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下无白
唐枭在陈家外就碰见了陈三,披麻戴孝的陈三见了唐枭笑脸相迎,哪里有一分的悲伤意思,今天来这葬礼上的人又有几个是怀着悲痛的心情来?甚至连今天的这个葬礼的主角都不是已经死了的陈天河。
不过又是一场沉默的社交,一场各怀鬼胎的聚会。
陈家突然莫名其妙的死了长子,拥有殷实家底的唐枭插手陈家,向来雄霸欧洲的苏家也由陈渊接手了原本陈家的货源,山雨欲来风满楼,不管是香港的黑道还是白道都想搞清楚这些人怎么全都冲陈家来了,又或者陈家仅仅是一个开始。
扯着脸皮笑笑,苏爷抬腿迈上台阶走进灵堂,此时屋子里已经有了不少人,苏白一行人刚刚进来就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
有着“玉面阎罗”外号的苏爷除了有一副阎罗的心肠和手段以外,自然也有一张玉面,苏墨和苏白年轻时不说七分也有四分像,只是相比苏白少了一些戾气多了几分沉静,此时一身黑衣更衬得一张脸清隽沉静,颇有古典美男的风范。
唐枭就更不用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世界五百强的首席CEO来参加会议,唐枭身后跟的一帮子保镖也是个个斯文整洁。
他们几个人走在一起不像是混黑社会的,更像是活在美酒灯光下的贵族绅士。苏爷扫眼一看没几个认识的人,他和唐枭在陈三的陪同一下走了上去,陈余正一个人站在家属位上。
“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
苏爷弯了腰,心里暗暗嘀咕,陈天河你受我三鞠躬也死的不冤了。
“家属答礼。”追悼会司仪的喊声抑扬顿挫,活生生把一出白事儿唱出几分京剧味儿。
披麻戴孝的陈余朝着苏白来了一个无可挑剔的九十度大弯腰,旁边的灵台上摆放着陈天河的黑白照,突然中风说不了话的老陈坐在轮椅上朝陈余瞪着一双浑浊的虎眼,看吧,失了势的老虎连只落水狗都不如。
苏爷上前握住陈余的手,贴着对方的耳朵嘀咕了几句:“姓宋的跟你解释清楚了没?”做老大就是累,连属下的感情生活都要多多照顾,难得一下子收了两个人,要是因为什么矛盾闹翻了受苦的不仅仅是这两个人。
小鱼儿脸微红,细不可闻的应了一声:“解释了。”
“那就好。”轻轻拍拍陈余肩膀,苏白瞥了眼后面那位坐轮椅中风的老陈。
苏爷越过陈余走了过去,在外人看来他只是可怜这位昔日叱咤风云的陈老爷子,估计说了几句安慰对方的话。
“对于老人家我还是很有善心的,不大好让你跟你儿子一样死不瞑目,杀你儿子的人是我,顺便说一句,小心枕边人,美人虽然可爱,可是给你下毒的美人就不可爱了。下辈子投胎,记得对自己的爹妈好一点,对自己的儿子好一点。”
苏白直起了腰,老陈瞪着一双满是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他,那眼神简直就像是要把苏爷给撕成碎片一样,可一个全身瘫痪连话都说不出来的老头子能做什么?
“苏爷,你真是恶趣味,太坏了。”观看了全过程的唐枭凑在男人耳边吐出温热的气息。
“现在才知道我是个恶趣味的坏人是不是太晚了一些?”
