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是非非啊
“术尔策是不可多得的草原英雄,极其擅长狩猎。最近没有战事,但族内训练不能放下。我打算让术尔策教导族中的子弟,特别是那些还没成年的男孩,从现在起,我就要培养他们吃苦耐劳的品质,这样以后在真正的战场上,他们才会冲锋陷阵,英勇杀敌……”
男人声音很低很沉,在林昭昭身后就像说梦话一样说了许多与部族相关的事,甚至连放羊放牛的地点他都能说上好多。
如果不是今天喝多了酒,林昭昭都不知道旭烈格尔每天头脑里要考虑这么多大大小小的事情。
“洛初,你说也吉玛和沙拉里格两个人怎么样?沙拉里格年纪不小了,我原本想让他娶其其格的,但他好像更喜欢温柔安静些的女人。”
“这种事要看他们自己的想法,你在旁边乱琢磨有什么用。”
“洛初,你说秋天的时候我们能收到粮食吗?”
“当然能,不然我都在忙什么啊?”
“他们都选择了跟随我,我至少不能让他们饿肚子……饿肚子的滋味不好受……”
今晚旭烈格尔说话有些唠叨。林昭昭倒也不嫌烦,一边看着手里的书,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话。
“我们有那么多的牛羊怎么可能会饿肚子呢?”林昭昭说。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哄孩子入睡的母亲。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的男人不再说话。林昭昭将书放下回头望,旭烈格尔合着眼睛,唇角的线条一如既往的冷硬。
这蛮子居然就这么坐着睡着了。林昭昭有些无奈,轻轻摇晃旭烈格尔的手臂,让人躺在榻上睡。
男人很警觉,感受到一点动静就睁开了眼。他看向林昭昭,将人重新圈进了自己怀里。
“别闹。你快躺下睡觉。”林昭昭轻呵。
接着他就和男人一起倒在了床榻上。
这蛮子不会是故意装醉耍他吧。林昭昭刚要恼火,就听见旭烈格尔在他耳边呓语。
“昭昭,别走……”
林昭昭愣住了,只有上一世的旭烈格尔才会唤他“昭昭”。
有那么一瞬他差点以为旭烈格尔也和他一样是重生过来的。
“你……”林昭昭回过头,看着男人阖着双眼,眉头依旧像往日一样微微皱着。
旭烈格尔已经睡着了。
“你当真是吓坏我了。如果你和我一样重新来过,那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了。”林昭昭收回目光,小声说着。
***
有了术尔策兄妹和铁林族的加入,血狄族蒸蒸日上。无论是种植农物,还是兴文习礼,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就像林昭昭想的那样,在之后的一个月里,还有不少流散的百姓奴隶来投奔旭烈格尔。
林昭昭大致算了算。按照这样的进程,说不定明年血狄族就能拥有过万的部众了。而旭烈格尔也距离自己的野心靠近了一大步。
五月,一个平静的午后,血狄族的营地迎来一位十分特殊的客人。
左将军于勇陵以大夏使臣的身份来访血狄,还给旭烈格尔带来了不少好东西。
几个全身覆甲的男人在引领下,走进了血狄的王帐。
旭烈格尔坐在主位上,林昭昭坐在他的旁边。达日巴特将大夏使者递上来的奏本送到了旭烈格尔的手里。
旭烈格尔大致扫了眼,便将这五六折的奏本递给了林昭昭。
“我不懂大夏文字,这其中说什么还请于将军代为转达。”
“当然,我很愿意为首领效劳。”
于勇陵将军从身上掏出了一支卷轴,两边展开,从右往左念道:
“大夏国宰相段博荣致意血狄族首领旭烈格尔。”
“我大夏国地大物博,幅员辽阔,八方来朝,唯有北方草原科列奇部王汗一族不拘管束,多次抢劫朝廷商队粮车。皇帝大怒,去年兴兵马讨伐,科列奇部叛军不敌逃窜,国军回朝。谁料科列奇部王汗故意诈降,设陷阱偷袭我军,导致惨死无数。”
“今年皇帝兴兵十万,誓要科列奇部血债血偿以报国恨。皇帝说,大夏国与血狄有结亲之好,在此战告捷前,劝诫血狄族首领旭烈格尔莫要见利而忘义,若协助叛军,便是大夏之敌,望自珍重。大夏国宰相段博荣手书。乾坤元年春。”
“大夏皇帝的意思我明白了。”旭烈格尔平静地说,“于将军一路车马劳顿先下去休憩休憩吧。”
“谢首领。”于勇陵俯身行礼,看了眼林昭昭后,便退出了王帐。
“看样子王汗他们的日子比我们想得要难过。”达日巴特感慨,“以前草原与大夏两边都是小打小闹,真没想到大夏朝的这个老皇帝居然还能有如此魄力,兴兵十万征讨科列奇部。看样子他们这次是铁了心要把科列奇部的气焰消灭啊。”
“你们觉得这趟浑水我们要进去掺和一下吗?”旭烈格尔问。
“科列奇部是我们血狄族的敌人,他们和大夏朝之间狗咬狗,我们只要在旁边静观其变就好。”
“话虽如此,但唇亡齿寒。我担心大夏的十万大军要是真将科列奇部踏平了,那他们下一个征讨的目标就轮到我们血狄族了啊。”
大帐里讨论得激烈,一时间冒出了许多不同的声音,旭烈格尔只是听着,没有做任何的表态。
从王帐里出来,天色微微灰暗。旭烈格尔还在商议其他的事,林昭昭先行一步,却见那位从大夏来的使臣于勇陵将军,居然正站在他的毡包前,好像是在等他一样。
“您就是远嫁血狄的楚楚夫人吧。”于勇陵冲林昭昭抱拳行礼。
