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慕容离白
温柳想进林区里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能吃的野菜，但被老管家伸手阻止了。
林区里到处都是毒虫野兽，刚刚从王都来的贵族老爷身娇体软的，没有骑士陪同下，老管家可不敢让温柳进去冒险。这可是他们领地盼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盼来的领主，要是直接折在这里，他们所有人连陪葬都不够的。
温柳也明白这种地广人稀的原始森林可没它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美好，见老管家阻止，也没有坚持要进去，不过他也没有急着折返回城堡，而是带着老管家继续沿着农田边缘慢慢巡视，一边听老管家继续介绍着这片领地的大概情况。
日头升高后气温渐渐热了起来，温柳还有一点长途跋涉的后遗症，被太阳一晒，便觉得有点晕乎，他见前面有棵高大的松树，便招呼老管家一声，打算在树下歇歇。
还不等温柳坐下，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声，温柳抬头看去，只见一头黑色的影子直直朝着自己冲撞过来。
“老爷，小心。”老管家惊叫出声，上前几步摆开一个防守的姿势挡在温柳前面。
不过有个身影比老管家更快，对方从侧面冲过来，张开双臂直接把那影子扑倒，随后在草丛中翻转了好几圈才停下来，温柳听到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定睛看去，却惊讶得睁大了眼睛，怀疑是不是自己在太阳底下晒久了出现了幻觉。
那向着温柳两人冲过来的身影是一头长着獠牙的野猪，而把野猪扑倒在地的则是一个穿着破旧麻衣的奴隶，让温柳惊讶的是，那名奴隶的脖子上顶着的却是一个牛头。
“牛头人？”
温柳知道这个世界有许多奇幻种族，或许是他接触的人不多，又或许是那些奇幻种族都有固定的栖息地，不管是在王都，还是赶往领地的路上，温柳只接触过人类，并没有遇见其他种族的人。
现在突然看到一个牛头人身的人出现在面前，难免被吓了一跳。
牛头人和其他奴隶一样，虽然长得很高，但却很干瘦，他把自己整个人压在野猪身上，利用自身体重钳制着野猪的动作，绕是这样，依然差一点被野猪给甩脱。
老管家一直护在温柳前面，见野猪被人挡下来，连忙对着牛头人喊道：“把野猪引走。”
牛头人闻言，双手发力，生生把猪头扭着换了一个方向，可惜他手上没有武器，没办法在野猪身上造成致命伤，再加上吃不饱，手上也没什么力气，自然没办法直接扭断野猪的脖子，一人一猪只能这样僵持着。
温柳环视了一圈周围，把怀里的龙蛋放到还算安全的树脚下，然后捡起一块石头，绕过老管家，上前几步，朝着野猪的脑袋重重砸下去。
“老爷。”老管家见状吓得惊叫出声。
就连牛头人也被温柳的举动惊得动作一顿，差点被野猪挣脱开来。
“别愣着。”温柳并没有停手，反而举起石头更加用力地朝着野猪的脑袋砸下去，连着两下重击，让野猪变得晕乎乎，痛得嗷嗷叫。
老管家差点被吓晕过去，这王都来的新领主胆子怎么这么大？竟然拿着块破石头就敢朝着野猪冲过去，这要是受伤了可怎么办？
既然阻止不了，老管家咬咬牙，也跟着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上前帮忙。
得亏有牛头人帮忙控制着野猪，要不然以温柳这乱砸一通的举动，早就被野猪的长獠牙给掀翻在地了。
过了许久，野猪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温柳可是用了吃奶的力度，把野猪整个脑袋都砸得稀巴烂了，猪血撒了一地，看起来异常血腥。不过牛头人并不敢放松，直到野猪彻底断气，才缓缓放松钳制野猪的力道，站起身来。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温柳喘着粗气，问牛头人。