“我就喜欢你这样子。”使坏时候的得瑟样就跟猫爪子一样挠着唐枭的心,恨不得把面前翘起尾巴的男人给搂进怀里狠狠疼爱一番。
斜睨了唐枭一眼,喜欢听好话的苏爷毫不吝啬的奉献一个迷人笑容。
灵堂里突然响起了一阵嘈杂声,一队黑衣人迈着整齐划一的步子走了进来,一个人走路可以带起一阵风,一票人步调一致就能带起一阵暴风。如果说唐枭一行人是贵族式的沉稳低调,那么现在由陈渊带队走进来的一行人则是真正的黑道作风,空气里蓦然一片肃杀之风,每个人都受了蛊惑一下不再吭声。
安静的氛围下,神经被人拉紧。
不愧是我亲手拉拔长大的好徒弟,不愧是我苏家的子弟,连个出场都能把一票人给秒杀了。苏爷发觉自己的心胸越来越开阔了,他的视线短暂的停留在陈渊身上后迅速的滑落到走在陈渊身后半步的外国男子身上,嘴角勾抹的一丝残忍冷笑一闪而逝。
“我突然好想杀人。”苏爷在唐枭耳边轻轻念道,脸上却始终保持着温和甚至可以称得上和蔼的淡淡笑容。
唐枭沉默的搂住了男人的腰,力道不小。
第38章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陈渊目光阴冷的对上了唐枭,如果说一个人的眼神能够让人真的感到胆寒,毫无疑问,陈渊会是一个仅仅用目光就能把对手吓的不敢动弹的人,但也那么巧合的是,唐枭对这种杀人的目光早已经熟悉并且不会被伤到分毫。
两大情敌不是头一次见面,甚至在几个月以前他们还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谈天说地握手合作,但就像是没有永远的晴天一样,今天下雨了,今天他们大概都很想一枪把对方给毙了下一场血雨。
“陈总,好久不见。”唐枭率先出击,商场上练就一张厚脸皮,面对着情敌也是一副儒雅君子模样,风度翩翩,文雅十足。
目光落在陈渊身旁的漂亮男人身上:“新宠?陈总真是福气好。”短短的几句话攻击力十足,一盆脏水往陈渊身上泼去。
眼里隐隐跳着怒火,陈渊冷漠的瞥了眼皮笑肉不笑的唐枭,视线转向苏白,那眼底的火热能把人给烧成灰烬。
“我好想您。”
“是吗,我也很想你。”苏爷淡淡一笑,眼里深处平静的如同一潭古井。
上前一步,陈渊伸手就去推搂着苏爷腰的唐枭,后者一抬手对上陈渊,陈渊随即一拳挥过去,唐枭不得不放开了苏白以应付陈渊过于快速的进攻,陈渊带着阴狠的一招一式颇有苏爷的风范,不过唐枭也不是吃素的,虽然西装革履一副高层人士模样打起架来却更有实战风格,拳拳生风。
两个大佬莫名其妙的就突然大打出手,大多数客人都抱持着观望的态度站在一旁做路人状,只有陈家的人在旁边干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管是唐枭还是陈渊都不是他们能得罪的人,可这里毕竟是灵堂,怎么就突然打起来了。
苏爷摸摸自己的脸,真没想到有一天还会有两个男人为他打起架来了,他现在是不是应该抽根烟喝口酒,抬把椅子坐下看戏?还是故作惊讶的冲上去大喊“不要打了,你们不要打了”但其实心里想的却是“揍死他!”。
感觉到有人一直在默默注视着他,苏爷顺着视线望了过去,目光落在那人身上,他的薄唇微抿:“小海,看到养育了你的恩人,不打算打声招呼?”
男子蓦地睁大了眼睛,如同见到鬼怪一样死死盯着苏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苏白已经死了,怎么会活过来?这个人或许只是长得像苏白,或许是被什么人暗中照着苏白的说话语气培训过而已,不是苏白,不是!
尽管如此,不过是由于好奇苏墨而跟着陈渊一同来的小海却开始心跳加速了起来,就像是他从前站在苏白苏爷面前一样,紧张而又不安。
“够了,你们两个!”苏爷冷冷喝斥了一声,大步走上前左右一推把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个男人分开,现在可不是玩拳击比赛的时间。
唐枭拉了拉领带,身边的保镖立刻上前为老大整理西装,质量好的衣服就是有这么个好处,拍拍灰后依然笔挺潇洒,前一刻还在与人厮打的唐老大瞬间变身高级金领,那优雅斯文劲儿看得苏爷好想把唐枭的衣服撕开揍两拳。
陈渊那边也是迅速恢复冷漠,小海后知后觉的上前查看陈渊是不是有受伤,后者却略显淡漠的把他推开。
“还是这么不乖,我有让你动手打架吗?”苏爷瞥了眼陈渊。
“苏爷,对不起。”低下了头,在所有人面前。
小海暗暗握紧了拳头,又是这样,一模一样的冷漠语气,一模一样的高傲态度,从前是苏白,现在又是谁?
