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矜
陆酒从侍从端着的那锦盒中,颇为随意地取下了那颗红宝石。
红宝石大概有大拇指这么大,被切割出了漂亮的切面,在月光下反射出璀璨的光华。
所有人都看着他。
贵族们的冷汗早就浸湿了后背的衣服,兽人们则憧憬而崇拜。
陆酒抛着这枚红宝石,一步一步来到了一位兽人的面前,蹲下。
这个兽人是最开始那几场比赛里败下阵来的,原本漂亮的一张脸被揍得到处都是淤青,左眼眼眶有些开裂,恐怕视力都受到了影响。
但因为他还能动,所以没有受到任何的照顾。
一个半小时前,他靠自己爬上了走廊,委顿地缩在了角落里,除了几个朋友关心过他,之后再未有人给他投去过一眼。
他一直默默地看着陆酒击倒人类。
此刻,他怔了怔,不明白陆酒来他面前做什么。
他生了非常漂亮的脖颈,然而那脖子上套了一个项圈环,环上挂下一个铃铛,躺在了他锁骨的凹陷里。
陆酒伸出双手,捏住了这项圈环。
微一用力,皮质项圈就被硬生生扯断。
贵族们与兽人们看着这一幕,神色发生了变化。
陆酒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他将那项圈扔了,将这枚红宝石放在了那铃铛原本躺着的位置,打量两眼,评价道:“嗯,挺适合你。”
兽人呆住了,红了脸,吃惊又不知所措地望着陆酒站起身。
陆酒走了,只在经过冉叶面前的时候,用轻到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
“你有记忆?”
冉叶脸色骤变。
陆酒目不斜视,与同样回到了宴客厅内的危南楼并肩,在所有人的目送中,离开了这里。
第91章 岸上的人鱼13
他们走后,宴客厅变得非常空落。
男性贵族们消失得差不多了,就连作为宴会组织人的贝伦伯爵都下去躺去了。
除了女性们,唯剩几个一开始就作壁上观的,还有阿月伴侣这样的,逃过了一劫,此刻还能完好无损地在那儿强撑着从容的姿态,聊上两句话。
但也就聊了两句有的没的,就匆匆道别走人了。
……
人越来越少,兽人也跟着走掉了一些,剩下的都是“主人”还在这府里疗伤的。
他们围蹲在被赠了那颗红宝石的兽人身边,既羡慕又兴奋地聊着刚才的事,话语中,“陆酒”这个名字频频出现。
忽然,一双腿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他们转过头去,只见冉叶冷着脸道:“你真要拿着这颗宝石?你确定你拿得住?”
他们愣住。
“什么意思啊冉叶……”
“陆酒都送给阿槐了……”
名为阿槐的兽人怔了怔,讷讷地问:“我、我不能拿吗……?”
“真是天真得可爱,”冉叶讥讽,“你觉得贝伦伯爵是心甘情愿拿出这颗宝石来的吗?陆酒赢了这颗宝石怎么自己不拿走,非要给你?他明明就是给了你一个烫手山芋,你却还对他感恩戴德!”
这番话一出,不少兽人露出愕然之色,显然之前根本没想到这方面去。
“一群头脑简单的家伙,”冉叶嗤笑,扬了扬下巴,“听我的,立即去把这颗宝石还给贝伦伯爵!”
作为圈子里主人身份最高,自身年纪也最长的兽人,他一直受到这些兽人的尊敬。
他们把他当做哥哥、老师,对他说的话非常重视,尤其在他冷下脸来的时候,这些家伙总是对他言听计从。
按照一惯来的发展,这时候阿槐该站起来,乖乖去找府里的侍从了。
却没想到,这瘦弱的兽人此刻只攥紧了手中的红宝石,以那副鼻青脸肿的模样,小声地说:“……可这是陆酒好不容易赢来的。”
冉叶一僵,扬声道:“你还真要上了?!你就贪这点东西?!”
阿槐以及那几个兽人颤了颤。
有人小心翼翼地扯了扯阿槐的袖子,劝他别在这个时候吵起来,阿槐却抿紧了唇,露出了少见的倔强之色。
“……我不是贪财,这是陆酒花了很大力气赢来的……他送给了我,我却去还给贝伦伯爵,那他今天为我们做的算什么?……我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而且陆酒也没必要把什么‘烫手山芋’扔给我,他都敢揍贝伦伯爵了,难道还拿不起这颗宝石吗?……他并不需要这颗宝石,他只是、他只是需要让那些贵族出血,让他们付出代价!”
