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 第10章

作者:来自远方 标签: 穿越重生

回踹一脚才是正道!

低调不错,出头的椽子先烂也没错,但遇到挑-衅-欺-辱,一味隐忍躲闪,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更会落下懦弱的名声。

有了这样的名声,殿试过后,无论入翰林六部听政,还是外放为官,都是不小的拖累。

内阁领政,六部权责分明,一个万事不敢言、只会唯唯应诺的应声虫,实不为上峰乐见。外放为官,县衙中的胥吏个个都是地头蛇,想要-弹-服,必要雷霆手段。

试问,一个“懦弱人”该如何施展抱负,大展拳脚?

杨瓒摆正姿态,做足铺垫,先恭维再捧杀,比起闫璟,实是高了一个段数。

后者出身官宦之家,所见所闻均高于他。杨瓒所仰赖的,唯有察言观色的本领,以及原身的年龄。

若他不是未及弱冠,闫璟必不会如此掉以轻心,给他钻空子、以牙还牙的机会。

“今上为不世出的英主,内阁三学士乃天下共知的贤臣。闫兄金榜登科,大才当得以施展。富以家学渊源,高升可待。日后必登阁拜相,富贵寿考。”

杨大学士确得帝心,握有实权,然在弘治朝,尚未达到官生最高点。

相比之下,内阁三学士才是位极人臣,当朝大佬。首辅刘健更被弘治帝尊称为“刘先生”。这样的荣宠,寻常京官都不敢望其项背。

提及家学渊源,将闫璟比作阁臣,才是真正的捧杀。其父尚在都察院,儿子便自比阁臣,这是何等的狂妄?

杨瓒此举,无异于立起一根细木杆,将其撑到高处,其后不断加码,只等木杆断裂,必会摔得结实。

不在今时今日,也在早晚。

闫璟神情凝住,完全被自己的手段困住。

程文王忠等也品出了味道,看向杨瓒,目光微闪。斟酌两秒,立意助杨瓒一臂之力,帮着他一起吹捧闫璟。

在场的举子不下二十人,今科高中者亦有八、九人,却无人站出来帮闫璟解围,多抱臂旁观,不置一言。

落第的举子易被挑动,中榜的又何尝不是?

前者需等三年再考,后者下月即要面君,踏入官场。

早在放榜之初,争斗便已开始。

杨瓒表情诚恳,引经据典,好话一句接着一句,几乎将闫璟夸出一朵花来。加上李淳王忠等人的助攻,闫璟首次体会到,何为左支右绌,应接不暇。

明知杨瓒的手段,也知该如何应对,偏偏就是-插-不上话,开不了口。

片刻之间,局势几番颠倒。

闫璟收起笑容,眼带寒意。杨瓒见好就收,事情闹大,对他也未必有好处。

同李淳王忠等使了个眼色,唤来店家,又摆出两桌酒菜,请闫璟谢丕等举子入座,共饮一觞。

先时得罪,现在宴请,说不过去?

杨瓒摊手,无论职场还是官场,想要如鱼得水,脸皮必须厚!上一刻扯着脖子对骂,下一刻就能推杯换盏。

何况,他分明是在夸人,在场举子都可作证。

众人推辞不过,只得坐下。

觥筹交错之间,只要心聪目明,都会看清楚,杨瓒要交好的是谢丕,而不是刚被一番挤兑,笑容都有些挂不住的闫璟。

事情至此,闫大郎王炳等落第举子彻底被遗忘在一旁。似能引起一场腥风血雨的危机,也消弭于无形。

端起酒杯,闫璟压下心头躁意,重新挂起笑容,对杨瓒道:“我敬杨贤弟。”

杨瓒举杯,欣然饮下。

程文王忠互视一眼,知晓今日之后,闫璟必为杨瓒大敌。他们已摆明立场,同杨瓒莫逆,又有谢丕当面,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左右逢源之事,非一般人可为。

殿试未过,座师未拜,做个墙头草,只能折得更快。

李淳暗中庆幸,幸好没有看走眼。

闫桓又怎样?不过是佥都御使之家。在座的谢丕,堂上可是谢迁谢阁老!是交好阁老之子,还是仰赖佥都御使之家?

凡是不傻,都会第一时间做出选择。

这厢传杯弄盏,酒酣耳热,好似先时的唇枪舌剑、刀光剑影根本没有发生。那厢,王炳等举子匆匆掩面避走,想必明日就会离京。

闫大郎有几分踟蹰,似想同闫璟亲近。未料闫璟已对他厌烦至极,敷衍几句,再不做理会。

酒席罢,众人均有几分醉意。

离去之时,谢贡士笑对杨瓒道:“杨贤弟年少意气,我甚钦羡。殿试过后,请至舍下一叙。”

杨瓒谢过,并未作态婉拒,亦无半点谄媚,更得谢丕高看。

待一众举子行远,杨瓒转身,乍见李淳三人的表情,不由得倒退两步。

“李兄?”

“杨贤弟,”李淳笑着按住杨瓒的肩膀,连声道,“好,甚好!”

程文、王忠亦是满脸激动,看着杨瓒,似在看一座金山。

杨瓒再退,几乎要踩到客栈门槛。

三人方觉情绪过于外露,赧颜不已。见天色已晚,纵无倦意,也不得不暂退回房,待明日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