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端瑜
昨晚他还在想,怎么向郑山辞开口说郑山成腿的事,结果今天郑山辞就把这事办了,可见郑山辞说把郑山成放在心上的。
“到这儿了,大嫂就尽管放心吧。要是能治的话,我们一定治。”郑山辞说道。
林哥儿笑起来。
宋大夫开了内服和外敷的药,旺福把宋大夫送出府邸,正巧碰到江主簿带着礼品上门来。
江主簿没去多问,旺福朝他行礼问道:“江大人来府邸有何要事?”
江主簿笑道:“我媳妇从老家回来了,带来了一些特产,我想着给郑大人送过来。”
江主簿走进正堂,还看见一个跟郑山辞长得有些相似的男子,这就是郑大人的大哥吧。
“下官拜见郑大人。”江主簿目不斜视,只笑吟吟的看着郑山辞。
“江大人怎么来了?”郑山辞心中疑惑,还以为县衙里出了什么事。
“我媳妇从老家回来带了一些特产,我就想着给郑大人送过来。听闻郑大人的家人来了,这般团聚的日子,吃点我们家的特产,我们心里也是欢喜的。”
郑山辞不好推辞,便让人把礼品收下了。
虞澜意跟郑清音在屋子里刺绣。虞澜意本就是一时兴起,等拿着针线开始在布料上刺起来,他心里便后悔了。他会甚么刺绣,连嫁衣都不是自己缝的。虞澜意拿着针线给布上戳出一个大洞。
他百无聊赖,瞅见郑清音倒是认认真真的打样子,低着头,手指灵活,瞧着十分娴熟,看着温婉宁静。
虞夫郎头一胎是个小子,他知道小子要让长阳侯要培养,又是家中的嫡长子,身上的担子重,不能自由自在的。
生下虞澜意时,虞夫郎心里便欢喜了,是个小哥儿。他定要将自家的哥儿培养成京城中最贤惠最有德行的哥儿,虞夫郎心里立下了宏图志愿。
结果虞澜意《男诫》不会学、刺绣不会、上课不认真、性子霸道、嚣张跋扈,在京城恶名远播。跟虞夫郎所想的完全相反。小小年纪已经成为京城一霸了。
郑清音这样的哥儿应该就是虞夫郎当时想培养的孩子。
虞澜意坐不住站起来说道:“清音,我去看看大哥大嫂。”
郑清音把针线放下说:“我跟二嫂一起去。”
……
郑山辞跟江主簿有事要聊,他们就去了书房。林哥儿说道:“我们也回房间去,先用药粉给你泡一泡脚试一试看效果怎么样?”
郑山成:“不用担心我了,等晚上再泡吧。现今你放心了吧?”
林哥儿笑了笑:“山辞还是对你这个大哥好的。”
郑山成闻言心头高兴:“我是他的亲生大哥,他不对我好,对谁好。”
如今郑山成是明白郑山辞真的长大了,这般脾性好,接人待物也是省得的。
林哥儿见虞澜意跟郑清音来了,便把郑山成腿上的事告诉他们两个人。郑清音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若是能让大哥的腿脚好受一些,这也值当了。”
虞澜意说道:“等相公任期到了,去京城还能找更好的大夫,可以让我大哥找宫里的太医来看。”
京城?太医?
对于郑山成他们这样的小老百姓来说,听见京城跟太医,他们心中早已是波涛汹涌了。这位是出身侯门的哥儿,娘家的人自然有这般厉害。
林哥儿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随随便便就说什么京城、太医的,他还以为在戏文里。他这个二弟媳不仅长得好看脾气好,身世也是一等一的好。
我们老郑家何德何能能娶到这么好的夫郎,真是祖坟里冒青烟了。
“我家大人呢?”虞澜意问金云。
金云见虞澜意这般说,捂着嘴笑:“大人去书房同江大人说话去了。”
“哦?江大人,就是来约过相公去钓鱼的?”虞澜意隐约有些印象。
“正是。”
郑山辞让江主簿跟他来书房是想问问江主簿秀才跟举人的事。江主簿自是知无不言:“这些秀才跟举人,郑大人不需要记太多。单单记住几个人便好了。”
江主簿缓缓道:“卫举人,同时也是程家的女婿。他在县学里教书,在新奉县的威望仅次于刘教谕。武举人是夏家的女婿,他是在县衙的户房里任职,是户房的一把手。还有的就是高家的儿婿空举人,戚家的儿婿谭和谭举人。剩下的秀才都是依附在这几个家族身边,为他们办事。”
郑山辞要气笑了。新奉县拢共就才五个举人,这四个家族就单独一人揽了一个。
“还有一个举人呢?”