他的陈哥,为什么要被这样羞辱?
“你以为你是谁,能这样对陈哥说话?”冷冷一哼,他再也忍不下去的站了出来,这一次的冲动一半源于对陈渊的维护,一半源于他试图挣脱开那名为苏墨男人目光的注视,他并没有害怕,怎么可能会害怕呢?
“说得好,我也想知道你以为你是谁,我和陈渊讲话轮得到你插话吗?”冷笑一声,苏白突然上前一步毫无预料的一巴掌拍在了男子脸上。
“你敢打——啊!”
还没说完话又是一巴掌,一巴掌还不够,苏爷一脚就毫不留情的踹在了小海肚子上,后者狼狈的跌倒在地上目光却狰狞的狠狠瞪着苏白。
“小海。”陈渊只是淡淡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小海,带了几分警告的意味。
“陈哥,他根本不是苏白。”抱着肚子,小海死死咬着下嘴唇,浑身气的发抖,又有些委屈。
“小海!”陈渊厉声重复了一遍。
一旁的保镖连忙上前把小海给扶了起来,受到刺激一样,小海用力一把将扶他起来的人推开:“滚开!你们这些渣滓别碰我!”
“一个千人骑万人压的婊子也开始装清高了?”淡漠的望着自己曾经收养的孩子,苏爷并不介意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或者说是在让小海为之背叛他的陈渊面前揭开这条小毒蛇的旧伤疤。
身体蓦然僵硬,四周仿佛有无数人的眼睛落在他身上,不敢去看陈渊的表情,胸口被人活生生挖掉一块一样空洞的厉害,全身颤抖不止,有悲愤,有仇恨,更多的却是惊恐与不可置信。
“闭嘴!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不可能,不可能的,苏白已经死了,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这个人在胡说八道,对,这个人只是在乱讲而已。
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小海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有多惊恐难安。
唐枭给了身边的人一个眼神,几个保镖开始把宾客都“请”了出去,陈三见状也帮着疏散人群,大门一闭,灵堂里只剩下唐枭和陈渊两派人,不该听的事情不知道最好,陈三等人早就跑到附近的房间里待着,中风的老陈也被陈余推走。
“小海,你难道不记得爷了吗?没关系,我可以让你记起来,当年你在吴老家里犯了事,被一群男人欺负,爷看你跟个破布娃娃似的可怜就让吴老饶了你,你就像一条狗一样跪在我面前让我救救你,还记得当时你说了什么吗?”苏白一字一句的讲道。
小海捂着耳朵猛的摇头:“你胡说,你胡说八道!”
“陈哥,我没有,他乱讲……”他望向脸色冰寒的陈渊。
“你又不记得了,那爷告诉你,你说你会乖乖听我话,只要我救了你,你就给我当一辈子的狗,好好报答我。”眼神冰冷的望着已经快要支撑不住身体的男子,苏爷温和一笑,“我救了你,给你上最好的学校,给你找最好的老师,给你钱买想要的东西,甚至还得罪吴老杀了当年上过你的那些杂碎。”
“小海,现在记起我了没有?”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一声嘶吼,小海突然就扑向了男人,陈渊冷着脸挡在了苏白面前一把将小海推开。
“我把你从地狱里拉了出来,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最后留下一句话,苏爷冷笑一声转身离开,唐枭瞥了眼陈渊和小海,很快跟了上去。
就在他们刚刚出门的时候,屋子里蓦地响起两声枪响。
苏白身体稍微僵了一下,沉默着走入了大雨里,被淋湿了也毫无所觉,唐枭什么话也没有讲的陪在男人身边,几个保镖远远的守着没有命令也不敢上前。
冰凉的雨水顺着头顶滑落在脸颊上,看起来就像是流泪一样。
