着宣德王,眼神的杀意又浓了几分。
“有的话我不得不说,不然我怕先皇死不瞑目!”宣德王不知道从哪又掏出了一份圣旨,“我手里这个才是先皇的遗诏!是先皇临终前亲手写下的诏书!”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一片。
“什么?怎么会有这种事?”
“就是啊,究竟哪个才是先皇的遗诏啊!”
“先皇驾崩于军营中,临终之前亲手将这份遗诏交于我和老三,命令我们立即撤军,回朝宣读遗诏,不得耽误!”宣德王说,“所以打完仗后,我们带着先皇的圣体日以继夜地望京城赶,硬是将一个月的行程十日走完了!然而就是这样,等我们回来的时候,有人却迫不及待霸占皇位,丝毫不顾念先皇的遗愿。”
“我们在前方拼死作战,有人在后方说国库没钱,连军饷都不肯拨。”老三陈元祁跟着火上浇油,“可是啊,一到自己登基了,不过几日功夫,就要大兴土木,恨不得马上在禁宫再造出几座宫殿!皇上,您这究竟是什么心思啊!”
“那些宫殿是用来为先皇祭祀所用……咳咳咳……”气急攻心,天德皇帝脸上涨红,像是呼不上气一样。
“爹!”太子连忙过去搀扶。
然而宣德王根本不听天德皇帝的解释:“我们都将大梁打下来了!那些宫殿还不够你用的吗?非要拿将士们的血汗来换你们一家子的荣华富贵吗?我们陈家有你这样的子孙,当真是耻辱。像你这样的人就算坐上王位也无法让天下人信服!”
“宣德王,你太放肆了!”太子陈珏稯咬牙道。
宣德王却并不理会,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冯祥,念!”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太监望了望四周,无法只能躬身接过宣德王手里的遗诏。他打开圣旨看着上面的内容,嘴里哆嗦一番,硬是不敢再往下说了。
“大声念出来!”宣德王呵斥道,“先皇说传位于谁!”
“传位于宣德王……陈元徽……”
“诸位,听到没有!谁才是正统!在场的人立不乏对先皇所知甚深者,若不信大可将这份遗诏拿去查看。我陈元徽是带兵打仗的人,没有那么多歪歪绕绕,行的端坐的正,是不是先皇亲笔,诸位一阅便知!”
“字迹可以模仿,祖宗规制可更变不了。”太子陈珏稯站到前面,盯着自己的两个叔叔,“自古以来,立嫡立长,先皇从未说过废太子,这皇位怎么传也传不到两位叔叔身上!就算字迹是真,谁又知道是不是二叔叔你逼迫先皇写的!”
“……”天德皇帝想要阻止自己儿子,情急之下还未开口,喉咙里竟然喷出一口血来。
“皇上!”
见天德皇帝口吐鲜血,昏死不醒,众人大惊失色。
“父亲!父亲!”见自己父亲被宣德王逼迫至此,陈珏稯也是忍无可忍,他抱住皇帝,高声喊道,“宣德王!乱臣贼子,篡夺江山,人人得而诛之!来人!将这两个反贼给我拿下!”
话语刚落,门后就涌出一队身着白衣的刀斧手。
“好啊!好啊!在先皇灵前动刀,残杀叔父,你当真是先皇的好圣孙啊!”见自己被团团围住,宣德王毫不慌乱,反而笑出了声。
“给我拿下!”陈珏稯双目赤红,恨不得将眼前的男人撕成粉碎。
“我倒要看看谁有这本事!”宣德王与其身边人也都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利器,“给我杀!”
随着第一颗人头落地,禁宫内的这场血雨腥风终于还是来了。
*****
咻!
呲溜——!砰!
“这是什么声音?”林昭昭惊恐地停下脚步,抬头寻找巨响声的来源。
“那是……召集兵马的望云箭吗?”林昭昭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宫变已经开始了,连忙快步跑向宫门。
然而等他气喘吁吁赶到,终究还是慢了一步。禁宫宫门已然被宣德王的军队给包围控制住了。
“宣德王有令,封锁宫门!所有人不得进出!违者杀无赦!”
“竟然真在大白天动手!这下糟糕了,出不去了。”林昭昭脸色发白,见守门的士兵已经挥起刀剑砍向无辜的宫人,他不敢耽搁,跟随其他人一起去别处避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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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大人。圣上怎么样了?”女人身着素衣神色焦急。
“皇后娘娘,圣上太子被困梓宫,我奉天德皇帝之命,来取玉玺。”姬有光声音急促,“镇国至宝万万不能落入那些乱臣贼子手中。”
“我这就去取。”知道姬有光是陈珏稯的心腹,皇后娘娘没有怀疑,“在这里。”
“娘娘放心,这里就交给臣吧。您快带着小公主先行离开,圣上让您先去福慧山庄,等我们镇压住宣德王极其叛党,再将您接回来。”姬有光说。
“好,我知道。”皇后娘娘不疑有他,“有光,圣上还有太子的安危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保护好他们父子两人啊!”
“臣定不辱命。”姬有光答,“还请皇后娘娘快快动身,不然等会儿叛军过来就来不及了。”
“好,我们走,我们走。”女人牵着自己的孙女携着宫人们仓皇逃离。
“你们也都去逃命吧。”姬有光抱着沉沉甸甸的方盒走出来,瞧见太子府心惊胆战的家仆们,他淡淡发话,“宫中事变,成王败寇轮不到寻常百姓左右?他们的手里不差你们这几条命,你们还要留下来吗?”
“谢姬大人。”
“谢姬大人。”见姬有光愿意放他们离开,那些人感恩戴德跪拜,然后也都抓紧跑路求生了。
“偌大的太子府这么快就人去楼空了,当真是让人唏嘘啊。”姬有光打量一番四周。
“金陵玉树莺声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发髻悠闲摇晃,男人抱着木盒,嘴里哼着小曲,踩过太子府朱色的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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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皇宫已经被宣德王的人马围住了。太子在梓宫被擒,天德皇帝恐怕也是大限将至了。”
“主子,此时正是最好的时机,兄弟们都准备好了。”
姬有光手里摸着玉玺上雕刻的龙纹,他睁开眼,一手握住属下递来的长剑:“破釜沉舟就在今日!”
褪去白色的丧服,穿上琼室太子的黑色华服。这一此,他不是去给大夏先皇服丧,而是去给大夏皇室送终的。
“拜见殿下!”
两百死侍亦换上黑衣,单膝跪在地上。
“十年磨一剑。这一剑我整整磨了二十七年。我从未见过诸君,诸君也从未见过。今日复兴琼室,若胜,诸位都是复国功臣,有光必厚报之。若败,有光必死于诸君之前,就算千刀万剐,定不负琼!不负诸君!”
“追随殿下!九死不悔!”
“追随殿下!九死不悔!”
“追随殿下!九死不悔!”
姬有光高举宝剑,眼神是从未显露出来的嗜血锋芒:“诸位随我起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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