牛头人显然是没想到会得到领主老爷的关心，愣了好一会儿，才慌忙摇头，随后像是想起什么般，又趴在地上向温柳行礼。
作为钳制野猪的主力，牛头人的身上和脸上都被溅上了不少猪血，身上的麻布衣又脏又破，光看外表，温柳也看不出对方到底有没有受伤。
“以后不要在我面前下跪。”温柳也了解这些奴隶的性子，主动上前把牛头人扶起来，“你今天立了功，要不是你，我和威廉估计要被这头野猪伤着了。”
温柳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牛头人，牛头人缩着脖子，不敢看温柳，即使被温柳夸赞，看起来也半点没有欢喜的情绪。
“老爷，我们先回城堡吧。”老管家同样累得不轻，不过更多还是被吓的。这里离林区太近了，周围全是血腥味，再加上他们刚才弄出的动静，老管家生怕还有别的野兽跑出来。
温柳也有点后怕，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野猪这种狰狞的野兽，他没有拒绝老管家的建议，看了看地上躺着的野猪，又看了看站在一边不敢动的牛头人，干脆直接吩咐道：“你扛上这头野猪，和我们一起回城堡吧。”
牛头人这下有了反应，他把野猪整个扛在肩膀上，有点吃力地跟在温柳身后往回走。
温柳这次并没有帮忙，要是他敢伸手，别说老管家，牛头人只怕也要被吓得再次下跪，不过路上看到别的奴隶时，他还是招呼两个人过来帮着牛头人一起抬野猪。
温柳看着他们干瘦的身影，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太瘦了。
他也再次感受到自己身上的责任，并且重新确定了自己的目标，那就是至少要让自己这些子民填饱肚子，多长两两肉。
第5章 库房
温柳带着人直接把野猪搬到厨房，厨娘似乎很有处理猎物的经验，见状连忙上前帮忙，和牛头人合力把野猪整个给挂到水井旁边的木架子上，方便清理和剥皮。
这头野猪的鬃毛很长，体型虽然没有现代家猪那么肥硕，但也不小，目测应该也有两百斤左右，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一头相当强壮的野兽了。
“先别急着处理，再给野猪放放血。”温柳吩咐厨娘拿个木盆出来。
野猪刚死不久，虽然搬回来的时候花费了一点时间，但它的身体还是温软的，血液也没有彻底凝固。现在野猪整个倒挂在木架子上，脑袋上的伤口还在慢慢有血液渗出，滴落到地上，温柳自然不可能浪费，要知道，猪血也是一道美食来着。
厨娘的烹饪手法并不符合温柳的口味，以后的日子还长着，他可不想委屈自己的嘴巴和味觉，好不容易得到一头新鲜的猎物，温柳虽然不懂得怎么处理，但是动动嘴巴指挥别人干还是可以的。
花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木盆里接到的猪血并不多，温柳让厨娘调了些盐水让猪血凝固，这才开始对野猪开膛破肚进行清理。
温柳一直抱着龙蛋站在旁边看着，老管家还搬了一张凳子出来让温柳坐，然后又倒了一杯葡萄酒和一块早上刚出炉的面包放到温柳随手能够拿到的位置，可谓是非常贴心了。
放冷的面包不再酥脆，反而变得很硬实，吃起来很废牙。
这里的人一般只吃早晚两顿，也就温柳是领主，老管家才给他准备了这份午餐，虽说伙食算不得多好，但除了温柳之外，在场其他人看着那块简陋的面包，都忍不住暗暗咽了咽口水。
牛头人的肚子更是咕噜噜叫了好几声，怕温柳怪罪，连忙用腰带勒紧肚皮，仿佛这样就感受不到饥饿了。
“厨房里应该还有面包吧？拿点出来大家一起吃吧。”温柳对老管家说道。
“这......老爷，那些面包可是你未来一个星期的食物，怎么能分给奴隶呢。”老管家劝说道。
“吃完了再做就是。”温柳其实更想吃新鲜的面包，但为了节省木柴和人力，厨娘一般会一次性做上一大堆，面包耐放，可以储存着慢慢吃。
老管家有点为难，“老爷，我们已经没有麦粉了。”要是把今天做的面包分给其他人，那接下来很长时间，温柳只能陪他们一起吃豆子了，而且连豆子的数量也不多，厨娘每天都恨不得数着粒数来做饭。
“没有麦粉？”温柳愣了愣，他还没来得及去查看领地的物资，自然也不清楚城堡里还有多少存粮，他想了想，对老管家吩咐道：“你带我去仓库看看。”
