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端瑜
一时之间,众人皆被郑山辞所震慑。
衙役们吞了吞唾沫,连忙争先恐后的把夏家主摁在桌子上,生怕表现得迟疑一些就被郑山辞收拾了。
夏家主全然没了之前的风度和潇洒,只剩下狼狈。
戚县丞眼中一沉,明白新来的县令不好惹,程家主现下也不敢出声扰了郑山辞。
“郑大人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郑大人您放过我吧。”夏家主立马认怂。
郑山辞起身笑道:“夏家主何错之有,只是吃酒孟浪了。我无甚罪名安在夏家主身上怎敢动用私刑。”
夏家主见郑山辞语气中有和缓之意:“郑大人,家中有金银珠宝献上!”
“朝廷有规定不能收这些,我也不是非要跟夏家主过不去。我初来乍到,还要你们这些老人带带,总而言之,我本身也是有错的,这厢给诸位赔礼了。”
“放开夏家主。”
众人被郑山辞搞懵了,心神正待松下来。
郑山辞道:“既夏家主是吃酒孟浪了,那便让人上几坛好酒,让夏家主喝个够,这就算夏家主给我接风洗尘了如何?”
夏家主喏喏应声。
这酒喝得夏家主再也不想喝酒了。
包厢内众人看着夏家主眼前的几坛子好酒,神色各异。
本想杀杀新县令的威风,不曾想新县令这般老道。这接风洗尘,接得憋屈。
郑山辞心中有分寸,见夏家主喝得差不多就叫停了。
“诸位留步,我先回去了,不必相送了。”
江主簿更加热切的喊道:“郑大人慢走。”
朱典史:“郑大人慢走。”
夏家主被仆从扶了出来,苦着脸说:“好生厉害,我是不敢再跟他作对了。”
郑山辞刚回到家,正打算去洗漱。
金云上前急道:“大人,少爷发烧了,身上还起了红疹。”
第28章 水土不服
郑山辞心中一惊,也顾不上其他了,连忙朝卧室里走。
“请大夫了没?”
金云跟紧郑山辞:“已经请了大夫,好像说的是少爷水土不服。”
郑山辞很快就到了卧室,屋子里有侍从端来了盆子正在给虞澜意擦手降温,大夫是一个中年男人,他伏案正在写方子。
他是安神堂的坐堂大夫,被衙役们请来给县令夫郎看病。一摸脉就知这县令夫郎是水土不服,只是他没见过这般水土不服严重的。
“照着这方子去抓三天的剂量,若是三天后还未好,我再来给夫郎诊脉。”
金云拿了方子应了一声是。
水土不服一般是三日到七日,若是三日后还未好,他就要改变方子,再行斟酌着用药了。
虞澜意躺在床上,全身乏力,心悸胸闷,脸上红红的,额间敷着一张帕子。露出来的手腕密密麻麻都是红色的小点,看着触目惊心。
虞澜意见郑山辞进来了,还缩了缩手腕,直想把脸也藏起来。
他本想去新奉县找家酒楼吃饭,结果还未点菜,金云就说他身上起了红疹。一看手上的红疹,虞澜意哪还顾得上吃饭,火急火燎的回到家里,遣人去请大夫来诊治。
郑山辞上前一步:“大夫,我夫郎他没事吧?”
“无碍,水土不服,先吃几副药试一试。”宋大夫看向这新来的县令温声回话。
“饮食方面有何需要注意的?”
竟问得这般仔细。
宋大夫挼着胡子说道:“夫郎最好别吃太油腻的东西、吃些清淡的、还有小粥最好,新奉县当地的饮食习惯夫郎或许也不适应,应当逐步让夫郎适应,不能一口气吃成一个大胖子,不然夫郎的身体会出现排斥。”
“我夫郎为何会发烧,这对他的身体有何影响?”郑山辞最关心的就是发烧这事。
“有些低烧,只需吃些药,小心保暖着便好。”宋大夫见郑山辞的眉头紧锁,又多说了一句:“我探过脉,县令夫郎早年打熬过身体,底子很好。”
“我记下了。多谢大夫,还不知大夫姓什么?”郑山辞见这位大夫精神焕发、挼着胡子,瞧着就是一个稳重的大夫。太过年轻的大夫看起来反而心中不安。
“老夫姓宋,县令客气了。”
郑山辞让旺福把宋大夫送出门。
郑山辞让侍从退下了,他亲自去拧帕子给虞澜意换,又给他擦了手。
他问道:“身体现在怎么样?”
