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矜
“来了,来了,行政官也来了!”
随着官兵和行政官一起抵达的,还有更多闻讯而来的小镇居民。
听到这里的叽叽喳喳,其中一个男人惊愕地问:“粉蓝色鱼尾?!你们是说,那条人鱼的鱼尾是粉蓝色的?!”
“对,千真万确,我从没见过那么美的颜色!”
那男人张了张嘴:“难、难道陆酒……回来了?”
这个男人,正是闻翎。
一旁有人问:“你认识?”
闻翎喉头滚动了下,六神无主地说:“……是,我认识一位粉蓝色鱼尾的人鱼。”
立刻有人露出怜悯的神色。
每一条人鱼的鱼尾颜色都是独一无二的,既然如此,刚才他们看到的那条人鱼就一定是这位的朋友了。
“别担心,你的朋友逃得很快,或许他已经摆脱掉那三个人鱼杀手了!”
“没错,那三个人鱼杀手到现在都没浮上来,说不定已经被你朋友反击了!”
“都是危南楼公爵的错,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三个人鱼杀手一定也是他派来的!”
“不、不、不……”闻翎摇头,脸色有些苍白,“不对,不可能……不可能是危南楼公爵做的!”
“你在说什么?”
“最近出事的兽人都是危南楼公爵指使人袭击的!”
“没错,他想夺取皇位!”
“他做梦,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他就是个篡位者!”
闻翎摇头的幅度越来越大:“……不是,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最近这些事绝对不是公爵干的!……至少、至少这几天死掉的人鱼,一定和公爵无关!”
“你凭什么这么说?!”
“因为,因为……”闻翎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满脸仓皇,“陆酒……你们看到的那条人鱼……是,是他的妻子……”
周围人全都愣住了。
这一方领域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唯有不远处行政官指挥官兵下船到海里的声音,还在不断响起。
闻翎显然陷入到了混乱当中。
他已经混乱好久了,从各地出事以来,困惑就围绕着他,此刻,他终于忍不住一股脑倾吐出来。
“危南楼公爵根本不是传言中的那种人……当、当初在东边那座府邸落脚的公爵就是他……为我弟弟,为你们的亲友主持正义的是他……”
“新法官是他送来的,行政官也是他换掉的……他同情兽人,惩罚恶人,做好事不留名……我们现在能过上好日子,全都是因为他!”
“他怎么可能会指使属下袭击兽人……?!”
“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闻翎忽然想到了什么,眼中精光一闪,神情变得紧张起来,“你们看清楚刚才追陆酒的人了?——你们确定,那三个是人类?!”
*
水下。
出现在这里的,确实是陆酒没错。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且容后面再说。
此刻,他一边往海洋深处潜去,一边转过头,瞥了眼身后一路追踪他而来的那三道身影。
回过头后,他望向斜下方那片美丽的珊瑚丛。
——那是人鱼族长老过去住的地方。
一连串气泡从他的口鼻中溢出,他摆动鱼尾,加速往那里游去。
……蓦地,数根竖直的铁柱从面前落下,拦住了他的去路!
陆酒瞳孔一缩,猛地刹住游势,停止下来。
他调整身姿,再一次转头往身后看去,发现自己已经被关在了一个巨大的鸟笼里头。
那三个追踪他的“人”已经游近。
他们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肤全都是鳄鱼皮状,咧开的嘴里露出了尖齿——这三人分明是鳄鱼族兽人!
他们得意洋洋地笑着,没有说话。
陆酒有所预感般地回过头。
斜下方的珊瑚从里,一抹熟悉的身影游了出来。
是冉叶。
他的兴奋几乎不加掩饰。
“……你是鸟族,怎么做到在水下呼吸的?”陆酒冷静地开口,声音通过水扩散出去,显得有些朦胧,“开了低级宝箱?这个鸟笼呢,是用高级宝箱开出来的?”
“没错。”冉叶此刻心情极好,即使身上的积分已经全部用完,也不吝啬地给出了回答。
事实上,这是他抑郁数日之后,最开心的时候了!
