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月初至
李一程并不考死记硬背的内容,每次考试只有一道题,题目是给出望闻问切的结果,你来给出初步诊断和用药,然后写出判断和用药的原因。
李一程摆摆手,让他们坐下,也让杨煜轩坐。
杨煜轩见讲桌后只有一把椅子,知道是给李一程准备的,便摆了摆手。
“我不坐,你坐就行。”
李一程也不跟他客气,坐下道:“准备好了吗?咱们考试了。”
三个学生都没有底气,却还是点点头。
“白芷,你将几个人的书本和作业都收到我这里来,然后每人发一份卷子。”
“是。”
白芷将三人桌上的教材和作业收好,分了两摞放到李一程的教桌上,拿起卷子发了下去。发完卷子,他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低头看手里的卷子。
三个人答题的空儿,李一程拿起一本作业来看。
杨煜轩靠在教桌旁,拿起一本教材来。
四君子汤:《局方》中和义,参术茯苓甘草比。(人参、白术、茯苓各二钱,甘草一钱。气味中和,姑名君子。)益以夏陈半夏、陈皮名六君子汤……
看了几页,杨煜轩难免惊讶。
“一程,这是什么?”
李一程抬头看了一眼,“是我给学生们编写的医学教材。”
“医学教材?你编的?”
“不是我编的,我只是将古人的书籍做了些删减和补充。”
李一程瞥了眼几个学生,杨煜轩住了嘴。他心里有再多疑问,也只能等学生们考完试再说。
考试时间是两刻钟,杨煜轩把桌上的几本教材大体翻了一遍。
这……他只能说,李一程太厉害了。
第317章 【317】上课【二更】
杨煜轩之前只听说柳太医编过一,他让广怀找来看过,很简单的一些医学知识,但对一些毫无医学常识的百姓来说,算是颇有教益。
而李一程的这些教材,图文并茂,语言通俗易懂,他这个没有学过医的,看了之后也会生出一种我也能学会的想法,产生想学的冲动。
杨煜轩不敢想象,如果这些教材传出去,现在的大夫们会多么震惊。
当然,他认为李一程是聪明人,不会将教材传出去。
他抬头看向李一程的三个徒弟,一一看过之后,皱起了眉头。
李一程的这三个徒弟,一个年纪那么大,剩下的两个年纪又偏小了点。
在杨煜轩看来,这三个学生从年纪上就不适合。
医术是一门技术,学了不亏,李一程是师爷,以他在吉泽的口碑,不至于没有人来学吧?为何收了这么三个学生?
他正疑惑着,就听李一程道:“时间到了,白芷,将卷子收齐交上来吧!”
“是。”
白芷将董全兴和陈明善的卷起起来,交给了李一程,又回到了位子上。
李一程看着手里的第一份卷子,正是白芷的。
他把三份卷子全都看完,抬头问道:“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吗?”
三个学生齐齐举手,李一程叫了陈明善的名字,“明善,先看看你的。”
陈明善站起来,冲着李一程鞠了躬,举起桌上的白板。
杨煜轩更加吃惊了,这孩子居然是个哑巴?幸好能听见。只是,他以后要怎么给人看病?怎么交流?
陈明善白板上写的是:年龄,既往病史。
李一程抬手让他坐下,点评道:“陈明善问的很好,年龄很重要。同样是细脉,一个几岁的孩子和六十岁的老人代表的意义是不同的。这个病例的年龄是三十五岁。这不是她的第一次发病,第一次发病是五年前,当时只有眩晕,没有恶心呕吐,没有求医用药,两天后好转了,三年前再次犯病,除了眩晕,增加了恶心呕吐的症状,看了大夫,吃了药,三天后好转,这是第三次发病。还有谁有问题?”
这次还是三个人举手,看来陈明善又有了新的问题,但李一程喊了董全兴。
“董先生,你有什么问题?”
董全兴站起来道:“老师,我想问,病人是男是女,第一次发病前可有明显的诱因?”
李一程示意他坐下,道:“病人是女人,第一次发病前没有明显原因,就是午睡起来突然眩晕了。”
董全兴若有所思的坐下了。
这次不用李一程叫,白芷就站了起来。
“老师,病人除了眩晕恶心呕吐,还有其他症状吗?”
“并没有。病人年轻,身体一向很好。只是有些睡眠欠佳,晚上起夜,早上醒的早。”
“这几次眩晕的发生,跟月事有关系吗?”
“并没有。”
白芷坐下之后,三个学生没有再举手,都皱着眉头陷入了思考。
三十五岁女性,第一次发病三十岁,跟月事无关,脉玄,苔白,舌边有齿痕,睡眠欠佳……
李一程给了他们一刻钟的消化时间,又问道:“你们的结论有变化吗?”
