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端瑜
他是有分寸的,知道不能在虞澜意的脖颈上留下印迹,不然他出门时就又要惹些流言蜚语了。
虞澜意舌头都麻了。
他推了推郑山辞,从他身上起来,“我要多站会儿,坐了两个月余的马车,不想再坐了。”
他摸着自己的唇,嘟囔道,“郑山辞,你真想把我吞了呀。”
郑山辞只笑,“又说浑话,我好久没看见你了,孟浪了一些。”
他想着可惜没在家里碰见虞澜意,不然郑山辞就可以把自己买的手镯送给虞澜意了。
“你是刚回来么?”
虞澜意听郑山辞问了,这便来劲儿来,“我刚回来,你就不在家。我还是赶路回来的,你不知道我吃了多少苦头,然后还留我一个人吃饭,我都没什么心思吃饭了。”
郑山辞拉着虞澜意的手,“那晚上我陪你吃饭,现在在县衙走不开身。你想去外边吃么,我们去外边吃。”
虞澜意装装的:“那这样会不会显得我很不懂事?”
郑山辞笑起来,“你就这样。”
虞澜意:“……”
虞澜意作势要打郑山辞,郑山辞用一只手抵住虞澜意的拳头,以柔克刚,用手掌把虞澜意的拳头包住,跟他的手五指相缠。
虞澜意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被郑山辞的小花招拿捏得死死的。
“要不要睡会儿,赶路辛苦了。”郑山辞说。
“我是有些累了,但不困。在马车上我都尽睡觉去了。”虞澜意攒了好多话想跟郑山辞说,但看郑山辞的眉眼还有疲惫,他便想晚上睡觉再同郑山辞说。
“你先睡吧,我陪你睡会儿。”虞澜意在这个内室逛了一圈,一看这地方什么都没有,他抱胸说,“明儿我让金云送花瓶过来插几朵花,还有你外边办公的地方多放几盆盆栽,光秃秃的看着全是公务了。”
郑山辞是不太注重这些的,听了虞澜意的话,他眼中还闪过一丝惊讶,不过想到虞澜意从京城带到新奉县的物件他又有些理解了。
他只是觉得住的地方要好一些。
虞澜意确实是这么觉得的。他去过长阳侯办公的地方,那地方就很舒服,跟在家里没什么两样,虽说地方是小了点,但用的东西都是金贵的。
“好。”郑山辞笑着应下。
说着不困的虞澜意还是睡着了,郑山辞到了时辰就折身去处理公务。新奉县的百姓按照去年一样等冰雪融化后,开春就种上小麦种子,用了沤草肥。沤草肥是一种很基础的肥料,在各种土地都是适用的,百姓们忙着春种,没有精力再去做别的事。郑山辞看了,他上任后,新奉县寻衅滋事的案子少了,大家都有事可做,一天到晚不是在田地里干活、就是在厂子里做工。
新奉县商人来往多了,有的客栈应付不了,又多招了店小二,百姓是欢喜的,他们最怕是无事可做。
冬天对新奉县的影响还是有的,几个镇上都有房子坍塌了,有的还砸死了六个人,还有十几个人重伤。郑山辞只好又让工房的人去排查一下,看看县里有什么危房,这危房就不能住了,县衙里出一部分钱,百姓再出一部分钱,合计起来把新房修一修,不然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太危险了。
工房跟户房的事多,郑山辞记在心里,等今年过年时,多给这两房发点银子。今天的折子还有几个商号要从郑山辞这里走流程,丁宣已经把这些商号筛选了一遍,郑山辞又看了一遍,才加上自己的印章。
这些事都不能马虎,出了问题都是要担责的。郑山辞批阅公务,把公务处理好后,等会儿自有文吏来把这些公务拿下去执行。
他进屋去看,虞澜意已经醒了,拿了一本《史记》在看,看得不认真,全当是在打发时间。他这一睡就睡了一个时辰,头发还是乱的。
郑山辞从桌子上寻了梳子,坐在一边,“我帮你梳梳头。”
虞澜意历来被人伺候惯了,只诧异了一瞬就乖乖的把头伸到郑山辞的掌心下,“你的手巧么?别扯到我头发了。”
郑山辞:“只帮你把头发梳顺,顺便用发带给你扎起来。”
虞澜意想了想,“也成。反正我长得好看,梳什么样的头都好看。”
郑山辞拿了一条青色的发带帮虞澜意把头发扎起来,虞澜意等郑山辞一梳完了,立马站起来对着铜镜臭美。
把头发扎起来,郑山辞还是扎好的,虞澜意满意点点头,“对了,你说的把香水送给贵夫人,我送了的。”
他明晃晃的求夸奖。
“澜意真厉害,帮了我大忙了。”
虞澜意翘嘴,“这些都是小事。你送给他们,香水要是卖到京城,这路程太远了,赚不到什么钱。”
郑山辞笑了笑,“这是为以后的事做准备。”
“你什么时候给陛下写折子的,陛下还下旨把你夸了,连我也瞒着,我还是从父亲的嘴里得知的。你不知道他高兴成什么样子。”虞澜意想到长阳侯,心思一转。
“把水泥方子献上去,我还不知陛下会怎么看待,便没有说出来扰你的心神。”
“反正还有人说酸话,让我京城出风头了。”
两个人说了一些话,虞澜意便回去了。
晚上,郑山辞还问郑清音要一起出去吃么?
