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来自远方
因不识字,书籍的种类五花八门,甚至有神异话本。然也歪打正着,正好替杨瓒解闷。
收起银角,放下笔墨,狱卒退出牢房。
礼遇不假,门外仍要落锁,毕竟诏狱的规矩不能改。但在囚室里,杨瓒想干什么都行,哪怕是踹门凿墙,爬上房梁,只要他能做到,通通随意。
两盏茶的时间过去,杨瓒的腰侧越来越疼。
小心解开官袍,掀开里衣,自肋下至后背,成片青紫的印痕。
“嘶——”
杨瓒吃惊不小。
只是被撞了一下,竟然这么严重?真是骨头裂了不成?
正思量间,牢房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杨瓒合上衣襟,循声抬起头,见是顾卿,立刻站起身。
“顾千户。”
“杨编修。”
顾卿向狱卒拿过钥匙,打开铁锁,迈步走进牢房,身后跟着一名提着药箱的医士。
“下官如此,让千户见笑。”
“杨编修何出此言?”
顾卿诧异挑眉,按住杨瓒的肩膀,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将他按回榻上。随即侧身让开,容医士上前为杨瓒诊伤。
大概为免杨瓒尴尬,停留不到片刻,顾千户便转身离开牢房。
房门未关,杨瓒听不清顾卿和校尉狱卒说些什么,只能看到校尉严肃点头,狱卒不断哈腰,偶尔看向杨瓒,目光愈发-热-切。
“杨老爷且侧身。”
医士先为杨瓒诊脉,随后挽起窄袖,仔细看过伤处,在边缘轻轻按压。
“此处可疼?”
杨瓒摇头。
医士又移了几处,杨瓒或点头或摇头,偶尔还要冷嘶一声。
“杨老爷放心,只是外伤,并未伤及内腑,骨亦无碍。”
医士确诊,杨瓒长舒一口气。
先时疼得那么厉害,他还以为肋骨断了。得了这句话,总算安心不少。
淤伤看着吓人,不过疼了些,到底没有大碍。真被撞断骨头,才是大麻烦。
“多谢。”
医士净过手,忙道不敢。打开药箱,取出两只巴掌大的木盒。
“此为外用。”
待杨瓒接过药膏,又提笔写下内服药方。
“小老儿观杨老爷有郁积之气,日久不散,于己无益。还需开解,方能保得康健。”
接过药方,杨瓒谢过医士。
医士点到即止,重新背起药箱,同杨瓒告辞。
狱卒来取药,告知杨瓒,有狱中文吏亲自熬药。
“杨老爷放心。”
杨瓒点点头,忽而想到,外用的药膏怎么办?
牢房里没有镜子,即便有,他也没法给自己后背擦药。
“杨编修?”
正为难时,顾卿再次走进牢房,问道:“杨编修恐要在此留些时日,可有事需在下帮忙?”
看看金相玉质,冰壶玉衡的顾千户,杨瓒突觉喉咙有些发干。
“无事,顾千户好意,瓒心领。”
“真无事?”
“真无事。”
“哦。”
顾卿点头,并未多言。不知为何,杨编修就是觉得,这声单音别有深意。
“既如此,在下不耽搁杨编修休息。若杨编修改了主意,遣人知会在下即可。”
“多谢。”
“不必。”
顾卿转身离开,牢房再次落锁。
杨瓒独坐半晌,忽然闷笑两声,捏了捏鼻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