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算什么 第178章

作者:天堂放逐者 标签: 穿越重生

  医师面有难色,还是那个渊楼修士机灵,立刻说:“少主稍待,容属下去找。”

  薄九城冷哼一声,神情勉强缓和了些。

  其实他也清楚,就算岛上有月蛖肉,自己属下又不管库房,肯定搞不清楚,只是他已经乱了方寸,到处迁怒,噩梦困扰得他既不能休息,也不能修炼。

  该死的陈禾。

  薄九城憎恶的想。

  东海梁燕阁一反常态,自一年前开始追缴渊楼势力,两边战得东海修士人人心慌意乱,就连渊楼中人,暗中议论的也是“少主带人袭击梁燕阁的船,惹恼了对方”,气得薄九城直翻白眼。

  他已经强追猛打,没放过一丁点机会,陈禾竟屡次三番从他布下的死局中逃脱。连妖灵蛟都被杀了,简直岂有此理!

  前世是他轻信轻敌,今生他已经吸取了教训,怎么还是这样?

  薄九城越想越怒,将数日前收到的那封纸鹤传书刷刷的撕得粉碎。

  ——裂天尊者与血魔释沣,带着自己的人,以及青州、冀州两位魔尊的属下,去南海了。

  渊楼有些风雨飘摇,若不是一贯神秘莫测,这回老底都可能被梁燕阁掀了,薄九城不是笨蛋,知道这是冲着自己来的。

  复仇不成,反而陷入困境。

  薄九城脑壳生痛,凭他怎么想,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站在陈禾那边,而前世这时明明是个无用散修的陈禾,这次竟然有血魔在旁。

  原本伸手就能掐死的蝼蚁,蹲在一只猛兽的身上。

  不对,是一群猛兽。

  薄九城盛怒中,眼角忽然瞥见地上多了个影子,还以为是属下进来禀告,想也不想,随手抄起一柄如意砸出去。

  “废物,滚!!”

  预料中的碎裂声没出现。

  薄九城抬头,骤然脸色全变,吓得蹦起来站直了。

  一个黑色衣袍,极为高大的男子无声伫立在房内,他其中一只眼睛里生了两个瞳孔,加上剑眉星目,威势赫然,这点异象就更显得他非同凡响。

  薄九城丢出去的如意,像被无形的手托着一样,悬浮在他面前。

  “爹…”薄九城木木的站在旁边,心惊胆战的看着那柄如意。

  “又做噩梦了?”

  黑袍男子——渊楼之主,薄云天神色冷淡的说。

  薄九城勉强挤出一点笑容:“爹,你不是出海去拦截那帮不知好歹的中原修士了么?”

  “事情出乎意料。”

  薄云天与他儿子截然不同,眼下明显是大败而归,他却看不出一点恼恨模样,甚至对着刚才没颜色到冲自己砸东西的儿子,薄云天也只字不提。

  “难道对方是虚张声势,还是?”薄九城绞尽脑汁的想。

  他的父亲向来严厉,虽然薄九城要什么,他给什么,从不斥责打骂,但薄九城就是对他十分畏惧。

  薄云天淡淡一眼扫来,他立刻没底气的慌张起来:“梁燕阁咄咄逼人,中原那群家伙吃饱撑着没事做,也来找麻烦,爹,我们怎么办?”

  “不是我们,是你怎么办。”

  “啊?”薄九城傻了,一瞬间他以为薄云天要将他当做弃子丢出去,霎时又惊又怒,猛然抬头。

  薄云天冷冷说:“这十多年来,你行为怪异,噩梦的毛病也是那时有的。妖灵蛟死后,你更加暴躁,对属下骂个没完,我不记得把你教成这种样子。”

  薄九城眼神游移,张口要说什么,又忍住了。

  “我派出去大群妖兽,巫玄鸟与恶蜮竟都无功而返。”薄云天想起他在远处看到海面一片火光,木中火与石中火交融的景象时,神色愈发阴冷,“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继续欺瞒下去,是想我父子葬身东海吗?”

  “……”

  薄九城颤抖着手,好半晌才哑着嗓子说:“此事逃过荒谬,怕您不信。“薄云天不置可否。

  “…变故确由十多年前而起,我忽然…有了前世记忆,不不,是我忽然回到了数百年前。”薄九城语无伦次的说,“前次我一时大意,中了暗算,只有元婴逃出,却受创严重,回到东海药石无效,重塑的躯体也破败不堪,不死不活的拖了数百年,含恨而死。”

  薄云天眉头紧皱:“谁的暗算?”

  “陈禾!”薄九城咬牙切齿的说,“那小子本是一个不起眼的散修,来东海投靠渊楼,没想到——竟是打着东海奇珍的主意,我属下尽是一帮废物,不是被他杀了,就是被他策反,渊楼的禁制不知道为什么对他无效,后来他修为将至元婴期,按渊楼的规矩,是要来岛上,由爹你再下一重禁制的,没想到他就此背叛,连夜逃脱了!”

  走之前,还杀了薄九城。

  “若非我有护身法宝,连元婴也无法逃出。”

  薄九城恨得不行,原以为渊楼实力,将这个叛徒抓出来杀死,还不是轻而易举,结果——

  “怪物!他前世百岁不到,就成了大乘期魔修,这次二十岁就是化神期了!”薄九城癫狂的大叫,“这不可能!一定有问题,他也不该有师兄,他只是个穷困无用的散修而已。”

  

  第181章 得偿所愿

  

  船身从风浪中微微摇晃。

  陈禾是在熟悉的气息围裹下醒来的,他闭着眼睛,混沌一片的脑中,从蜃珠流出的记忆,慢慢找回了意识,随即僵住了。

  ——他好像趴在释沣的膝上?

