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端瑜
“相公你是不是在说笑,怎么可能我们的儿子不是我们的儿子,我们已经养了华儿二十几年了……”聂夫人不愿意相信。
“聂华跟云娘碰头我亲自听见的,还能有假不然他身为聂府的少爷为什么要跟一个奴婢私下见面。你看言儿这张脸,再看看聂华的,你好好想想。”
聂夫人看向云娘,她的眼睛不由自主的流下眼泪,狠狠的扇了云娘一巴掌,抓住她的头发扯:“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云娘堵着嘴说不出话。
聂夫人抽了汗巾。
“为什么!你跟我长得那么相似!凭什么你就是高高在上,你凭什么嫁给聂大人过这么好的日子,而我就只能做一个丫鬟,只能被你嫁给一个屠夫。你的儿子是刑部尚书嫡长子,我儿子只能是一个普通老百姓,我怎么甘心。结果上天都在帮我,你儿子玩耍磕到头失忆了,我心里就生了一个妙计。聂华的脸是我割伤的,手臂是我烫的,只要我儿子再记住一些你儿子三岁时的事,这样就万无一失了。我心里还忐忑着,结果你卧病在床,听了我的话,把儿子送到林县去。你看上天都在帮我。”云娘痴痴的笑起来。
苏言握紧拳头,心里既愤怒又悲哀。在那之前他一直把云娘当做自己的母亲,没想到云娘从他小时候就对他产生了恶意。
云娘恶狠狠的说:“可是我没想到你儿子还是能考上科举,我当时就应该掐死他。我想养着他,让他以后被人践踏,成为一个普通百姓,成为奴籍,结果你放了我的卖身契,我的计划没得逞。我要你儿子不明所以,浑浑噩噩的过完这辈子,永远不知道他是世家子弟。而我儿子锦衣玉食,享受荣华富贵,娶名门闺秀为夫,百年后聂家的一切都是我们的!你们聂家的坟都是脏的,一切都是我们的!我就该掐死苏言……”
云娘从刚才听见聂尚书的话就知道无力回天了,所幸把话说明白。
聂夫人又狠狠的扇了云娘几巴掌,她还不解气:“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为什么要对我儿子做出这种事!”
云娘无所谓,她现在只是恨聂华没有靠着聂府谋求个一官半职,现在任人拿捏。这一官半职反而让苏言谋上了。
“我把苏言养得这么好,你该好好感激我才是。华儿被你们养成这样,你们怎么养的,把他养废了,你们才是恶人!”云娘冷笑吐出一口血唾沫。
聂夫人想掐死云娘,她也的确伸出手去掐云娘,把云娘掐到窒息,聂尚书才让下人把夫人拉开。
“你们这一家子我也不想多说。聂华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要是他们知道聂华只是一个奴婢之子,你说有多少人要来找你算账。你们欠我们聂家的,杂货铺是不能给你们,卖身契重新签上,这奴婢就交给夫人处理。聂华我只打断你两条腿。”聂尚书冷静的说。
“当然,要是你亲生父亲愿意为你分担,我可以只打断你一条腿,另一条腿打断你父亲的。你们自己选吧。”
聂尚书示意下人让两个人说话。
“我是家里的顶梁柱,我不能受伤。我没有做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只是最近才知道聂华是我的儿子。你们养了聂华这么多年就没有感情么?”苏大郎先是撇清自己的关系,最后还打感情牌。
聂夫人一想三岁的孩子该懂事了,聂华能这么做,说明聂华本来就是知情的。
苏言失忆了,聂华可没有失忆。她想到这件事就后背发凉。聂华有无数次可以说出真相的机会,可他没有。
他甚至反感苏言。云娘有时来看她,还跟她说苏言怎么怎么样。这个奴婢是在背后偷笑吧。
哪个亲生父母知道自己亲子在外受苦,假儿子在家里被千般宠爱,还能对假儿子有半分怜悯,就算有感情又如何,这样的感情比起亲子受的苦算什么。
聂华大声嚷道:“我两条腿都不用断,我当时那么小还不知道这事,我是无辜的!”