劝解般扯着他袖子的手松开了。
大家的神情又开始松动、迟疑。
冉叶呵斥:“那是他背后有公爵撑腰,你有吗?贝伦伯爵不敢对他动手,对你难道也不敢吗?!”
“那就等到贝伦伯爵找上我再说,等我的主——等林奕阁下让我归还了再说!”
“林奕阁下”便是他侍奉的贵族。
“等他们找上你了你还能好过吗?!”
“那我现在就好过了吗?!”
阿槐一声嘶哑尖锐的喊,令这一方空间寂静了下来。
他的左眼肿得不行,可他依旧睁大了那双眼睛,那双眼睛里覆着薄薄一层泪,随着急促的呼吸颤动着,漂亮到令人心惊。
“我、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好过过?冉叶,你聪明,你想得长远,所有利弊你都考虑得清清楚楚,所以在事情发生之前你就告诉我们要这样做,要那样做。要退让,要把自己东西都给他们,要忍,要牺牲——可、可为什么?”
“你说要让我们博得那些贵族的欢心,他们瞧不起我们了,才会对我们放低戒心——可他们还不够瞧不起我们吗?到底要我们自贱到什么程度才行?为什么、为什么就非要我们上去?为什么……你自己从来不上去?”
这个问题落地,其余兽人立即低下了头,而冉叶僵住了。
“你说什么?”
“我说,你自己为什么从不上去?”阿槐逐渐鼓起勇气,语速快起来,“为什么就非要我们去自相残杀?好痛啊,冉叶,你知道挨打有多痛吗?陛下也打过你吧,可他有把你打成这样过吗?”
他指着自己的脸。
“你总是站在那里看着我们冲锋陷阵,你是不是自己从不下场,所以完全忘了,每次在这种宴会里,我们都会有同伴死去?!还是因为伤到的不是你,死的不是你,所以你从不在乎?”
“多少次了,只有今天没有人死亡!为什么?因为今天陆酒下了场,因为他挑起了一切!”
“他选择把矛头对准那些人类,可就算他这样做了,你还要让我们下场去对付他!你、你确实把我们和贵族之间的关系经营得‘很好’,可我们彼此之间呢?!”
他们竟然要以自相残杀来博得贵族的欢心,这不荒谬吗?
冉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阿槐的眼泪掉了下来,可他竟然笑了一下。
这一抹笑就有点冷了,冉叶的手臂上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不敢相信……我会反抗你,是吗?”
冉叶白了脸:“我没有——”
阿槐打断。
“冉叶,你真的是在为我考虑吗?还是你不喜欢陆酒……觉得他太出挑了,和我们,也和你太不一样了,所以看不惯他?”
“我也是忘了,或许你也忘了……你并不是我的领导,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你从来……都没有资格指挥我做任何事。”
冉叶僵成了一个石块。
他竟无法动弹,也不敢回话。
阿槐从地上爬起来,行动间依稀有些吃力。
旁边有小伙伴回过神,伸手去扶他。
他们转身走了,依稀能听到有人低叹:“当初怎么会以为这里是天堂呢……”
……
冉叶攥紧拳头,惊怒使他浑身都在发抖。
“冉叶,你今天确实有点奇怪。”
身旁的一句话令他猛地回过头。
是一直以来都站在他身边,与他关系不错的大块头兽人说的。
这人也正是刚才经他授意,试图去打断陆酒挑战危南楼的那人。
“不管怎么说,陆酒都是在对抗那些贵族,他又没有非要让我们跟他站到一条战线上去,那让他去做不好吗?为什么你要这么针对他?”
这人探究地看着冉叶:“你和他……有仇?”
冉叶咬紧牙关,用力到口腔里甚至弥漫开一股血腥味。
……他确实和陆酒有仇。
准确地说,他和陆酒、危南楼都有仇。
这两个人,杀了他足足三次。
*
已经是深夜。
马车骨碌碌奔驰在都城空荡的街道上。
车厢里,陆酒兀自理着思绪。
快穿局系统被炸了,111变得有些不对劲。
危南楼没再像前两个世界一样梦到过去的事,而逃逸玩家却恢复了记忆……
这一系列事件,彼此之间会有关联吗?
说起来,111以前提起过,珍藏级宝箱里的四个功能道具分别是“焕然一新”、“坚若磐石”、“起死回生”和“昨日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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