  这是他小时候才有的习惯,蜷缩着窝在释沣身前,让自己完完全全罩在释沣的影子里,唯恐黑渊谷众人绘声绘色提到的那些妖魔鬼怪、漂亮女修,从黑暗里冒出来,陈禾连根手指都不敢探出释沣的影子范围。

  陈禾唰地坐起来,耳根发热。

  释沣盘膝而坐,双目微闭,似在修炼。

  陈禾眨了眨眼睛,终于想起船遇到妖兽袭击后,他担心师兄感悟功法是否受到影响,追进船舱想问清楚,孰料释沣又闭目打坐去了,他百无聊奈,只能坐在一旁发呆。

  从詹元秋的事,想到中原修真界未来的变化,从赵微阳想到聚合派的崔毒蛇,随即又想到天界北玄派。

  最后胡思乱想到无甚趣味,索性闭目养神。

  ——释沣还在修炼,陈禾只敢在一旁等待或护法,万万不能自己也一头栽进去感悟功法,海上危机四伏,渊楼必定不死心还有后招。

  船晃晃悠悠,石中火那闹事的孩子也被他关在船舱外了,陈禾逐渐放松心神,不知不觉的睡着了,甚至在释沣的气息感染下,他越睡越沉,本能的蹭了过去。

  这可真是要命的尴尬。

  化神期修士不用入睡,陈禾会这样,还是因为他潜意识的感到疲乏,记忆即将出现空白,如今迷心症这毛病不算大,但陈禾每次醒来时,有那么一瞬,是彻底糊涂的。

  想到自己在师兄身上赖很久,睡醒还舍不得离开又多待了一阵,陈禾耳后热得更热了。

  他轻手轻脚的站起来、退后。

  “你醒了?”

  释沣低低的声音响起,陈禾猛地僵在要拉开船舱门走出去的动作上。

  他讪讪的转过身,垂着脑袋:“师兄。”

  释沣微微启目,诧异的瞧了陈禾一眼。

  修炼时被打搅是大忌,也就是北玄派功法特殊,不怎么在乎这个,饶是如此,释沣也没办法说更多的话。

  静默半晌,待真元运转过最后一重天,释沣收势而起。

  面对师弟充满探究的眼神,释沣笑了笑:“还算顺利。”

  陈禾闻声眼睛一亮。

  “你不必总挂心我的修炼。”释沣半真半假的斥责,“到底谁是师兄?”

  “哦。”陈禾嘴上这么说,心中确实愉悦。

  比自己修为增进,甚至比看到离焰尊者挥落天劫还要高兴。因为离焰的每一步,只不过是为了那个从未谋面的人,陈禾的每一步,是为了更接近师兄。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凡人的谚语换了方式理解,也颇有兴味。

  陈禾一本正经的反驳:“师兄这样说不对,我挂心师兄的修炼进展,当然是因为师兄的实力高强,我才能高枕无忧。”

  “可惜我的本事还不够高。”释沣故意顺着陈禾的话说。

  陈禾脱口而出:“再练就行了,我看着呢。”

  释沣哑然。

  陈禾也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悄悄后退了一步,直接贴在舱门上了。

  释沣哪里会让他逃掉,以陈禾无法反抗的力量,攥住陈禾的手腕,将人禁锢在自己怀中:“脾气不小了,看来我要将你送去曲爷身边,你们师徒俩好好谈谈。”

  “我…我跟师父不熟,有什么好谈的。”陈禾悄悄挣扎。

  “谁说没有?”释沣冷着脸答,“在教我怎么修炼功法这方面,你们都很有心得呀。”

  陈禾没辙,将准备辩解的话都吞了下去。

  释沣的气息近在咫尺,他一抬眼就能看到对方衣领下的脖颈,释沣又在说话,喉结微微滑动,陈禾一时看得发愣。

  那边释沣发现怀里的人没了动静,纳闷的低头一看,发现师弟直直的盯着自己发呆,伸手一摸,果然耳后热得厉害。

  “……”

  陈禾迅速拽开释沣的手,故作无事的咳了两声。

  垂下的眼眸,悄悄敛去深浓的欲。望。

  这时下颌一紧,整张脸都被释沣抬了起来,那抹残留的异样神情被释沣看了个正着。

  陈禾一愣,随即有些慌神——尽管释沣已经知道离焰的心思,也知道陈禾有了不少前次的记忆,陈禾还是竭力在释沣面前表现得像原来的自己。

  也许是因为释沣熟悉的是那样的“陈禾”。

  也许是因为离焰也乐意做这样的“自己”。

  野心、妄念,都被尽数隐藏,这样冷不防被释沣瞧见端倪,陈禾瞬间心中没底,没有露出明显的惊骇慌乱,纯粹是见惯了各种危机,本能的撑得住罢了。

  释沣定定看了陈禾许久。

  久到陈禾忍不住想说什么,打破这沉滞的气氛时,释沣低声说:“你这个模样,不也挺好,何必遮掩。”

  “……”

  陈禾蓦地睁大了眼,有些不敢置信。

  “没有见过离焰,我确实感到遗憾。”释沣叹息。

  陈禾木然,被释沣带回床榻坐下时,还有点回不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