聂华还想狡辩,聂尚书已经不搭理他。让人把两个人按在地板上,“夫人还是先退避一二吧。”
聂夫人摇摇头:“我要看着。”
聂尚书拿着棍子冲着聂华的腿打下去,聂华发出惨叫声,一条腿彻底打断后,聂华昏死过去。聂尚书又把苏大郎的腿打折。
让侍从写了卖身契让云娘按上手印,云娘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聂尚书这么狠。
聂尚书冷静的让下人把地上的血擦干净,把聂华和苏大郎扔到大街上。杂货铺他也派人去拿地契了,聂尚书看向苏言:“你有什么东西要拿就先去拿吧,我从京兆府拿到地契后就把屋子拆了。”
苏言点点头:“聂大人,我有东西要拿。”
聂尚书听见苏言还叫他聂大人心中理解,派自己的长随跟着苏言一块去。
苏言只拿了他的官印和官袍,余下的就没管了。聂府的侍从从京兆府拿来地契,开始把屋子拆了。苏言抱着自己的官印,他听见背后轰然一声,房子塌了,他没有回头。
到了聂府,侍从丫鬟冲着他见礼叫他:“少爷。”
聂夫人把另一个院子收拾干净,东西都换上新的,至于聂华住的院子上锁了。
聂夫人不想云娘在她面前晃荡,把云娘的卖身契送给了一位心里不正常的夫人,这样云娘有的是苦头吃。
早上聂尚书请了族长把在聂华的名字剔除,把苏言加上去改成聂言。
他喜欢这个言字,不会因为这是养父母选的就对这个字厌恶。
改完名字后聂尚书给京城众人发请帖请了不少人来府邸,为了就是给众人介绍聂言。
聂言举止不卑不亢,态度温和,又是二甲进士,这比纨绔子弟好太多。楚家父母对聂言也很满意。
楚夫人拍了一下楚哥儿的手,看着宴会上的聂言游刃有余:“你可欢喜他?聂大人派人来说了,你若想解除亲事也是可以的,不会破坏两家的亲事。”
楚哥儿看向聂言脸上红红的,楚夫人是过来人,一看就明白楚哥儿的心思了,他拍着楚哥儿的手:“好,那我就回了聂大人的话,亲事照旧。”
楚哥儿默认了。
刑部尚书举办宴会,京城大半的人都来了。郑山辞跟虞澜意进了聂府,虞澜意还小声跟郑山辞说:“天啊,这比话本还精彩,幸好聂大人把孩子找回来了,不然要呕死。”
郑山辞自己也没想到古代还有真假少爷。
苏言能回到自己家里,郑山辞也为他高兴。
杜宁跟萧高阳也来了,萧高阳还好,杜宁还在恍惚中。
毕竟杜宁在刑部做事,现在这一遭让他心神不宁。
“我怎么知道那是聂大人的儿子?”杜宁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心里还有些郁闷。
姜兰礼哈哈大笑,梅淮听着唇角也带笑。
萧高阳叹气拍了拍杜宁的肩膀。
聂言看见郑山辞他们拿着酒杯过来给他们敬酒。
“多谢几位大人的照顾,让我受益匪浅。”苏言真心实意的说。
萧高阳勉励他:“你知道做得好才让人看重,以后你会顺风顺雨的。”
杜宁大气的说:“你还是我手下的官。”
郑山辞想了想笑道:“接着往前走吧,不要回头,前面还有很多风景你没有看过。”
聂言的眼眶模糊,他重重的点头。
虞澜意在跟时哥儿他们一块玩,聂家的事让京城中的人津津乐道,都说聂言有本事,山鸡就是变不了凤凰。
晚上众人都离开了,郑山辞跟虞澜意也一块离开。
楚家父母也要走了,楚哥儿跟楚夫人说了什么,他走在聂言面前福身说道:“万语难尽涩于口,祈尔繁芜胜常春。”
楚哥儿说完后就转身跑了,他跟着楚夫人走出府门。
脸上还带着红晕。
聂言接触楚哥儿是蓄谋已久,他的心思并不纯正。他只是怀着想要把聂华所有的都夺走的心情来谋取楚哥儿的芳心。
