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边客
霍铎尔想趁夜寻药,可不放心将余白独自留在帐子里。
外头巡逻的阿力原地蹲下,隐隐听见帐子里的声音,急得不行。
“白,霍大,我去找药草。”
透过帐篷,只见周围夜色浓郁,林子外伸手不见五指。
余白哑道:“太晚了."
阿力:“没事,我弄个火把带着,霍大,你就留在里面,好好照顾白!”
他和余白认识最久,就算脑子笨,这几年也能认出十几种常见的药物,连阿姆都夸他!
霍铎尔叫毛毛陪着阿力外出,阿力迷迷糊糊地,还没反应呢,和他睡在一个帐子的鹫率先翻身而起。
鹫拿起木茅:“阿力,我跟你出去。”
阿力挠挠头,霍铎尔没什么表情,只道:“辛苦你们,谢谢。”
阿力咧嘴一笑,鹫不做表情,这都是他甘愿的。
相当于出了一份力照顾余白。
*
天还没亮,余白反复烧了几次,浑身酸痛。
他忍着疼痛没有吭声,实在难受,就把脑袋默默地贴在霍铎尔怀里。
霍铎尔间隔半小时给他擦身擦汗,大半夜下来,谁都没合眼。
东边引出橘色霞光,阿力和鹫总算摘到退热的药草回来,除了这个,他还带回一个消息。
阿力道:“往前走,那里生了很多药草,我和鹫采摘的时候差点陷进去了!”
听阿力描述,他们再走两三个小时就能到达遍布植物的地方。
林子的尽头是一大片望不见尽头的湿河,泥地软粘粘的,如果不是鹫及时飞起来拖走阿力,或许他会陷进去无法爬出来了。
余白靠在霍铎尔怀里,一口一口喝着对方喂来的药汤。
听完刚才的话,他想了想,有些猜测。
“阿力说的地方很像沼泽,难道穿过荒林之后,就是沼泽地?”
午前,退了烧的余白被霍铎尔抱着继续赶路,走了两个小时,就如余白黎明时分预料的一样,眼前的沼泽地泛着湿润的光,芦草丛生,无边无际。
众兽喃喃:“这种地我见过,根本过不去……”
“难受这是兽神对我们的考验吗?”
“兽神放弃我们了吧……”
第88章
众兽人疲惫地瘫坐在地上,目光无望。
在原来的部落周围,他们从未见过这么大的一片湿河,河水不是最可怕的,河里那些能吞噬活物,任他们怎么挣扎却越陷越深的泥才是最难应付的东西。
他们甚至不清楚河泥里有没有其他野兽……
眼下的困境,要怎么解决?
兽人的目光小心翼翼投向最高的那道背影,以及背上的小亚雌兽。
余白将湿河称做沼泽,兽人以前没听过这样的叫法,只觉得合适,认为一定是兽神给他的传承,因此,希望都放在他的身上。
此时余白生病,众兽人赶路途中积压的负面情绪再多,也不敢吵着他。
余白前不久服过药,此刻到了药效最重的时候,胳膊松松环着霍铎尔脖子,脸颊一偏,睫毛静静垂落。
众兽人呼吸放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低头不语。
霍铎尔背着药后昏昏欲睡的兽侣,打量神情麻木的兽人。
“先起来。”
兽人抹了抹湿润的眼睛,精神和身体上的压力让他们一时难以动弹。
蛮睁大双目,像是发现了什么,咧嘴笑笑,充满不怀好意地开口。
“霍大的话你们最好还是听着,不然——”
蛮拖长的话音刚落,一动不动的兽人发出“嗷”尖叫,直直从地上跳了起来。
“什么东西咬我屁股?!”
沼泽地植被泛滥,蛰伏在草丛里的虫子数不胜数。
兽人们全部退离岸边,有的当场撩开遮裆的兽袍,摸摸屁股和胳膊。
嚯,被虫子蜇的皮肤肿起好大一块!
众兽人:“……”
蛮阴险地嗤笑一声:“吃亏了吧!”
泽往后退开好几步,他什么都不怕,但也烦这种小小的,密密麻麻的虫子。
透入林子的日光消散,天色渐阴,穿过山林的风裹来一股湿润水汽。
霍铎尔观望四周,把背后的余白换到身前,托着臀面贴面抱起来。
“快下雨了,先找个地方躲避。”
至于怎么过沼泽,霍铎尔坚信办法是想出来的。
一时的困境不代表永远过不去。
*
雨幕下,兽人沿着沼泽周边驻扎帐篷。
余白被霍铎尔放进去睡了会儿,雨水打在帐子外的动静越来越响,听着声音,他揉弄额头,浑浑噩噩地睁眼。
帐子外,霍铎尔烧着两口锅,一口煮粥蒸饭,一口煎药。
雨水淅淅沥沥落飘落,他碰了碰对方打湿的发梢,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怎么不进来躲一躲?”
霍铎尔:“不冷。”
兽人时常在炎燥的夏季借着雨水降热,这点雨对霍铎尔不算什么。
他把碗里的热水吹得温温凉,喂到余白嘴边。
起了一夜烧,余白嗓子眼时常发干,直到饮完满满一碗的温水才借了体内那股饥渴。
“饿吗?”霍铎尔取出碗里的蛋羹,吹凉。
余白点头。
他一生病就很容易没胃口,从昨天夜里到现在,除了服药,只喝过半碗粥,嘴里直泛苦。
蛋羹蒸得软嫩,还洒了点碾碎的野菜。
吃过蛋羹,他的体力跟着恢复了几成。
半个小时过去,阴翳的云雾散开,天光乍露,一场如梦似幻的太阳雨让许多兽人探头欣赏,天边挂着一道斑斓五彩的虹色,锤头丧气的兽人们得到了一丝安慰。
“兽神显灵……”
“兽神没有放弃我们!”
“对,我听棉说她在沼泽地附近采到不少药草,有了药,咱们不怕生病了。”
兽人虔诚趴下,对天地朝拜,又往一顶帐子望去,问:“白怎么样了?”
没有兽人能想出度过沼泽的法子,他们下意识把希望寄托给帐子里的亚雌兽。
白……一定有办法,他是兽神最宠爱的奇迹啊。
*
“情况就是这样。”
霍铎尔将周边地势简单地做了个说明。
蛮,貅,泽,阿森,鹫,齐齐把视线一转,默默看着余白。
余白发烧一场,脸色泛白,精神还没完全复原,让他操劳,几个雄兽非常过意不去。
他们愧疚地低头,人没出声,谁都不敢催促。
余白托着脸,眸光透过帐篷,似在发呆。
绚烂美丽的虹光映在他的眸子里,纯透乌黑的瞳孔像两颗宝石,盯着他的雄兽一时怔怔。
余白:“啊……”
哗!
嚯!
盯……
“白,怎么了?!”
雄兽异口同声,余白敛回视线,被几双眼睛看得有点不好意思。
余白窝回霍铎尔怀里靠着,抿了半口温水,道:“可以造船艇。”
他发现沼泽附近野林里的树木生得格外粗大,正好可以容纳成年兽人坐进去。
余白拿起木棍,在泥地上画出木头,接着把里面掏空。
“做成这种皮艇的样式。”
沼泽的河面芦草横生,长势茂密,很大程度上阻拦了普通船只航行的路线。
船只想从上面航驶,首先就得把水上的植物清理干净,这项工程太大了。
如果将木头做成皮艇,皮艇窄小,方便操控,而且容易顺着水流的方向前行。
说完打算,余白忽然想起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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