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来自远方
先把框架搭起来,让肖指挥使等人明白内中好处,哪怕朝廷不许设卫,附近卫所的兵船也会三不五时巡弋而至。
海匪倭贼为保命,必会远离此处。走私商人为利益驱动,则会纷至沓来。
总而言之,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黄金会有的,白银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自始至终,杨瓒没打算瞒着王主事。以后者的头脑,想瞒也瞒不住。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大方讲明,还能请对方帮忙,进一步将事情完善。
果不其然,听完杨瓒的计划,王主事陷入沉思。随后提出几点,让杨瓒不得不重视。
“既要市货,则镇守之下需有专管职司。”
“戍卫此地官军,更要慎选。”
“陛下恩准,内阁三位相公也需知晓一二。”
“至于六部……则不必多言。”
说到这里,王守仁忽然站起身,郑重道:“如佥宪信任,下官愿留此地,处理一干事宜。”
杨瓒眨眨眼,外放岛上?
王主事点头。
“下官于京中时,终日埋首案卷,不成一事,无所建树。此番南下,实获益良多。请留此地,出于私意,可报佥宪提携,施展抱负;出以公心,则能为民解困,为君分忧,为国尽忠。”
王主事要做学问,也要做实事。
仿照古人格物,在京城是格,在地方也是格。在陆上是格,在岛上同样可以格。
本次剿匪,杨瓒只做调度,计划顺利实行,全仗三位指挥使同王主事,还要加上刘公公。
经此事,王主事忽然发现,京城地方太小,陆地也难施展开拳脚。海域宽广,明显更能宽阔心胸,施展报复。
故此,借递交簿册之机,主动请命,希望能外放江浙。
官位品级如何,是否要同宦官打交道,王主事全不放在心上。
有个礼部侍郎的爹,又有剿匪之功,主动请外放,吏部肯定不会小气,升上一两级实属平常。
同宦官打交道,更为容易。
能同刘公公“相处融洽”,甭管派来哪位,都能轻松应对。
如若来人头脑不清醒,各种找麻烦,最后顶着满头包,长歌当哭者,绝不会是王主事。
“王主事决定了?”
“还请佥宪成全。”
“罢。”杨瓒道,“既如此,本官当奏请天子。只不过,此事非仓促可行,还需先回京城复命,才好安排。”
“有劳佥宪。”
“无需如此。”
杨瓒缓和表情,道:“本官也有一事,想请王主事帮忙。”
“下官力所能及,定不敢推辞。”
“事关大食商人,及佛郎机商船……”
阿卜杜勒兄弟所言之事,均不简单。假冒朝贡使臣,必须收缴船货,砍头了事。考虑到这几个大食人知道佛郎机船停靠的海港,必和对方有贸易往来,想同这些冒险家交易,必得对方居中,做为“掩饰”,这几个人又不能死。
希望探险家,说白了,就是一群强盗。
杨瓒分毫不敢大意。
倭寇未除,再引狼入室,情况可会相当不妙。虽说明朝水军领先世界,来一个揍一个,来两个沉一双。能少些麻烦,总是好的。
“佥宪信其所言?”
杨瓒点头,道:“话中虽有夸张,然其所言大陆,并非虚假。”
“当真?”
“当真。”杨瓒压低声音,道,“本官曾见过永乐朝,船队出航的海图及航海志。其中既有提及海外之土。虽不确定是否即为河淌金砂之所,然海外之地,实是确有其事。”
杨瓒说得恳切,半点不似做假。反正舆图藏在内库,对方也看不到。就算想看,也未必过得了朱厚照那关。
朱厚照时刻以太宗皇帝为榜样,凡永乐朝留下之物,都相当宝贝。
他知道王主事是大才,将要名留青史的猛人。
朱厚照却连对方的面都没见过,知道他是谁?顶多会“哦”一声,礼部左侍郎的儿子,朕知道了。
因王侍郎主张禁海,王主事想看天子宝贝的海图,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
如有杨瓒做保,也不是不能一观。
问题在于,这位正胆大包天,以永乐海图做幌子,企图蒙混王主事,说服对方,新大陆确实存在,就算没有遍地黄金,也值得探寻。
这个紧要关头,主动揭开底牌,一万个不可能。
永乐朝的船队是否先西方发现每周,后世也有争论。内库所藏海图是否为全部,谁也不敢打包票。
为说服王守仁,杨瓒只当存在。费尽口水,嗓子眼说到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