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关尼尼
穿着一套雾霾灰新家居服的青年半蹲在亚麻地毯上,低头用湿纸巾细致地替它擦着粉色的爪垫,茶几上堆了几张灰扑扑的消毒湿巾。
看到晏隋,三花猫有点亢奋,立即爬起来,结果发现自己的手脚还是毛绒绒的爪子。
三花猫一脸震惊,不明白为什么两人同一时间变成猫,晏隋能在第二天变成人,自己却仍旧是一只猫。
它有些急,朝晏隋叫了两声。
晏隋停下手中的动作,眉眼有些无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能那么快便成人。只知道一觉睡醒后,我就变成人了。”
他偏头,目光落在猫笼里的狮子猫,“我猜可能是我某个变化让它们满意,所以我很快地变了回来。”
三花猫两只爪子期待地扒拉着他,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变化。
晏隋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变化让它们满意。”
说话的时候,他脑海中隐隐掠过他们变成猫的原因,但又觉得这种变化太过荒谬可笑。
总不可能是他昨晚胡思乱想,有变成基佬的趋势,让那两只猫感到满意吧?
第24章
“宁暨,下来。”
深色胡桃木衣柜顶部,一只三花猫背影幽幽。
晏隋用长长的逗猫棒戳着三花猫屁股,“我没耍手段只让自己变人。”
猫笼里的狮子猫懒洋洋地叫了一声,仿佛在证实着什么。
晏隋把蹲在衣柜顶的三花猫哄下来,转头就看到人形的宁暨好奇地趴在鱼缸前,半个身子探进鱼缸,直勾勾地盯着鱼缸里游弋的小鱼。
忽然,人形的宁暨凑近鱼缸,高高举起手闪电般伸向浴缸,搅得水花四溅,慌张的小鱼从指缝四处逃窜。
人形的宁暨有点懊恼,另一只手也伸进浴缸,如同狂风过境哗啦啦搅动鱼缸,摔到地板的几尾小鱼拼命挣扎。
三花猫一跃而下,用爪子摁住一条活蹦乱跳的小鱼,抬头就看到人形的自己蹲在地上,抓了条小鱼往嘴里塞。
三花猫:“???”
晏隋眼皮狂跳,一把夺下塞到嘴里的小鱼,左手将人形的宁暨夹在腋下,右手夹着三花猫,连人带猫拖到沙发。
大的小的,人的猫的都不省心。
客厅猫笼里的狮子猫懒洋洋地伸爪子晃着猫碗,将猫碗敲得咣当咣当响,催人赶紧开饭。
夹在腋下的三花猫在半空蹬腿,咪呜咪呜地吱呀乱叫,人形的宁暨也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乱叫声,挣扎着不愿走。
乱成一锅粥了。
晏隋心平气和地擦了一下脸上飞溅的鱼缸水,进房间拿了根领带,将沙发上正在奋勇蛄蛹蛄蛹前进的人形宁暨双手捆紧。
三花猫:“?”
它震惊望着被捆起来的自己,刚想狂叫两声,就看到半跪在沙发上的晏隋居高临下地望着它,掌心缠着另一条领带,平静道:“再叫连你一块捆。”
三花猫:“……”
它给忘了晏大少爷有洁癖。
客厅一片狼藉,地上还有两条小鱼顽强地蹦跶,湿漉漉地溅起水花。
三花猫乖巧地窝在沙发吃罐头,一面吃一面看晏隋回主卧换了套家居服,开始干活,里折腾了半小时才处理好一片狼藉的客厅。
人形的宁暨盘腿坐在沙发上,双手被捆着,一脸茫然,晏隋点了两份外卖,亲自将奶黄包掰成两半递到人形宁暨的嘴边。
三花猫很满意地看着晏隋伺候人形的自己,仰着头,喵喵叫了两声,示意晏隋把人形的自己喂饱点。
但人形的宁暨慢吞吞地嚼着奶黄包,嚼着嚼着就张嘴吐了出来,神情迷惑,像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常吃的猫条和猫罐头变了味道。
晏隋:“……”
他沉默不语,低头望着自己刚换的家居裤沾上星星点点的奶黄包渣。
三花猫心头浮上一丝不祥的预感,咽了咽口水,心头突突响。
晏大少爷的洁癖可不是一般严重,在外面连上厕所都要特地绕远路挑干净的厕所,更不用说在自己家。
三花猫神情心虚,一只爪子搭在晏隋的大腿上,试图拦住随时随地准备爆发的青年。
但沉默过后,眉头皱得很深的晏隋抽几张纸,将家居裤上零星的奶黄包污渍擦走,竟也能容忍下来。
只是收拾干净后,又去卧室的卫生间洗澡。
三花猫有些犹豫,跳下沙发,巴巴地在主卧的门前徘徊。
倘若晏隋大发雷霆,它还能勇于同晏隋周旋,可晏隋一声不吭去洗澡,反叫它心生愧疚。
三花猫等了一会,一会趴下,一会坐起,晏隋迟迟没从浴室出来,它有些泄气,跑到沙发,尾巴慢慢地垂下。
晏隋洁癖确实严重,洗了半小时的澡,换了身新的家居服,不适感才稍稍减退。
他推开主卧的门,就看到被捆着双手的宁暨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跃起,有些惊喜地大叫一声:“我靠!换回来了!”