郑清音笑道,“我还去凑什么热闹,二哥跟二嫂这么久没见了,你们两个好好出去吃一顿吧。”
郑山辞跟虞澜意便出门了,虞澜意喊道,“清音,我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别了,多谢二嫂的好意,你们回来我多半已经睡了。”
两个人去郑家食肆吃饭,虞澜意点了招牌菜,又点了两壶烈酒。
他们边吃饭边聊天,包厢里隔音好,外边大堂的声音听得不怎么真切,两个人没有坐在桌子两边,坐在一边靠得很近,郑山辞给虞澜意挑鱼刺。
“吕锦嫁给了崔兄?”郑山辞听见这话有些吃惊。
“我也没想到,他们两个竟也能凑上,不过我看吕锦对崔子期挺满意的。”虞澜意像是找到知己一样,忙不迭点头。
他觉得崔子期这个人太轻浮了。
郑山辞想了想,他是觉得崔子期表面上挺轻浮的,又是一个爱喝酒的性子,他喝酒只要不发酒疯,不随便打人就好,为人很仗义,郑山辞对他的感官还好。只是没想到吕锦跟他在一起了。
他想了想原著,书里没描写吕锦嫁给了什么人,原著中最浓墨重彩的还是叶云初跟虞时言这两个主角,虞澜意算计失败后到了新奉县基本上就没多少笔墨了。
郑家食肆是郑山辞开的,他们就没点什么糕点,这糕点不是食肆擅长的事,只跟新奉县一家做糕点的铺子联合起来一起卖。
来食肆吃饭的人多了,难免会在吃正食时想吃点糕点,食肆就提供了几款糕点任食客挑选。
倒是有机灵的店小二送来了食客常点的桂花糕。
虞澜意吃肉吃腻就拿一块桂花糕吃,郑山辞给他盛了一碗排骨玉米汤。
新奉县的夜里比之前热闹多了,小商贩也多不少,他们从食肆里出来,虞澜意瞧见了几个熟面孔,也有陌生的面孔。
他回京城去晚上也去逛夜市,大抵离开久了还是觉得新鲜。离开新奉县半年后重新回来,虞澜意的新鲜感也回来了。
他吃了酒,脸上被风一吹,有些散热。他只管去那卖稀罕小物件的摊子里看。
这商贩卖的都是小巧精致的物件,还有手工编织的同心结、跟绢花。
虞澜意拿了一个同心结,“郑山辞,这个挂在屋子里正好,多喜庆。”
郑山辞无法言说,他们的卧室都是照着虞澜意在侯府的屋子布置的,挂一个大红色的同心结,想着也还行。
他说服了自己,掏钱给虞澜意买。
“公子跟夫郎还可以多看看,这儿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商贩热情的说。
除却他们在这里外,还有几个哥儿跟几对夫妻也来这儿看,有些玩意儿看着是挺有趣的。虞澜意蹲在地上不走,仔细去看这些物件,又买了七八个才尽兴。
郑山辞是拉都拉不住。这些物件虞澜意买回来只是图一时新鲜,没过几天便没兴致了。
有夫人看见郑山辞给钱这么爽快,再一看自己的相公拖拖拉拉的,心中不悦,“这才几个钱,我只买一个,你便舍不得了。外边有小家就是不一样,不舍得给我花钱了。”
男子尴尬一笑,立马给夫人买了物件,边买边哄着,“外边的人怎地比得上你,你是闺秀,那人只是烟柳之地出来的,你都是正室了,还是要大方一些。反正她越不过你去。”
那位夫人许是习惯了,只拿了物件,本让相公买物件就是为争一口气,现在反而没甚意思了,她说道,“我不逛了,您请便吧。或是去寻你的新欢陪你来逛逛,我这个黄脸婆就不打扰你的好事了。”
“你这人,嘴巴怎地这么厉害,那我今晚就不回去了。”男子面上满是怒意,甩袖离开了。
