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叉叉叉
血契。
当他在尘封的古老典籍中看到关于血契的描述时, 他不仅没觉得疯狂,反而非常满意。
太完美了!
不仅能彻底击碎薄贺心里那道该死的屏障,还能一劳永逸地解决他最大的心病——小雄虫的安全问题。
薄贺骨子里那份不安分的冒险精神总能让他和薄珩血压飙升,飙星舰、探索未知星域都算是温和的娱乐活动了,最刺激的是这小混蛋会带着乔昱川那几个同样胆大包天的发小,跑去“捉星盗玩”!为此,他利用职务之便, 动用第三军最顶尖的材料和工程师,亲手打造了无数件防护装备,强制性地、一件不落地套在薄贺身上, 才勉强压下心头的恐惧。
现在好了。
有了血契, 他就能给小混蛋制作出任何科技、任何材料都无法比拟的,世界上最坚固、最强大的盾。
完美啊……
伏罗斯特由衷地在心底赞叹。
*
“什么疯子?”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大厅入口处响起。
薄贺闻声回头。
伏罗斯特穿着普通士兵的制服站在华丽的拱门前,背后的黑色骨翼完全展开, 如同两柄收割生命的巨大镰刀。在他脚边, 是数台刚刚堵在门外意图不轨的白色机械体残骸,它们甚至没来得及发出警报,就在瞬息间被那恐怖的骨翼彻底肢解。
“来得这么快?”薄贺挑了挑眉。
伏罗斯特几步跨进, 他看都没看瘫坐在地上的洛瑞恩和缩在角落的光球系统,径直走到薄贺身边,目光快速在对方身上扫了一圈,确认那身破破烂烂的机甲下的小祖宗毫发无损,才开口回道:“被困雄虫已全部安全转移,手脚齐全,雄保会正抱着哭呢。”
他很自然地伸手,用指腹蹭掉薄贺脸颊上的一道灰痕:“确认没死虫,我就过来了。”
小雄虫任由他蹭了几下,然后把他往洛瑞恩的方向拉了拉:“介绍一下 ,”薄贺指了指伏罗斯特,“这位,就是和我‘恩爱缠绵’的‘贱虫’。”
又转向地上脸色惨白的洛瑞恩:“这个就是洛瑞恩,《世界之书》里的那个……”
薄贺踮起脚尖凑到伏罗斯特耳边,用自以为很小声,但其实在场所有虫都听得见的音量“悄悄”说:“还真的和书里写的一模一样诶!‘娇软军雌’!”
伏罗斯特闻言,短暂地瞥了地上的洛瑞恩一眼。那眼神冰冷、漠然,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随即立刻收回目光,也学着薄贺“悄悄”的样子,凑到小雄虫耳边:“脑子呢?也跟书里写的一模一样?”
“差不多,”薄贺憋着笑,“其实还挺好玩的,像在拍三流狗血剧。”
两虫就在这一地狼藉的奢华大厅里,旁若无虫地咬起了耳朵。
瘫坐在地上的洛瑞恩将他们的互动和对话听得清清楚楚,那自然而然流露出的信任、亲昵,以及对他毫不掩饰的调侃和……无视,像无数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他最后的自尊里。
羞愤与屈辱如同岩浆般冲垮了洛瑞恩的理智:“够了!你们这对……”
“啊,”薄贺转头看向他,“差点忘了。”
小雄虫对着通讯器道:“解决了,都上来吧。”
没过一会儿,刚才在通道里被机械潮“困住”、在精神力锁前“耗尽力量”的军雌和治疗师们一股脑儿地从门口涌进来。他们个个精神抖擞,面色红润,机甲上虽然有些战斗痕迹,但眼神明亮,行动有力,哪有半点被困绝境、油尽灯枯的样子?
一名在洛瑞恩的监控画面里“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高阶治疗师走上前,探出饱满的精神触角,一把就将缩在洛瑞恩脚边的“虐渣系统”小虐给拎了起来:“别装死!”他用力摇晃,“把偷吃的精神力都给我吐出来!”
洛瑞恩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你们明明……”
你们明明应该都被机械潮消耗得差不多了!开门时精神力被吸干了!重伤了!无力再战了!怎么……怎么可能?!