——他确实是那名逃逸玩家。
五年前,在这个世界觉醒之后,他打开了329留下的那个珍藏级宝箱,发现里头只剩下“昨日今朝”这个功能还能使用,斟酌数日,便用掉了它。
那是冉叶最天崩地裂的一天。
他完全不敢相信,其余三个世界里的他的分身,竟全都被杀了!
而直接或间接杀死他的凶手,竟是同样的两个人。
陆酒,和“他”。
——这两人为什么会在每个待开发世界里都存在?
——陆酒为什么会知道他是快穿玩家?
——陆酒也是玩家吗?是的话,任务是什么?
——杀了他?
——可若是如此,为什么每次陆酒疑似发现他的身份之后,都不立刻动手?
各种各样的困惑围绕着冉叶。
他神经质般反复回忆前三个世界里的每一处细节,却越来越想不通,除了惊怒、羞恼、愤恨,他感受到的,还有深深的困惑和茫然。
他心底最深的疑惑,来自于陆酒身边的那个男人。
那个,最为令他感到恐惧的,如一个巨大谜团般的男人。
……
在找回所有这些记忆之后,冉叶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调理好自己,然后又花了很长的时间,为这个世界的自己做下了计划。
首先,作为兽人,他想推翻现行的一切。
他受够了屈于人下,受够了窝囊的人生,他依旧想要反抗,但这次,他一定会更加小心谨慎地为自己筹谋出光明的未来。
他从众多族人中主动站出来,竞争被献去给小皇帝的机会,就是为了潜伏在那顽劣的小孩身边,寻找一个推翻皇权的机会。
其次,他要想办法弄死陆酒和“他”。
这两个人简直是梦魇,但直觉告诉他,这两人的情况与他不同。
他的灵魂被劈成了五份,进入了五个不同的世界,每一个分身的死亡都影响不了其余的分身。
这两人却似乎和他不一样,冉叶的心中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只要能杀死这个世界的他们,剩余那个世界里的他们,也会跟着一同“消亡”。
或许是肉身直接消失,也或许是灵魂消失。
总而言之,他们在五个世界里的灵魂是一体的。
……
冉叶计划了足足五年。
这五年他是怎么过的,他都已经不想回忆了。
最开始,在来到胥宁身边之后,他马上就见到了那个男人在这个世界里的分身——危南楼。
那一天,他又崩溃了一次。
他不知道该去质问谁,可凭什么——凭什么这个男人在这个世界里又是这么厉害的身份?!
他更痛恨自己,明明做足了心理建设,但是在见到那个男人的第一秒,他就条件反射地低下了头,惊惶地避开了对方的眼神。
——他在本能地恐惧。
这种本能,几乎是印刻在了他的灵魂里。
这令他感到无比的羞耻。
他一直忍耐着,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要等陆酒出现,再将这两人一网打尽,而这一等,五年就过去了。
好在,好在……角色都已登场,万事俱备,好戏终于可以上演。
他就等着在这场动乱中夺下人类的皇座,杀死这两个夙敌了。
他联系了多支兽人种族,让他们在各地配合他一起动作。
让他们煽动情绪,散播谣言。
当胥宁在书房里拽住他,让他去找那位大公爵叔叔求助时,他虚情假意地答应,实则也确实将胥宁被软禁的消息放给了那大公爵。
而如他所料,那位大公爵果然打着来救胥宁的旗号,带兵一路气势汹汹地来了都城,图谋的,却明显是别的东西。
但是不对。
危南楼去了哪里?
这个男人带着陆酒跑哪里去了??
冉叶本想让这两方打起来,自己坐收渔翁之利,临到头来却发现这棋盘上根本没有三方力量,只有两方,一方是他,一方则是他自己放进来的敌人。
被迫迎击敌人的,是他。
他已经感觉到哪里不对,然而情况很快就紧急到了不容他有片刻的分心去思考问题出在哪里的程度,而当端倪初显时,一切已经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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