郑山辞跟虞澜意走得没多远,还能听见这对夫妻说话的声音。
虞澜意突然想到虞时言了,他嫁给叶云初也是作妾,镇南王妃可厉害了。虞澜意不太喜欢她,当时想与叶云初在一起,便是想若是这事成了,便分家出来住,上面有公公婆婆管着,总觉不痛快,更何况镇南王妃把叶云初当做眼珠子一样护着,生怕有什么人玷污了他们家的这颗明珠。
他现今何故去看那颗明珠,他有自己的明珠。
街上还有几个长袍书生,见了郑山辞立马见礼,郑山辞跟他们说了一阵话。书生们又跟虞澜意见礼,便离开了。
夜市热闹,刚从岚县过来的商人们也在其中流连忘返,找个摊子坐下来吃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就是县城里的人出门都是要带几个小钱在身上,出来逛夜市就买一些吃食,边吃边走。
这套圈的、耍杂耍的、听戏的都有台子,夜里也能赚钱,没准儿还比白天挣得多,他们巴不得多挣些钱,让底下的人都是轮班的。
新奉县的百姓舍得花钱,他们都愿意来。
虞澜意看见有几个地方本来很黑的,都是过路的地方,晚上从这里走的时候,要是不熟悉还容易走错路,并且比较害怕。
现今在路上修了几个石柱子,挂了灯笼在上面,这样脚下的路就更清楚了,不会摔跟头了。烛光照在路人的身上,他们欢欢喜喜的走过去,走进人潮中。
县城有些地方是漆黑的,容易遭歹人惦记,在有烛光的地方,这些人总是要谨慎一些。费一些蜡烛,晚上让整个街道光亮许多,还能抑制暗地里的危险,郑山辞觉得很划算。
虞澜意不管是现在这些百姓,还是街道这些的,跟他来新奉县第一天的时候已经大不一样了。
两个人回到府邸,果然已经很晚了。
走进屋子里,郑山辞去找自己放在衣柜里的两只手镯。
“送给你,你瞧瞧合不合适。”郑山辞把盒子递给虞澜意。
虞澜意迫不及待的打开两个盒子,都是红手镯,他很喜欢这个颜色,把他戴在手腕上。
“哇,郑山辞眼光真好。”他得意的摇了摇手腕。
郑山辞唇角带笑,还看见虞澜意的另一只手上还戴着很大的佛珠,把他的另一只手捧起来去摸佛珠。
“外祖母赏给我的。”
郑山辞一看成色就很好,夸了佛珠几句,然后把佛珠跟手镯都取下来了,他说,“等会不方便。”
虞澜意闻言脸上一红。
两个人许久未见,又正是年轻的时候,郑山辞抱着虞澜意修长的腿。
只说夜里便叫了三次水。
……
清乡村
侍从们把郑父跟郑夫郎的屋子修好,留了两个伺候便离开了。到底还是庄稼人,家里有了银子便锁着,还是要下地干活的。
只是他们不会那般累了,虞家的侍从是有认字的,他便想了一个法子,“要不老爷把一些土地租借出去,每年拿几个租赁的钱,日子也是潇洒的,要是老爷跟夫郎放不下种田这事,自己种几亩地够吃便好了,全当是乐趣。”
郑父想了想,两个人一时没应声只说好好想想,夜里两口子便说起这事来。
“你觉得把土地租出去怎么样?”
郑夫郎:“我倒是赞成,我们自己还种着别的地,够我们吃,其余的地种起来也费心,家里只你一个人了,山成跟林哥儿都走了,我们两个也种不了多少地。”
郑父想想也是,只是他种了那么久的地,突然说要把土地租出去心里委实舍不得。他就是靠着这些土地养着夫郎跟孩子,把他们租出去,总怕别人把土弄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