聂言想到郑大人和夫郎,还有小平安的场景,他突然心软的想到,如果他跟楚哥儿在一起,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家好像也不错,尽管他现在并不爱楚哥儿,但他也不讨厌楚哥儿,更何况楚哥儿是聂华的未婚夫,对聂言的意义又不一样了。
如果一定要跟一个人在一起,聂言更想跟楚哥儿在一起。
在聂尚书提出跟楚家的亲事时,聂言没有拒绝。
至于聂华跟苏大郎,他们的腿断了,又没有钱治。苏大郎去码头扛沙袋了,聂华干不了重活,靠苏大郎养着,他出门就被几个纨绔子弟收拾了,过几日另一条腿也断了。苏大郎因为腿伤的事,干不了多少活,码头不要他了。
现在苏大郎就是在京城里做零工。而云娘被人折磨着半死不活,聂夫人把她放了,让她去伺候苏大郎和聂华。
死还便宜了他们,要他们互相折磨才好。
云娘到了家里,这房子很小,只有一张床,聂华双腿都残疾了,他在上面躺着。苏大郎睡的板凳,现在看见云娘被放回来了,心里的脾气就发在云娘身上。
“你说你做这种事做什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有人盯着我们,不然我早就跑了。”苏大郎对聂华没有感情,他是男人,再去找个婆娘生个孩子就成了,为了聂华这事他还废了一条腿。
“这儿子也是个废物,在聂家享那么多年的荣华富贵,没想着给爹娘送点钱过来尽去逍遥快活了,现在受罪了,我还要跟着他一起遭罪。要是言儿真是我的儿子就好了,我儿子好歹是当官的。”苏大郎不满极了。
他心里有火就动手打云娘,打聂华。
聂华两条腿断了,只能嘴里不干不净的骂,云娘不是苏大郎的对手,一家子没一个消停的。
……
聂府的宴会结束后,郑山辞跟虞澜意回到家里,小平安在郑父跟郑夫郎这边玩,两个人去接孩子。
小平安窝在郑夫郎的怀里烤火,火光暖洋洋的照在小平安的脸上。
“爹,阿爹!”他眼尖的看见人跑过去。
虞澜意伸手摸了摸这小子。
“爹,阿爹,我们先带孩子回去了。冬天冷着,你们多注意身体。”郑山辞说道。
郑夫郎:“我们知道了,平安说书院放假了,明天让平安过来玩。”
郑山辞应下来。
一家子回到家里,小平安说冷,虞澜意带他进自己的屋子里让侍从生炭火,小平安端着小板凳挨着虞澜意坐一起烤火。
虞澜意想到聂家换子的事还有点心惊,扒拉着小平安看了一会儿,生怕儿子已经不是儿子了。
小平安嘟着嘴巴,让虞澜意扒拉。
“是你儿子。”郑山辞坐过来看见虞澜意扒拉儿子,补充一句。
小平安眨巴着眼睛重复说:“是你儿子呀。”
虞澜意这才放过小平安亲了亲儿子的大脑门,“我儿子就是我的小宝贝。”
小宝贝害羞的笑。
把周身烤得暖洋洋的,小平安给郑山辞背了两首诗歌,背困了。
郑山辞温声说:“去睡吧,晚上别吹哨子。”
小平安被金云侍从带着去睡觉。他睡在床上,侍从给他捻好被褥才退下。
儿子走后,郑山辞跟虞澜意也要睡了。
“郑山辞,听说聂家跟楚家还有亲事,你说这怎么办?”虞澜意八卦。
“亲事照旧。”郑山辞想到之前看见聂言送楚哥儿回府。
“还能这样。”虞澜意眼睛亮晶晶的。
虞澜意在郑山辞怀里不安分,脑袋撞了郑山辞的下巴。
郑山辞闷哼一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虞澜意撑着身子看了看,捏着下巴,红红的。
他愧疚的亲了亲郑山辞的下巴,伸出舌头舔了舔。
“对不起嘛。”
郑山辞觉得下巴痒痒的,他心里也痒痒的。
他含蓄的说:“多舔舔就原谅。”
虞澜意依言又舔了几下郑山辞的下巴。冬日里冷着,有冷风灌进来,虞澜意打了一个哆嗦,又缩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