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来自远方
君臣对话间,朱厚照气哼哼的开始重组模型。
谷大用和丘聚帮着递零件,不忘拼命咬住腮帮。
不能笑,千万不能笑!天子着恼,尚能说几句好话,杨侍读发威,可是专门往脸上抽。
“五日后京卫操演,杨先生随朕一同前往演武场。”朱厚照拿起一片船板,对比着楔入船体,“别穿官服,朕让尚衣监赶制一件麒麟服,明日便能做好。”
“谢陛下隆恩。”
杨瓒行礼,坐回地上,继续帮朱厚照拼船。
陪天子玩模型的翰林院侍读,国朝开立,他该是头一份。
拿起一只船桨,杨瓒刚想叹息,忽又顿住。
看看朱厚照,看看福船,再看看自己,脑中陡然闪过一个念头。
长此以往,他早晚被盖上“奸臣”大戳,引天子“玩物丧志”,离“忠直”越来越远。
“杨先生为何叹气?”朱厚照奇怪道。
“回陛下,臣忧心。”
“朕方才为戏言,不会不许杨先生吃饭。如是涿鹿之事,杨先生更不必担忧,朕一言九鼎,必将此事解决。”
“谢陛下。”
杨瓒垂首,压下心中所想,继续陪着天子玩木头。
奸臣就奸臣吧。
认定的路,总要走下去。
早在弘治帝赐下金尺,跃级拔升,他已成朝中立靶。不行此道,言官同侪就会放过自己?
做梦去吧。
诏狱
庆云侯世子背靠石墙,一动不动。
自被关进囚室,从大喊大叫,威胁狱卒,到垂头丧气,萎靡不振,不过短短五日。
关押重犯的囚室三面无窗,铁锁把门。人在其中,终日同黑暗为伴,意志消沉,颓然沮丧,乃至恐惧发疯,不过日子长短。
狱卒行过牢房外,打开牢门上铁锁,周瑛仍是不动。
直至火光刺目,顾卿出现在牢门前,方才如梦初醒,以手遮眼,惊慌和怨恨一同涌现。
“顾靖之!”
牙齿咬碎,恨意无尽彰显。
顾卿抬手,立刻有两名力士上前,提起周瑛双臂,将他拖往刑房。
“顾靖之!本世子同你不共戴天!出去之日,必是你命丧之时!”
顾卿挑眉,侧首道:“世子所言,顾某记住。”
在场校尉力士,连同狱卒在内,均对周瑛升起同情。
惹谁不好,偏惹这位。
说什么不好,偏说这句。
才关了几天,周世子就脑筋不正常。这般表现,再别想走出诏狱,重见天日。
宣府,涿鹿县
杨氏祠堂前,功名坊大体建成。
日暮时分,出工的壮丁陆续返家,两名守夜人在祠堂前打地铺,守着砖料石材。
夜半,月黑风高,万籁无声。
几个身影鬼鬼祟祟出现,寻到守夜人,确定人已熟睡,立即发出信号。
同伙扛出两具尸身,以绳索扼颈,悬到将完工的牌坊之下。
“行了,走!”
夜风吹过,守夜人骤然惊醒,揉揉双眼,看到牌坊下挂着的两具尸体,发出一声惊叫:“死人了!”
寂静的祠堂,风声回响。
叫声惊醒沉睡的乡民,纷纷点亮烛火,走出家门。
循着叫声,众人聚集到祠堂前。
火光照亮,见到牌坊下的情形,当即有妇人捂住孩子双眼,更有老人用力击打拐杖,“作孽,作孽啊!”
待将尸体解下,认出是逃走的一双男女,同情变作痛恨,立即有人破口大骂。
“丧了狼心,黑了心肝!”
杨材满脸愧色,杨材的妻子当场晕了过去。
醒来之后,捶着胸口,坐在地上大哭,“我猪油蒙了眼,认的什么亲,作的什么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