晏隋一顿,看到沙发上的三花猫贴着猫笼里的狮子猫,咪呜咪呜地叫着。
两只猫终于双双落网,一齐关在笼子。
宁暨甩着手,手腕上被领带捆出的红痕久久不散,他没怎么在意,晏隋却移不开眼。
宁暨目光落在他新换的家居裤,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说给他添麻烦了。
晏隋一顿,“没事。”
宁暨主动提出收拾沙发上的残局,晏隋却说算了,让他先吃东西,自己来处理。
餐桌旁,宁暨一边吃,一边时不时偏头看打扫卫生的青年。
等到晏隋弯腰打包外卖垃圾时,他眨眨眼,忍不住道:“你还会干这些?”
晏隋用电解质水喷了一遍茶几,最后用消毒湿巾擦了擦手,才抬头道:“什么?”
宁暨吸了口豆浆,“家务啊。”
他比划道:“我以为你这种大少爷从小身边就有十几个佣人外加管家,佣人时刻待命,家里一箩筐保姆厨师司机伺候人。”
晏隋:“以前有。”
宁暨:“?”
晏隋将消毒湿巾丢进垃圾桶,“现在也能,只不过我不喜欢陌生人进家,所以A市这套房子基本都是我一个打理。”
宁暨:“我靠,真十几个佣人啊?”
晏隋偏头望着他,半晌促狭地笑了,懒洋洋:“你真信啊?我家一直就我一个。”
他靠坐在沙发,“从小到大都是。”
宁暨啧了声,并不相信。
信大少爷从小一个人,还不如信他是秦始皇。
他吃完外卖,打算收拾外卖垃圾时,被晏隋叫住,让他把垃圾放在桌上,等会他来收拾。
晏隋:“你收拾不干净,等我会自己收。”
宁暨举起双手,“行吧。”
他打算抽个时间也打扫一下晏隋家,毕竟在晏隋家借住那么长时间,什么事都不干有些不太好,但接连几天,晏隋都没给他机会。
家中摆设一层不染,地板光可鉴人,就连外卖垃圾都没让宁暨收拾——说他收拾不干净。
宁暨在宿舍一星期还要做值日扫地刷厕所,结果来了晏隋家,最大的运动量就是狂挠猫笼里的两只小猫。
两只为非作歹的猫咪被关在笼子里,互换身体的危险性大大降低,宁暨渐渐放松下来。
直到某天晚上,聚完餐的他拎着快递回到家,一推开门就被玄关前伫立的青年吓得半死。
宁暨抚着胸口:“我靠,你当鬼啊?那么吓人。”
一身浅灰家居服的晏隋举起手机,手机屏幕亮起,声音平静,“十一点三十四,没消息没报备,去哪玩跟谁玩,那么晚不回家?”
宁暨换鞋:“出去吃饭呗,唔,跟小崔。”
晏隋:“所以这两天你没报备都是跟崔英奕在一起?”
似乎是察觉到面前人情绪冷淡,宁暨从斜挎包里掏出包裹着白色快递袋的快递,丢给晏隋,兴致勃勃道:“送你个好东西。”
晏隋接过快递,低头一看快递上的商品信息,神情古怪,缓缓地念出声:“情、趣手铐带内垫加厚版……”
宁暨做了一个将自己手腕拷住的动作,“到时候再变成猫,你可以帮我的手拷在床头,不用拿领带捆,那只猫总不能做到连人带床一块拽走。”
晏隋:“谁教你买情、趣手铐?”
宁暨理所当然:“看守所的那种铁手铐磨得手腕疼,肯定是这玩意戴起来舒服,有毛绒内垫,客服说不管勒多久用多大力气都不会疼。”
晏隋:“……”
宁暨好心道:“我给你也买一个,到时候你一个我一个,我俩谁出事,另一个就能把对方栓床上。”
晏隋闭上眼,额角跳了跳。
宁暨将快递拆开,让他睁眼,献宝一样展示给他看,皮质的内衬确实看上去柔软亲肤,不会磨伤手腕。
他将快递袋塞进自己包里,当着晏隋的面将自己手腕拷了起来,啪地一下就扣上手铐,另一只手扯了扯,兴致勃勃地夸手铐牢固,客服没骗人。
晏隋有点受不了——这人要是天天跟崔英奕在一起,被人哄着骗着掰弯了都不知道。
他声音有点绷着,让宁暨把手铐脱下来,以后别乱戴,容易被人误会。
宁暨有点不乐意,“我又没拿去拷别人,怎么就容易被人误会了?我们在家偷偷拷对方不行吗?反正又没人知道。”
晏隋转头就走:“宁暨,这东西不能随便用。”
走到一半,他又回头:“特别是崔英奕,这东西别给他看到。”
晏隋不是同性恋,但听说过一些同性恋的绯闻,他知道有些同性恋挺热衷各式各样的道具,玩得很开,在某件事上尺度很大。
本来崔英奕就对宁暨有意思,再看到宁暨拿这玩意往自己手上拷,岂不是确定了宁暨不是直男。
宁暨眼珠子转了转——他向来喜欢跟眼前人唱反调,眼前人往东他偏要阳西。
于是他装模作样道:“小崔已经看到了啊,这快递还是他帮我拿的。”
晏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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