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来自远方
护卫咧嘴,搓搓大手,“杨佥宪好说话。”
杨瓒:“……”
他竟不知,在护卫眼中,自己的形象竟是这样。如果换成谢十六等海匪,或是押在京中的番商,必会有不同见解。
“附近可有驿站?野外扎营终有些不妥。”
弘治帝简朴,却从不亏待儿子。朱厚照自幼没离开过皇宫,锦衣玉食,绫罗绸缎,金银中长大,耐得住风餐露宿,睡在野外?
护卫摇头,道:“方圆数里既无驿站,也无村落。佥宪放心,卑职带着帐篷,定会小心安排。”
说话时,护卫拍拍马颈。
枣红色的骏马极有灵性性,打个响鼻,转过身,由护卫取下背上几捆“粗布”。
“杨佥宪,行事匆忙,卑职等只带两顶帐篷。”
一顶归天子,一顶归杨瓒。张永谷大用只能委屈一下,和他们一起吹夜风,露天休息。
“卑职等分别守夜,天子可安心歇息。”
杨瓒只能点头。
附近没有驿站,又无民居,连夜赶往最近县城,也会被关在城门外。除露宿一途,实无他法。
“我会禀报天子。王护卫先着人生火,扎帐篷吧。”
“是!”
护卫抱拳领命,杨瓒转身走向朱厚照,说明情况。
本以为天子会不满,没想到,这小屁孩竟满脸兴奋。
“朕还以为要花钱住宿,没想到能睡在外边!”
皇帝家也没余粮,省钱大好!
杨瓒无语。
他听错了吧?
“如此甚好,金银且罢,珍珠和金莲子,朕的确有些舍不得。”
朱厚照甩甩鞭子,咧开嘴。
杨瓒更加无语。
仰望夜空,坚决不承认,天子变成这样,他负有直接责任。
朱厚照从未露宿,对什么都稀奇。光是看,无法过瘾。干脆-撸-起袖子,帮护卫搭帐篷,捡拾干柴。
“想当年,太宗皇帝灭北元王庭,风雪行军,深入草原,与将官同饮同宿。朕-欲-仿效太宗,此等行伍之事,正可磨练。”
决心坚定,话语感人。问题是,动手能力太差,越帮越忙。
搭到一半的帐篷,被几下拆掉。刚燃起的篝火,直接压上手臂粗的木头,瞬间熄灭。忙活了小半个时辰,朱厚照和护卫都是满身大汗。
前者兴致勃勃,后者只想痛哭。
半个时辰也没搭起帐篷,造起营盘,北疆的老弟兄知道,十成笑破肚皮。
夜不收的一世英名啊!
杨瓒实在看不下去,好说歹说,将天子劝到一边。
篝火重新燃起,有护卫打来两只野兔,收拾干净,架在火堆上。
“陛下,行伍之事,非一朝一夕可以练就。今日天晚,早些用膳歇息,明日才好赶路。”
眼瞅着起风,一行人都是疲累交加,肚子轰鸣,陛下您就别添乱了。
“杨先生所言甚是。”
朱厚照笑呵呵点头。
杨瓒拱手,取出食盐香料,交给张永和谷大用。
“劳烦两位公公。”
“不劳烦。”张永道,“早年间,咱家在尚膳监烧火,学了点手艺,正好用上。”
入口的东西,旁人经手,他们实在不放心。杨瓒此举,正好帮了两人大忙。又做得自然,谁也挑不出理来。
听闻此言,朱厚照笑着看向张永,问道:“张伴伴还有这手本领?”
“陛下,您瞧好吧。”
张永笑眯了眼,和护卫接收,一边翻烤兔子,一边讲些笑话,为天子解闷。
“……后来,那县中大令言,炮仗无响,必为奸商!当即就要令衙役行-刑。那商家知晓不好,拼死叫道,买者聋,雷响不闻!原来,那买炮仗的只能看亮,不能闻响。”
张永一边说笑话,一边烤兔子,两不耽误。
谷大用闲下来,不比张永会讨巧,干脆用帕子擦过手,给朱厚照捶背捏腿。
看了半晌,杨瓒不得不承认,能得天子-宠-幸-的中官,无论名声如何,伺候人的本事绝对不小。
张永谷大用如此,丘聚高凤翔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