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来自远方
同商贾联系,均是他出面。如果朝廷追究,难保不会成为弃子。
“你放心。”晋王道,“这是警告,也是拉拢。蓟州危急,太原是为要地,朝廷不会这时办我。如能当机立断,说不定,往日之事也可勾销。”
“王爷,此事需从长计议。以属下之见,当派护卫往南昌宁夏,看一看……”
没等长史说完,晋王便摇头。
“来不及。”
“王爷,事情非同小可,当需深思。”
深思?
晋王忽然笑了。
朱宸濠处心积虑想-造-反,他都知道,皇帝会不晓得?
明知是找死,还要跟着一起?
退后几年,情况或许不同。现如今,想得越多,越是错。
朱厚照是圣祖高皇帝子孙,他也一样!
同为圣祖血脉,不意味着能坐上皇位,但享世代恩荣,卫土守疆,责无旁贷。
“不必多言。”
钱长史几番劝阻,反坚定晋王决心。
“本王要上表朝廷,调王府护卫往偏头关。运粮万石,银万两往万全都司,助边卫御敌。”
“王爷……”钱长史似想再劝,见晋王态度坚决,到底将话咽了回去,深深揖礼,退下安排。
王府的动作,很快被锦衣卫得知。
两名校尉立即出城,放飞鹰隼,回报消息。
于此同时,携同样旨意的厂卫,先后抵达宁夏、南昌,安化王和宁王的反应,同晋王截然不同。
前者接下圣旨,没有出钱出粮,也没调出护卫,只上表谢恩。
后者回到存心殿,冷笑一声,将圣旨丢在一旁,当日便秘遣护卫,往金陵传递消息。
三人的动作,俱传至北镇抚司,报送乾清宫。
看完牟斌递上的条子,朱厚照咔嚓啃了一口苹果,心情貌似不错。
“和朕预料得差不多。”
腮帮鼓起,朱厚照放下苹果,擦擦手,提笔写下三份手谕,交张永带出宫中,分别交往北镇抚司,东厂和西厂。
一张黄绢,三十余字,盖上宝印,眨眼之间,决定三位藩王后半生的命运。
无论是好是坏,是继续享受恩荣,还是一朝跌落尘埃,都是自己种下的因果,怨不得旁人。
正德二年,正月癸丑,天子下旨,赏晋王食盐岁五十引,并赏晋王妃绸缎宝钞。
同日,各王府在京长史得旨,可启程归藩。独宁王府长史被-扣-押,有民告其强-良-家-女为妾,证据确凿,经顺天府询问,交刑部发落。
不等消息传回南昌,酝酿多时,憋了一肚子气的皇帝,终于-爆-发。
早朝之上,抛出戴铣奏疏及厂卫送回实据,令张永刘瑾宣读。
群臣垂首,殿前默然,无一为史雍等辩白。
宣读完毕,朱厚照冷笑数声,当殿下旨,差锦衣卫往南京械犯官。
“贪-赃-枉-法,构-陷-同-僚,具法司提审,拟罪勿纵。”
“林翰陈金停半禄闲住,吕等、叶贽、章懋降三级留用,胡谅降浙江布政使司右参政。”
“杖史雍,李善等五人,抄没其家,追夺官银。旨到,即南京阙下行刑。不解至京,即发南疆。三代不归,遇赦不赦,子孙五代不许科举。”
“敕令抄录三都,与闻百姓!”
张永宣读圣旨,略显尖锐的声音在奉天殿前回-荡。
百官齐身下拜,万岁之声山响。
非常时,行非常手段。
天子同内阁达成一致,南京之事,只处置带头之人,余者从轻或暂免发落。
“蓟州危急,调兵北上为要。”
朱厚照年轻冲动,但吃一堑长一智,吃过几次暗亏,终于明白,哪怕是天子,也无法事事顺心,该妥协的时候,必须低头。
锦衣卫送上证据,朱厚照手握名单,当真想一网打尽。然内忧外患不绝,群臣立场不一,阁老也各怀思量,能维持如今局面,已十分不易。轻易打破,实难预料后果。
镇虏营兵报五日送达。
黍谷山随时将破,军-情十万火急,容不得半点拖延,更不能旁生枝节。
为保晋地宁夏安稳,他可以压下怒火,拉拢晋王,安抚安化王。为朝中不生变故,哪怕想夷史雍三族,也硬是咬牙,将砍头改成流放。
退朝之后,朱厚照回到乾清宫,独自坐在暖阁里,翻开杨瓒北上之前所进奏疏,看了一遍又一遍。
杨先生曾言,忍字头上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