一个年轻的治疗师终于注意到他扭曲的表情,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你不会真以为那扇门是什么绝世机关吧?那就是个普通的高阶精神力锁,虽然设计得花里胡哨了点,但随便来个治疗师都能解开啊。”
另一名治疗师耸耸肩:“是副会长阁下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给你们下个认知干扰试试水。没想到……”他看向洛瑞恩的眼神同样充满同情,“效果这么好 。”
认知干扰的效果一方面取决于施术者的精神力强度和技巧,另一方面取决于受术者潜意识里的想法。也就是说,正因为洛瑞恩和小虐骨子里就看不起薄贺这支队伍,且认定红塔的防御体系完美无缺,所以薄贺和治疗师们才能如此轻易地植入“对手很弱”、“我方很强”、“对手已到极限”的错误认知。
他被自己内心的傲慢和偏见蒙蔽了双眼。
洛瑞恩的嘴唇哆嗦着,眼里全是难以置信和被愚弄的绝望。
“想不通?很简单啊,”一个军雌瞥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难得“好心”地开口解惑,“你不是我们的首要任务。”
“我们的目标是吸引你们的注意力,为救援创造机会,又不是来玩强攻拆迁的。”
还是老原因,要是他们一上来就火力全开,一路平推打到顶上,那血翼狗急跳墙,拿被圈养的雄虫当虫质怎么办?他们赌不起,也绝不能冒这个险。
所以,才有了这场精心策划的“表演”。
洛瑞恩的世界观彻底崩塌,他瘫软在地,眼神空洞:“呵……你赢了。”
“你当然可以高高在上地审判我!但你们…你们根本不懂!”雌虫闭上眼,任凭泪水滑落,“你们这些生来就拥有一切的虫,怎么会明白我的痛苦?我只是想摆脱……”
“停,”薄贺懒得看洛瑞恩那副“我有苦衷快同情我”的样子,“没必要跟我们说这些。”
“留着点力气,去第三军的审讯室里慢慢说吧。”卷发雄虫抬手指了指门口虎视眈眈的第三军军雌,“那有专业的记录员和还有测谎仪,保证一个字都不会漏掉。”
几名军雌上前将他粗暴地架起来,拖死狗一样往外拖,小虐也被治疗师们用一个特制的精神力禁锢盒装了起来,准备带回协会“改造”。
随着雄虫们安全获救,入侵系统被控制,血翼首领洛瑞恩落网,本次清剿行动很快进入了收尾阶段。
薄贺兴致勃勃地拉着伏罗斯特,带上几支精锐小队开启了扫荡模式,从塔顶的华丽大厅到中层的实验室,再到塔底深处堆满了“战利品”的仓库,所过之处如同蝗虫过境,但凡是有点价值、有点研究意义,或者单纯看着很贵的东西,都被他们打包塞进了运输舰。
“这个仪器看起来挺贵的。”薄贺用精神触角戳了戳实验室里的设备。
伏罗斯特负责拆卸:“带回去给协会研究。”
“老大,这这能量核心纯度不错啊!”
“副会长阁下!发现一个加密数据库!”一名治疗师挥手,“物理拆解了带回去吧?”
大厅里一时间充满了“专业扫荡”的热闹声音,第三军的军雌们喜笑颜开,协会的治疗师们也收获颇丰。
搜刮完毕,薄贺懒洋洋地靠在伏罗斯特怀里,从红塔露台俯瞰着这座被肃清的地下钢铁之城。
“收获不错?”伏罗斯特低头看他。
小雄虫“嗯”了一声,随即放松身体,将重量完全交给身后的军雌,“就是有点累了。”
伏罗斯特收紧手臂,将卷毛雄虫牢牢圈住,巨大的黑色骨翼在他背后无声展开:“好,回家。”
话音落下,军雌的骨翼猛地一振,强劲的气流卷起,带着两虫向指挥舰飞去。
回到战舰上,薄贺几乎倒头就睡,连伏罗斯特给他擦脸换衣服都没能把他闹醒。好不容易睡饱了,又被素了好几天的军雌按着来了几场激烈的“战后庆祝活动”,以至于星舰降落在中央星系时,薄贺整个虫还是懵的,卷毛乱蓬蓬地支楞着,像只被rua过头的毛绒绒。
“贺崽——!”乔昱川第一个冲破接舰虫群,眨眼就蹿到了薄贺面前,“你可算回来了!担心死我了!”
“血翼那帮孙子没伤到你吧?”他直接无视了一旁的伏罗斯特,围着薄贺就开始上下其手,左摸摸胳膊右捏捏肩膀,又去掀对方的衣角做检查。
确认卷毛雄虫完好无损后,乔昱川立刻切换成好奇模式:“怎么样怎么样?血翼的老巢长什么样?里面的机械体凶不凶……哦对了!”他伸出手,圆溜溜的狗狗眼充满期待地看着薄贺,“说好的给我带的战利品呢?我的机甲……”
他话还没说完,后领就被一只手拎住,往后一拽。
“没事就好,”苏砚顷上前仔细检查了一番,抬手揉揉薄贺的卷毛,“辛苦了。”
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从苏砚顷身后蹭出来。
是凯勒斯。
银发雄虫全副武装,戴着口罩和帽子,显然很不适应这种公开场合的拥挤和喧闹,却还是坚持站在接舰的队伍最前方,对薄贺点了点头:“欢迎回来。”
飞行器的舱门缓缓关闭,将港口的喧嚣隔绝在外。薄贺伸了个懒腰,窝进柔软的座椅,开始从空间纽里往外掏东西。
“呐,”他拿出一大块完整的顶级能量核,随手抛给对面眼巴巴的乔昱川,“血翼基地主控室拆下来的,够你折腾半年了。”
“呜!”狗狗眼雄虫继续无视伏罗斯特,扑过来给了薄贺一个熊抱,“贺崽我爱死你了!”