城堡的仓库就在温柳的卧室旁边，空间要比温柳的卧室小上一些，别看黑龙城堡穷，但仓库里还是杂七杂八地存放了不少东西的，不少还是上一任领主留下来的杂物，像一些旧衣服，窗帘，手杖和不知名的矿石等等，当然，金币是不可能有的，就连一些日常用的银器餐具，也早就不知道被谁拿去换钱填补上每年的领地税银交到王都去了。
温柳没有急着去查看其他杂物，而是跟随老管家的指引，来到角落摆放着的两个巨大的橡木桶前，这是用来存放粮食的木桶，以前一般放在城堡的地窖里。后来地窖坍塌了，老管家便把木桶搬到这个库房里来。
老管家打开桶盖，便退后几步让开位置。
这橡木桶差不多有一人高，温柳需要稍微垫起脚才能看清楚里面的东西。一个木桶里面装有小半桶的杂豆，另一个里面装的只剩薄薄一层还没来得及磨成粉的麦子。
“只有这些吗？”领地里的作物离收获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只靠这么点粮食够三百多人撑到收获吗？
“去年我们的农田被野猪糟蹋了不少，收获的粮食在冬季的时候就被消耗得差不多了。”老管家解释道：“现在这些粮食还是前段时间艾萨克从安克小镇里买回来的。”
“艾萨克？”
“那是你的骑士，老爷。”老管家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来得及为温柳介绍城堡里的人，连忙为自己的工作失误向温柳鞠躬道歉。
“艾萨克现在不在领地里吗？”温柳还以为不会有骑士愿意待在这个穷乡僻壤里，毕竟以领地的情况，估计也拿不出钱给骑士们发工资。
现在遽然听到自己还有骑士，温柳还是很惊喜的。
“是的，艾萨克已经离开领地有一段时间了。”
“他去哪里了？”
老管家犹豫了一下，这才回答道：“他受人雇佣去保护商队，不过你放心，再过几天艾萨克应该就会回来了。”
“保护商队？”他的骑士为什么要去接佣兵的工作？
“老爷，我们领地很穷。”老管家见温柳没明白过来，委婉地提醒道。
温柳诧异地微微睁大眼睛，“你是说艾萨克去赚钱买粮食？”
老管家低下头，算是默认了。
温柳忍不住扶额，一个领地到底要多穷才需要骑士跑出去做兼职来反哺领地呢？艾萨克必定是对领地是真爱，才会愿意把自己辛苦赚来的钱拿来养活领地里的人吧。
虽然还没见面，温柳对这个叫艾萨克的骑士已经多了一份好感。
不过了解过目前城堡里的存粮后，温柳也不敢再像之前那样大咧咧地让老管家把面包拿出来分给奴隶们吃了，但他也不想看着那群帮他干活的人饿肚子，想了想，温柳让管家拿了一些豆子出来。
“泡点豆子一会儿和猪骨一起熬汤吧。”虽然没办法让大家敞开肚皮吃，但是混个水饱还是没问题的。今天有一整头野猪，可以让大家都尝到一口肉味。
老管家见温柳没有执着把面包分出去，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豆子本来就是奴隶们平时吃的食物，多煮一顿豆汤也不碍事，最多以后让奴隶去林区多采点浆果回来就行。
现在不是缺衣少食的冬季，野外的浆果虽然没办法填饱肚子，但也不至于会把人活活饿死，只要撑到艾萨克回来就行，老管家相信艾萨克会带回足够领地支撑到收获季的粮食的。
“这些是什么？”看完了存粮情况，温柳并没有急着离开，反而趁着厨娘们还没处理完野猪的这段时间，查看起库房里的杂物。
温柳正站在一个木架子前，木架子上堆满了东西，但是最里面却有几个装了各种粉末的玻璃瓶。温柳不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看见玻璃制品，王都的教堂就用了许多彩色玻璃来装饰窗户，太阳照射进来的时候美轮美奂的。
虽说玻璃制品在王都不算稀奇，但受到制作工艺所限，玻璃还是很昂贵的，一般只有贵族为了彰显身份才会使用。
温柳已经先入为主接受了黑龙城堡的穷困，现在在库房里突然看到玻璃制品，自然会觉得惊讶。
“这是炼金产物，是以前服务上一任领主的炼金术师留下来的东西。”老管家用一个小布袋把中午要吃的豆子装好，然后走过来，用手指了指玻璃瓶的底部，“这里有写着每一样物品的名字。”
温柳把玻璃瓶拿起来，果然看到靠近底部的位置写有字。“砾石甲虫壳，硫磺，熟石膏......”