江主簿:“太老了,这四个家族都没有招揽。”
郑山辞:“……”
郑山辞无言以对。
这跟京城中的榜下捉婿有异曲同工之妙。郑山辞把这四个人的名字记下来。江主簿抿了一口茶,心想看郑大人的意思是想跟这四个家族对着干了。
他小心说道:“戚家的儿婿谭和,他是一个老实的人,在工房里做事。他本来是有未婚夫的,结果考中举人后,被戚家的少爷看中了,一心就想要嫁给他。未婚夫承受不了戚家的压力就退婚了,谭和没办法就跟戚家的少爷成亲了。”
江主簿在县衙多年,他还是知道这四个举人的脾性,这谭和的脾气最好,怕也是最容易受欺负的。他不通人情世故,向来都是独来独往的,跟戚家的族人们也是淡淡的处着。
郑山辞记下谭和的名字。
郑山辞又跟江主簿聊了想开春等商队把种子带回来就发告示,让乡民们种植他想要的作物,有了钱就可以用来修路了。
“新奉县的路太烂了,沙土地虽是不能种粮食,其余的有些蔬菜跟药材只能在沙土地上种,要交的赋税,也可以集中种一些。把路修好,商人愿意来这里,就能把新奉县的商路盘活,到时候百姓也能跟着赚几个钱。”郑山辞这话是真的把江主簿放在自己人这边了。
江主簿思忖道:“郑大人要是要修路的话,单靠辣酱、榨油坊的银钱还不够。”
他突然想到什么,后背发寒。
县衙没钱,那几个家族可是富到流油。
江主簿留在这里用了晚膳才回去。他心中还是欢喜的,这般来给郑大人送礼,礼轻情意重,郑大人待他也更亲近了。
郑山辞听了江主簿的话,心里还是有了想法。在开春后至少要办一个家族,先把钱凑出来。郑山辞在床上翻了翻书,虞澜意洗漱完躺在床上,他抽掉了郑山辞的书。
“明日休沐你有事么?”
“明日去参加文会。”郑山辞早有安排了。
虞澜意听了这话气闷。怎地休沐还要去甚文会,那里的人说的话,虞澜意听着就糊涂,还会暴跳如雷。总会说些文绉绉的话,没甚意思。
“你就不能不去么?”虞澜意伸手捧着郑山辞的脸使劲儿摇晃。
郑山辞觉得脑子要晕了。
“早就答应下来,我也是去看看新奉县的秀才跟举人。”郑山辞抓住虞澜意的手解释道。
“你总不能去一天吧,留半天时间给我。”虞澜意撒泼。
“你想我陪你做什么?”郑山辞算了算,只稍去上午,下午的时间就留给虞澜意。
“我想堆雪人,以前在家里,我大哥都会陪我堆雪人的。”虞澜意锤了郑山辞一下:“你别说什么让人陪着我,我就要你陪我堆雪人。”
“好。”郑山辞满口应下来。
虞澜意终于满意了,他亲了郑山辞嘴唇一口,郑山辞反手就摸着他的后颈,深深的吻下去,直把人吻得呼吸不过来才放开了他。
郑山辞欺身而上。他的手解开了虞澜意的衣带,吻落在了锁骨处。
“郑山辞……冷,不想。”虞澜意眼眸水润润的,推开了郑山辞的头。
郑山辞的头发散下来,他喘息着,喉结上下滚动。
声音沙哑:“忍不了了。”
虞澜意仰着头,郑山辞的手往下结果摸到一个冰冷的东西,他的精神一下子就从迷离中变得清醒过来。
他在虞澜意的腿上摸到了一把刀。
郑山辞的心上一凉。
什么忍不了,他忍得了。
郑山辞的手在虞澜意的后背上拍了拍问道:“你腿上的刀怎么……回事?”
虞澜意还迷糊着,拉着郑山辞的手用脸蹭了蹭,下意识说道:“那刀啊,防你的啊。”
郑山辞:“……”
郑山辞觉得自己应该不敢对虞澜意动手,除非他是金刚不坏之身。现在他只会格挡。虞澜意竟带了刀防着他,他里衣都没有戴铁片的?!
虞澜意见郑山辞没吭声,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忙不迭解释:“我这是怕你动手动脚的不老实,想着要保护自己。”
像郑山辞这样情绪稳定的人听了这话,也差点暴跳如雷。
“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我怎么敢,怕不是活腻了。
“哎呀,我知道了。”虞澜意把刀从自己腿上解下来扔到床边:“我这是一时带习惯了,要是你早点摸到我的腿,你不就早发现了么?都是你的错。”
这也成了他的错了。郑山辞想着手指碰触的细腻感,眼神晃了晃。
“那我……”郑山辞还想继续。
虞澜意把被褥一卷:“太冷了,我不想大冷天还要去洗澡。”
郑山辞低声说:“那你总要帮帮我。”
……
翌日一早郑山辞就去文会了,大都还是读书人。当官之后,郑山辞对文会这类事已是不热衷了,不过看着书生们高谈阔论的样子,他还是有些意动。
戚县丞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温润的长袍书生。
“郑大人,这是家中的小辈谭和,他一直在工房埋头苦做,舌头笨得很。”
谭和跟郑山辞见了礼。
“戚大人怎能这般说,我看谭和性子沉稳,是个好苗子。”郑山辞客套道。
戚县丞脸上的笑意更甚,迎了郑山辞一同入座。
他今日是来看新奉县的秀才跟举人的。刘教谕带了秀才跟举人来见郑山辞。
“都坐下吧,只是说说话,不必拘束。”郑山辞笑道。
秀才跟举人个个都是年轻的模样,郑山辞把目光落在老举人身上,看样子已有六十来岁了。郑山辞问了几个问题,五个举人都一一回答了。
郑山辞笑了一下又勉励了秀才跟举人们让他们下去了。
这些人还是有几个可用之材,谭和的学识和见底倒是不俗。郑山辞心思一转说道:“戚大人,我看谭和不错,不如先跟在我身边如何?”
戚县丞自然是百般愿意的,巴不得让谭和在郑山辞身边刺探消息。
“郑大人抬举了,还不快谢谢郑大人。”
谭和低眉顺眼说了一声谢郑大人。他长相温润如玉,身姿修长,正是一个长相出众的好郎君。郑山辞见了新奉县的秀才跟举人了,也不耽误便先行离开了。
戚县丞把郑山辞送走,又扭头对谭和说:“好好跟着郑大人,要是郑大人有什么动静,你记得回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