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狐昔里
傅红雪默默转过了身,辣眼睛,他爹这个扮相……无怪他认不出来,太……
少年郎秉持着最后的倔强:“……你肯定不是我爹。”
“哇——小雪,你不要笑,你们、你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系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红红你是真的要笑死我吗!
石邱氏被收押,三人回到临江仙后,谭某人气得晚饭都没吃,按照他本人的说法是,即便他脸上的易容已经卸掉,但他心里的创伤难以愈合,他要肚子疗一会儿伤,三日内不想见人。
傅红雪端着饭菜,站在门口有些犹豫摇了摇头敲门,忽得后头就传来王怜花的声音,这会儿功夫,王怜花脸上还是谭昭状元郎时期的脸:“小雪,让他作,走,世叔带你去个好地方。”
傅红雪纹丝不动,他对王怜花显然没几分亲近。
“是你爹的意思。”
傅红雪看了一眼门口,这么近的距离,已他爹的功力自然能够听到,不阻止便是默认。傅红雪放下饭菜,默默提刀跟了上去。
王怜花带着傅红雪到了顺天府衙的监狱,石邱氏正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嘴中似乎还振振有词,就不知她在念什么了。
“想杀了她吗?”
黑夜里,人总是比白天要诚实许多的,傅红雪就站在杀母仇人的面前,而她也是他人生一切悲剧的根源,他恨极了她,无时无刻不想杀了对方。
“好孩子就该诚实一些,你想杀,可你爹不让你动手,对不对?”
傅红雪忽然觉得不应该来,他转头就想走,可他此时此刻才感觉到这位王前辈的武功之高,不过是一个照面的功夫,他就被强硬地按在了原地。
“他不想让你的手上沾染不必要的鲜血,甚至他那个人迂腐得要死,他这一生都未杀过人,那你呢?”王怜花的声音,陡然像是恶鬼从地狱里发出来的引诱一般,傅红雪只觉得双脚被人握住了一样,再也无法往前走一步。
“我……”
“杀了她,拔刀!用你爹替你铸造的神兵,杀了她!杀了她,你母亲……”
“不!不!你错了!我不会拔刀!我已决定不再拔刀!”傅红雪忽然就喊了起来,可奇怪的是,他即便喊得十分大声,也没有惊扰到外头的狱卒。
过往的一切突然就翻滚到了眼前,他在黑暗中挥刀,在黑暗中发作,像一只蜷缩的丑陋老鼠一样,被人任意谩骂,被人肆意嘲讽,就像阴沟的老鼠一样,因为他的武功畏惧他,却因他的跛脚、因他的病嘲讽他。
他以为他一辈子都要这样了,可是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他原本不应该过这样的生活,他本该有和善的母亲,温煦的父亲,有一个温暖的家,而非……苦痛的仇恨深渊。
可那些他都已经失去了,母亲走了,脚也废了,可父亲还是来了,他给了他温暖,给了他一个家,一个温暖而令人眷恋的地方。
他怎么舍得就此离去。
傅红雪深深看了一眼牢里的女人,这个女人注定要死,要死在大庭广众之下,也死在他的手上。
“我不会杀她。”
肩膀上的力道不知几时已经消失了,王怜花的声音却在他背后响了起来:“很久很久以前,我与你一样,也是被一个女人抚养长大,她是我的母亲,从小到大,她都告诉我一定要杀了一个人,你猜,那个人是谁?”
“是谁?”
“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坏到全江湖的人都想杀他,他却是全江湖武功最高的人,但他最后还是死了,你猜他死在谁的手上?”
傅红雪脸上有些动容。
“你猜错了,不是我,也不是旁人,是我娘。”
要说王怜花这辈子最佩服的人,绝不会是沈浪,也不会是李寻欢或者谭昭,而是他的母亲云梦仙子:“他们同归于尽了,却让我好好活下去,你觉得如何?”
“她定是很爱你的。”真好。
前一秒还在煽情,下一秒王怜花的声音却又轻快了起来:“如此,小雪可明白了?”
傅红雪一愣,忽得眼前天翻地覆,他坐在明亮的房间里,桌上是冒着热气的锅子和温着的雪里酿。
一切,如大梦初醒,又若开雾见青天。
他明白了。
“我能喝一盏酒吗?”