玻璃瓶并不多，一共也只有五六瓶，温柳把所有名字念了一遍，发现自己只看懂了硫磺和熟石膏这两样东西。其中硫磺只剩下指甲盖般一点，倒是熟石膏有满满一大瓶。
硫磺因为颜色和黄金相近，一直都是炼金的重要材料，价格也昂贵得很，要是数量多的话早就被人拿去换钱，也不会搁置在角落里吃灰了。
其他东西应该是这个世界独有的，温柳连名字都没听过，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处，最让温柳在意的反而是那瓶白色的熟石膏，虽然温柳不清楚这东西在炼金术中有什么作用，但是他却熟知另一个用法，这东西可是能够用来点豆腐的。
既然他们的存粮不多，那把豆子做成豆腐的话，不是相当于把食物翻了一番吗？而且豆腐可比直接煮的豆子好消化得多，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作为炼金产物的熟石膏，对人体有没有害。
“哦？吃这种东西有没有问题？”老管家听到温柳的疑问，一脸不解，不过他还是耐心回答道：“少量摄入是不会有事的，甚至对身体还有好处。前任领主的身体不好，炼金术师主要是为他炼制一些能增强体质的药物。”
虽然每个炼金术师研究的方向都不一样，但是大部分的炼金术师都相当于兼职的医师。毕竟在这个魔法已经衰落的时代，炼金术也跟着凋零了，许多炼金术师都炼制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为了生存，自然要学点其他的技能。
“就连这个砾石甲虫和硫磺，你想吃的话也是可以少量品尝一下的。”老管家年轻的时候也曾交过几个炼金术师朋友，对炼金术也有一点了解，见温柳感兴趣，还拿起那些玻璃瓶，一个个给温柳解释那些炼金产物的作用。
温柳看着那仿佛石头一般的砾石甲虫，以及金灿灿的硫磺，嘴角抽了抽，即使老管家说那些东西再怎么无害，他也是不会放进嘴里尝尝的。他只要确定那瓶熟石膏能用就行。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就算是在王都的时候，温柳也没能好好吃上一顿符合自己胃口的食物，现在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让人给他做豆腐了。
第6章 猪肠
城堡里是有磨石的，这里的人很少会直接用麦子来做麦饭，因为不好消化，做熟的麦饭也不好储存，出门没办法当成干粮来使用。所以一般人们会把麦子磨成粉，再烘烤成面包，只要保存得好，烤一次面包，后面十天半个月都不需要再开火了。
面包也是这个世界的主食之一，即使是国王的餐桌上，都少不了面包的身影。
做豆腐需要先把豆子提前浸泡，中午这顿是来不及了，温柳只能让老管家分出一半豆子先用井水泡着，打算傍晚的时候再磨。剩下的一半豆子则和一整条剁碎的猪骨头一起，扔到一个大陶罐里面慢慢炖煮。
温柳还扔了一些干姜片进去，可以去腥提味，被老管家一副看败家子的表情盯着。
老管家可是清楚这一罐骨头豆子汤是给奴隶们准备的，而姜片作为珍贵的香料之一，只有作为领主的温柳才能享用，怎么可以给奴隶们吃呢？
虽然才接触了短短一天的时间，威廉老管家已经有点了解这个新任领主老爷的脾性了，对方看待奴隶似乎和一般的贵族老爷不太一样。毕竟也没有哪一个贵族，在得到猎物的第一时间竟然是关心奴隶们能不能尝到一口肉味的。
黑龙城堡因为穷，香料的种类并不多，都是相对便宜又常见的姜片，干葱，肉桂等等，胡椒也有，但数量很少，除非是领主举办重要的宴会，要不然平日里厨娘也是不敢往食物里随便加胡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