“呵呵——”走到路边时苏白停了下来,视线不知道落在哪里,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唐枭听。
“失事飞机黑匣子里的内存卡,前两天我让人拿给了陈渊,不是什么天气原因,而是飞机上安放了炸弹。”
“陈渊不笨,他应该知道是谁故意在我乘坐的飞机上放了炸弹。”
“小海是我收养的三个孩子中的一个,陈渊如果知道是小海杀了我今天就会带小海过来,可笑的是小海杀我其实是为了陈渊。”
“就算是一条狗养了十多年也会有感情,更何况还是一个人,我宁愿当年是死在敌人的枪下而不是自己养了那么多年的人手上,鬼扯的理由,狗屁的爱情。”
雨水打在脸上,有些生疼,苏爷觉得十分好笑的笑了两声:“最后我还要一个一个的收拾我养大的孩子。”
唐枭脱下外衣披在男人身上,他握住了苏白的手,冰凉得过分。
“回去吧。”
搂着男人,唐枭把人带到了车上,两个人浑身都湿透了。
加长型轿车最大的好处就是车厢和驾驶位是互相看不到的,唐枭把湿透的衣服脱了下来,他朝车厢里另外一个男人望了过去。
苏白全无反应的坐在车厢沙发上,白色的衬衣紧紧贴着皮肤透出一股若隐若现的味道,紧抿的唇,淋湿的头发,脸上没有干的水迹,意外的让这个总是强大到无坚不摧的男人显得有几分脆弱。
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有血有肉会疼会脆弱的人罢了。
“听说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最容易被攻陷,苏白,我想吻你。”赤裸着上半身,唐枭半跪在男人身旁,双手抚上苏白的手臂,隔着湿透了的冰冷衬衣,那份掌心下的火热让人难以忽视。
第39章
苏爷没说话,视线在半空中与唐枭碰撞出冷火一般的白色火焰,仿佛被刺痛了一样微微眯起眼睛,男人突然伸手按住唐枭的后脑勺用力吻了上去,导火线被瞬间点燃,最危险的炸弹轰然炸开,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唐枭用铁钳一样的手臂紧紧圈住了座位上的男人。
上下起伏的胸口散发着剧烈的高温,那冰冷湿透了的单薄衬衣都快要被彼此猛烈提升的炙热所烘干,窗外冰冷的大雨瓢泼,车内闷热的空气里一片疯狂。
仿佛是要将压抑在心里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这个吻上,苏白伸手抱住对方的脑袋收紧极力的进攻,唐枭张开嘴任由男人用唇舌发泄怒意,紧贴的胸口在摩擦中迸裂出一朵朵火花,横冲直撞的激烈亲吻凶狠地咬破了唇瓣。
猩红的热血弥漫在唇舌之间,铁锈一般的气息如同一剂猛药唤醒了男人心底最为原始的渴求与疯狂,不像是接吻,更像是在凶狠的撕咬与侵略。
从未经历过如此让人疯狂而激烈的唇舌接触,脑袋里空白一片只想得到面前的男人,唐枭最终忍不住夺取了苏白的主动进攻权,猛的从低位跃起,身体向前压压在了男人的身上大肆侵略。
一声清脆的撕裂声,苏白的衬衣惨遭撕碎的悲惨下场,崩开的纽扣争先落在车厢地上弹开,唐枭滚烫的手直接触摸到了男人的身体上,苏爷如同被电击一般猛的紧紧抓住压在他身上人的肩膀,十指太过用力的抓扯让唐枭的背上瞬间划出十道红痕。
黑色的窗外飞快掠过一栋又一栋的钢铁大厦,连成一片黑白灰的单调色块。
车里,分不清到底是汗水还是雨水顺着脸颊滴落下来,滑落至喉结上下滑动的脖颈,浸湿了火热胸膛下男人的心。
情欲高涨,如同车外的狂暴风雨铺天盖地而来,躲也躲不过去,这便是两个男人的情爱,如火,如枪,似战。
“呼——”一吻结束之时,苏白再也难以维持自己平日里的优雅与冷静,凌乱而淋湿的黑发,支离破碎的衣服,禁欲已久的身体快要爆炸了一般在对方炙热的抚触下兴奋不已,这种极致的疯狂早已经超出苏白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