虞澜意小声道:“全身没有力气。”
他只避着郑山辞,不肯把脸对着他。
“除了手腕,里面也要擦擦,等会让金云给你擦擦。”郑山辞替虞澜意捻了捻被褥,一看他雪白的脖颈还是密密麻麻的红点,只觉心慌。
他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心想虞澜意一定是难受极了。
“还未用晚膳,你想吃些什么?”
被郑山辞这般问,虞澜意顿时觉得肚子饿了,“我想吃海鲜粥。”
他记着大夫的话,不吃大鱼大肉油腻的东西,身上起了红疹,比全身乏力还难受。郑山辞一定看见了,想着虞澜意手指捏着被褥把头捂住。
郑山辞的声音从外边传来:“捂住红疹更多了。”
虞澜意一听只好把手放了下来,他眼睛水润润,垂下眼眸说道:“你不觉得丑么?丑你就别看。”
“不丑,谁都会起红疹。我只觉对不住你。”
虞澜意神色怔然,抬起头看郑山辞。一只手落在了他的头发上,郑山辞揉了揉他的头。
虞澜意一下子就脸红了。
摸头长不高。
郑山辞撤回手:“我去吩咐人去外边买一份海鲜粥。”
虞澜意应了一声。
他见郑山辞走了,屋子里没有侍从在,他捧着脸,碰了一碰,脸好烫。好似身上恢复些力气了,虞澜意激动的蹬了蹬脚。
“我应该说,大胆,竟敢摸我的头!”
虞澜意这般想着笑起来。
金云抓了药,让底下的人去厨房煎药,他心里担心着虞澜意,没耽误多少功夫就回来了。门是关着的,金云敲门。
“进来吧。”虞澜意又恢复虚弱的样子。
“少爷,药还在煎,您怎么样了?”金云关切的问道。
虞澜意一看是金云没夹着声音了:“还好,就是有些饿了,郑山辞已经让人给我买粥去了。”
“大人在,我心里就安稳多了,我刚去请来大夫,正要去寻大人,大人就回来了。”金云说道:“我在路上琢磨了,少爷,大人这么早就回来了,可见赴的是正经的宴。”
虞澜意赞赏的看了金云一眼:“你还能注意到这些,不愧是我身边的人,就是聪明。”
金云嘿嘿一笑:“事关少爷的事,我必是放在心上的。”
厨房里知晓郑山辞夜里去了宴席,早早就备好了醒酒汤,见郑山辞亲自去提了海鲜粥回来,侍从把醒酒汤也拿了过来。
“大人,这是醒酒汤。”
郑山辞喝的不多,但还是饮下了醒酒汤。
他敲门得了声才推门,屋子里的蜡烛吐着火星,窗户关得死死的,屋内有些热气。金云一见郑山辞来,知情知趣的退出去了。
郑山辞把海鲜粥搁桌上,把虞澜意扶起来,用枕头垫在他身后,把虞澜意安置好了,才折身去拿海鲜粥。
“我喂你吃。”
虞澜意自己试一试手腕,发现还是乏力,只好认下了。
张开嘴巴让郑山辞喂粥给他吃。
等吃完了,虞澜意胃里舒服多了。
“郑山辞,你今日去赴宴,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虞澜意的精神劲头瞧着好一些了。
郑山辞:“还好,第一天为我接风洗尘,没什么矛盾。”
“你且睡下,我去换了袍子洗漱去了,周身都是酒气,说了不让你闻这些的。”
虞澜意睡在枕头上,没曾想郑山辞还记得这茬。
郑山辞太着急了,一听虞澜意发烧起了红疹,心里慌张着,在古代这个医疗条件下,发烧就能夺走一个人的性命。
要是虞澜意真出了事,郑山辞还不知该怎么办。
他想着的不是为了给长阳侯府交代,是真真切切的担心虞澜意。
现在他还未放下心,伸出手摸了摸虞澜意的额头才去衣柜里找里衣。
虞澜意瞧着郑山辞的后背,兀自又自己摸了摸额头。
郑山辞还在担心他么?
……
戚县丞办的接风洗尘让郑山辞逞了威风,还让县里的豪强和地主都畏惧郑山辞了。郑山辞只一个新科进士,竟这般硬气厉害。
想着郑山辞让夏家主喝几坛好酒,戚县丞心里直冒冷气。这样厉害的人物,还会放权么、还会任由人拿捏么、戚县丞之前的那些豪情壮志都成了水中镜月。
戚家主看了一眼戚县丞的脸色也没说什么。他们是同一个家族,家族使劲让戚县丞在新奉县一手遮天,现下戚县丞神色阴沉,他也不知该说什么,说什么都是错。
早日认清现实才是真的。
程家主回到家里,程夫人正待为他脱下披风,程家主摆摆手:“我先去拜见父亲。”
“老爷,厨房做了醒酒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