“唔唔,”薄贺艰难地从他的胸肌里挣脱出来,又掏出一个精巧的圆盘装置,“砚哥,你的。”
“精神力启动的防御盾,触发后能硬抗五次粒子炮直击。”
议会那种地方,多点保障总没错。
苏砚顷接过来,指尖在圆盘边缘摩挲了一下,感受着其内部的精密结构和磅礴的能量储备:“好东西。”
他同样无视了某位军团长的低气压,伸手捏了捏卷毛小雄虫软乎乎的奶膘:“谢了。”
伏罗斯特:……啧。
轮到凯勒斯时,薄贺不明显地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位社恐酷哥会来接舰。思索片刻后,他从空间纽里拿出一块金色矿石,表面布满螺旋纹路,在光线下仿佛有液态黄金在其中流动。
“星髓原矿,让协会提纯成浓缩液再给你,”薄贺将石头放在凯勒斯紧绷的膝盖上,“能修补你的精神海。”
银发雄虫的眼睛倏然睁大,他小心翼翼地捧起矿石,声音格外郑重:“谢谢。”
气氛渐渐热络起来,乔昱川眉飞色舞地讲着他们不在时中央星发生的趣事,连凯勒斯都难得地小声参与了几句。直到飞行器缓缓降落在斯佩米尔家的私虫停机坪,几虫还意犹未尽。
薄贺看着乔昱川那副恨不得粘在自己身上跟着回家的样子,又瞥了眼旁边虽然没说话但明显也没打算马上就走的苏砚顷,笑着提议:“一起吃晚饭?”
这句话在他们发小之间,基本等同于“今晚留下来通宵嗨皮”。
“好耶!”乔昱川满血复活,扑上来兴奋地摇晃着卷毛小雄虫,“决定了!今晚开睡衣趴!通宵游戏!决战到天亮!”
伏罗斯特:……啧!
第66章
“据说, 如果你独自驾驶一艘纯黑色涂装的星舰,前往‘遗忘之地’……”
卷发小雄虫裹在毛茸茸的云朵兽睡衣里,怀里紧紧搂着一只巨大的绵绵虫玩偶, 只露出半张白皙精致的脸蛋。几缕浅金色的精神力丝线环绕在他身边, 模拟出星舰在幽暗星海中孤独航行的景象,还有远处扭曲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星云:“……在编号X-18的废弃空间站轨道上逆时针绕行三周, 再以空间站为核心,用星舰尾焰画出一个五芒星……”
几只雄虫挤在会客室的下沉式沙发里, 周围是刻意营造的漆黑, 中央那口咕嘟咕嘟翻滚着红油和菌汤的火锅散发着诱虫的香气,火锅旁一盏小小的、造型别致的氛围灯是这片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勉强照亮了围坐一圈的几张面孔和他们身上五花八门的睡衣。
凯勒斯到现在脑子还有点懵。
他本来吃完饭就该告辞的,可卷毛雄虫仰起脸,用含着蜜糖的琥珀色眸子看着他,手指拽着他的袖子晃了晃。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凯勒斯脑中瞬间幻视了精神海里那只翻着肚皮、对他咪咪叫的小卷毛。
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 他迷迷糊糊地点了头,然后就被塞进一件带着熊耳朵的毛绒绒连帽睡衣,稀里糊涂地留了下来。
银发雄虫默默夹起一片带着雪花纹路的星兽腹肉在菌汤锅里涮了涮, 确认熟了, 才小心地放进薄贺面前的碟子里。
他在蓝星从未参加过这样喧闹又亲密的活动。此刻身处黑暗中,听着火锅沸腾的咕噜声,看着薄贺绘声绘色地讲故事时灵动又神秘的小表情, 一种奇异的、带着点温暖的新奇感包裹着他, 让他觉得……好像还不错。
“然后呢?”乔昱川紧张地咬住绿色恐龙睡衣的尾巴尖,含糊不清地追问。
“然后……星舰的导航仪会在刹那间失灵,所有的屏幕, 都会被一片不断蠕动、无法被解析的符号彻底占领,”薄贺用精神丝线在空中画出密密麻麻的符文,“你会听到某种声音…不是在耳边,而是直接在你的精神海里…响起来……”
“祂说……”
薄贺深吸一口气,嘴唇无声地开合,模拟着那不可名状的呼唤。
就在这恐怖氛围被渲染到顶点的瞬间——
“回……头……”
“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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