“是我。于将军在这儿等我是有什么事吗?”林昭昭故意捏着些嗓子,声音也比平时放轻许多,以防这个从大夏的将军从他身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我代大夏皇室探望楚楚夫人,顺便转交皇帝的礼品。”于勇陵说。
“哦,原来是这样。请进吧,于将军,我们里面说。”林昭昭将于勇陵请到了毡包内。
于勇陵进入室内,眼睛扫了扫周围布置,见室内陈设简单,也不见侍从仆人,便以为这位楚楚夫人在血狄并不得宠。
心里对这位貌美的大夏女子不由生起了几分同情。
“将礼物都端上来。”接着于勇陵便让随行的人将皇帝的礼物一一呈上,并逐一告陈。
皇帝赐下来的赠礼自然样样都是价值不菲的宝贝,并且为了图吉利每样礼物的名称都特别长。那人绕着舌头念了老半天,林昭昭听下来大多都是锦绣绸缎,螺黛
粉妆,珍珠玛瑙,以及一些黄金。
根据大夏的礼仪,授完礼后,林昭昭起身面朝南方谢天子恩德。
就在林昭昭以为可以送客的时候,这位于勇陵将军居然屏退了随行的人,拿出了一只梨花木匣。
“这是您的一位故人托我带来的。”
“我的一位故人?”林昭昭愣了下,心想不会是他嫡姐林楚楚的哪个蓝颜知己吧。
“是。”见林昭昭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于勇陵又补了一句,“晨明殿学士,文臣阁修撰。”
“于将军,您是不是弄错了。”林昭昭将这木匣子往前推了推,“您说的这位故人我并不认识。”
“这怎么可能弄错呢?我临行前姬学士特意叮嘱我将此木匣交给您。”
“可是我真不认识这位姬学士……”
林昭昭也是奇怪。这可是晨明殿的学士,其中随便抓出来一个都是前途无量的状元郎。
他怎么完全不知他那嫡姐还有个在晨明殿任职的相好?
第48章 野心
“我想起来了。”于勇陵拍了下大腿,“夫人,您是不是还有一个弟弟?”
“家里……确有一个……”林昭昭有点冒冷汗,不知道这于将军怎么会知道他的存在,“于将军,怎么突然提起我这个弟弟了?”
“姬学士和您的弟弟是同窗旧友,大抵是因为这层关系,他才会托我给您送来了这一份心意。”于勇陵说。
“姬学士?同窗旧友?”林昭昭手猛地攥紧,神情震惊,“您口中的那位姬学士……该不会是叫姬有光吧。”
“是啊,不是姬有光,还能是谁呢?不过二十就高中的状元郎,大夏人人皆知的大才子吗!”于勇陵笑着说,“原来夫人您也是知道的啊!那看来我这东西没有送错。”
林昭昭怔住了。姬有光这小子居然真考上状元了?
思绪有些许恍惚。
在林昭昭的记忆里,姬有光还是那个与他一起在私塾里做白日大梦的青葱少年。
在大雨倾注的屋檐下,他们用长长的木棍在潮湿的土地上下棋博弈。
闲适的少年托着下巴,腰背微微弯着,就像风雨中的一根劲竹。
“承让了,阿昭,又胜你半子。下局让你执黑先行啊。”
每次都胜他半子,每次都让他先行,他们下了一局又一局。
清淡的天光在这位少年君子的身形上镀了一层晕,嘴角边不浅不浓的笑,就连老师家两个的小女儿都忍不住侧目脸红,因其风姿春心荡漾。
林昭昭也红了脸,只不过与那两位姑娘脸红的原因不同。他面红耳赤是每次对弈都被对方稳压一头给硬生生气出来的。
“怎么可能每次都胜我半子,姬有光,你故意的吧。”
“天意如此。谁让我的棋艺就比阿昭你高了这么半颗子呢?”
尔雅温文的少年挑了挑眉,眼里藏着一缕不易被察觉的狡黠。
在林昭昭看来,他的这位同窗好友,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狐狸。
对外总爱摆出一副文质彬彬,霁月清风,可望而不可即的清流姿态。
实际将他那颗心掏出来估计比芝麻还要黑。
为什么说他心黑……因为再两人更小些的时候姬有光还拉着林昭昭玩过一个猜手指的游戏。
规则很简单,就是一个人用左手将右手指尖包住,让另一个人猜自己右手食指在哪里。
这个游戏在林昭昭六岁到八岁之间和姬有光玩过不下百次,结果一次都没有猜对过,硬是给年幼的林昭昭给气到崩溃不哭。
直到成年后林昭昭有一天又回忆起童年的耻辱,要求姬有光再和自己玩一次猜手指。
也是这次,他才发现姬有光这孙子居然一直是用四根手指给他猜的!包住的指尖里就根本没有他的食指!
“姬有光,你大爷的!你玩不起!你作弊!”林昭昭气得要打人,“你居然用这种把戏耍了我整整三年。”
而旁边的姬有光依旧漫不经心地摇着扇子。
“怎么就是作弊呢?有哪条规矩说一定要将指头全露出来呢?”他啪的一声合起扇子,敲了敲林昭昭肩膀,“要怪只能怪阿昭你太相信人心了。”
林昭昭有些怅然。谁能想到再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对方已经摇身一变,成了大夏的晨明阁学士,朝廷上的栋梁之材。
呵,让这种黑心狐狸当上状元郎,也不知道大夏老皇帝算不算慧眼识珠。
这种好命怎么轮到不他头上!
虽然听到青梅竹马飞黄腾达了肯定会为其高兴,但也不妨碍林昭昭心里悄悄泛酸。
“夫人不看看姬学士的礼物吗?”于勇陵将那木匣子又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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