白芷点头,董全兴思索了片刻,也点了头,只有陈明善迟疑着没有动作。
“陈明善,给你时间思考,董全兴,你来说说你的结论。”
“是。”
董全兴站起身来,道,“老师,您补充了病人的一些情况之后,学生以为”诸眩掉风,皆属于肝”,病人是年纪尚轻的女性,应该是肝郁气滞,该用柴胡疏肝汤疏肝解郁。”
白芷举手,然后站起来,“老师,我不同意董叔的结论,病人并没有头痛、胸胁胀痛的表现,应该不是肝的问题,而是痰浊阻滞,该用半夏白术天麻汤,病人睡不好,可以再加酸枣仁和朱砂安神促眠。”
董全兴道:“病人是没有头痛,但脉玄已经能说明问题了,就是肝的问题。”
“诊脉只是诊断疾病的一部分,我们要综合考虑,病人有苔白,舌边有齿痕,明显是痰湿……”
“舌边有齿痕,有可能是脾虚,可以加白术党参健脾。”
“怎么加呢?加在柴胡汤里吗?”
“当然可以,只要没有药物的配伍禁忌就行。”
“是没有配伍禁忌,但并不是药物加的越多越好。”
“我的药并不多……”
白芷和董全兴在争论,陈明善皱着眉头,手里写的飞快。
等他写完了,立即举起白板。
李一程看他写的是:或许是淤血阻滞,该用通窍活血汤。
杨煜轩在一旁看的有趣,听的津津有味,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考试形式,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课堂讨论。
李一程抬手,让董全兴和白芷停止了争论。
“我再补充一点,病人在半年前撞伤过头部,除了当时头疼了一会儿,之后就好了,没再管他。”
陈明善瞬间高兴起来,笑着晃了晃手里的白板。
董全兴和白芷瞬间垮下脸,白芷小声嘟囔道:“眩晕发生在外伤后半年,不一定跟外伤有关系。”
董全兴和点头。
“好了,咱们今天就来探讨一下这个病例,眩晕。眩晕只是一个症状,能造成眩晕的原因有很多,治疗的方法也不尽相同……”
一堂课讲完,将近大半个时辰,开始杨煜轩是站着的,后来干脆坐到了后面,跟着听起课来。
一节课听完,杨煜轩感慨,有李一程这样的老师,这几位学生真是三生有幸啊!
“今天原本要考你们药材的,时间来不及了,咱们下节课考。你们回去好好准备吧!”
白芷跟李一程特别熟,大着胆子问道:“老师,那么多药材,您要考哪一部分?”
李一程笑起来,“考什么也难不倒你吧?回去好好复习,都是今天提到过的。”
“是,谢谢老师。”
虽然下课了,但三个学生都坐在座位上没动,又开始讨论起刚才的案例来。
李一程对杨煜轩道:“王爷,咱们下去吧!白老板该看完诊了。”
两人下楼,白苏正好把最后一个病人送走。
他回身看到李一程,笑着迎过来,“怎么讲了这么久?要注意休息。”
“我一直坐着,并不累。白大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杨兄是从京城来的。”
“白老板。”
杨煜轩抱拳行了个礼。
白苏上上下下打量了杨煜轩一番,抬手攥住了他的手腕。
杨煜轩先是吓了一跳,勉强克制住自己没有跟他动手,也没有挣脱。
白苏把了右手脉,又把了左手,放下手瞪向李一程,“一程是来考我的吧?”
李一程笑道:“不敢,我是心里没底儿,来求白老板帮忙的。”
白苏翻了个白眼,“你没有底儿?可别寒碜我了。”
“是真的。”
李一程拉着白苏坐下,让刘春上茶来。
“杨兄的病看似不难,但缠绵多年,实则难治。肺气虚,则心血不足,脾气虚,则肝血不旺。肺主呼吸,肾主纳气,脾主运化,杨兄看似只有咳喘一个症状,其实是五脏都失调养,想要痊愈……”
白苏摇头叹气,“难啊!”
见杨煜轩脸上神情不变,白苏又笑起来,“杨兄似乎对此结果并不意外。”
杨煜轩道:“从小到大,我见过的大夫不知凡几,这样的话不是没有听过,开始的时候确实很难过,觉得世道不公,凭什么我年纪轻轻就要受此苦楚,小命朝不保夕。但后来听多了就麻木了。人早晚一死,有何惧哉?”
“对。”
白苏一拍桌子,道,“生有何欢,死又何忧?死就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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