第309章 聊赠一柄刀(二十八)
谭昭很快就感觉到傅红雪有些不同了,但真要说哪里不同,又有些说不出来。
石邱氏问斩的哪天,一行三人出了京城。除却杀人的罪名,石邱氏为了填补家中的财政空缺,把主意打到了皇家御赐之物的头上。
虽说很悲哀,但对御赐之物不敬的罪名远比杀人更重,石老太太心硬异常,第二日就让儿子写了休妻书,还是以石邱氏不孝为理由,邱家也同样不理,石邱氏死后,或许连块干净的墓地都没有。
石家经此一役,必定会渐渐衰败,石家人早被荣华浮了眼,这样必定比让他们死还要难受。
如此,已经是足够了。
“你是准备赖上我父子俩了吗?”
谭昭有些没好气地开口,偏生女装大佬武力值高,要真打也不是打不过,就是他这具身体亏空多年,后劲有点儿提不上。
系统:你承认吧,其实就是打不过。
[你闭嘴吧。]
王怜花又是一副女儿家打扮,不过这回他梳了妇人髻,粉面桃腮,三人行在一处,旁人只会觉得这是一家三口。
去……你王八羔子的一家三口!
“不行吗?老友多年不见,你就这般着急赶奴家走啊?”
“……你正常一点,老友。”
傅红雪在一旁忍俊不禁,他爹皮得很,性子跟个孩子没两样,却是少有人能让他吃瘪,这位王前辈却是个例外,某些时候,他还是比较大逆不道想看看父亲如何吃瘪的。唔,这个就不用说出来告诉他爹了。
“爹,前面就是长安城了。”
王怜花仍不住叹了口气:“我说你也真是瞎操闲心,以李二的武功才智,漫说是一个林仙儿,纵使是十个林仙儿,也决计讨不到任何好处的。”
谭昭转头:“谁说他担心他了,我只是来瞧瞧罢了。”
口是心非!王怜花敲着扇子不理他,马车晃晃悠悠地进了长安城。如今尚在冬日,即便不落雪,天气也是十分寒冷的。
长安城是旧朝古都,即便如今不再为国都,也自有一番气度。此处世家林立,兼也有武林势力,街上自是热闹异常。
“京城的临江仙,长安城的冷香园,那可是顶顶有名的,只可惜近些日子冷香园被一位贵人包下了,顶好的鸿宾客栈,据说有位姑娘已花了重金包下办婚宴,几位客官若是真想住好,不如考虑租个院子?”
谭昭回头:“你觉得呢?”
“奴家不依,奴家就要住最好的冷香园,郎君可是答应了奴家的!”
谭昭一脸……交友不慎的表情,而傅红雪默默转过了头,带路的向导也是听得牙酸,不过这小娘子声音如此动听,也难怪敢对着官人有恃无恐了,若他得了……做什么百日梦呢!
“既是如此,便带路冷香园吧。”
向导带路到冷香园,得了银钱溜得飞快,谭昭看着门口还有江湖人在把守,忍不住一叹:“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王怜花扇子一扔,也有些不开心:“你可知道冷香园的主人是谁?”
这个问法套路:“你的产业?”
“石小将军果然聪慧过人,来小雪,替世叔去叫个门。”
傅红雪就坐在前头,闻言便跳了下去,一个人从仇恨中做出来,整体面貌自然会有些不同,此时即便是花白凤在此处,都会不得不承认傅红雪的优秀,即便他走路的姿势仍然较常人有些怪异。
“多谢。”
“光言语多无力,若当真感谢,不如帮奴家将这些霸占奴家家财的人赶出去,如何?”
谭昭立刻反口:“就当小的刚才风大闪了舌头。”
两人斗嘴的功夫,傅红雪已经回来,他只说了四个字:“东海玉箫。”
“东海玉箫?”谭昭翻了翻脑子里久远的记忆,终于翻出了很久之前的兵器谱,“我好像记得这个名字,他是不是兵器谱上排……算了,想不起来了。”
“末流之辈,何必过耳!”
谭昭一瞧这人嘚瑟的模样,心里头的气儿就不顺,不过人好歹也是帮了忙,他便站起来:“大爷,您可瞧好喽!走,小雪,咱们踢馆去!”
哎,人间不值得啊,这都什么朋友。
“又是你这小子!”
守门的是一对双胞胎,生得一般无二,刚要再出口,只觉得眼前身影一晃,两人的剑只拔除半寸,就被人点在了原地。
“小雪,走,咱们进去。”
傅红雪其实走在前头,一进里面,前头的大厅空荡荡的,显然这么大的园子只住几十号人,是住不满的,多的都住在后头的院子里。
谭昭也不废话,直接开口:“久闻玉箫道人善音律,如今看来,音律不知真假,倒是这脸皮,厚得着实有些骇人。”
傅红雪:……
“如今竟还做上鼠辈了,可见这兵器谱上,也全非是……”
正说到此处,幽幽怨怨的萧声忽地响起,这绝不是男人吹箫的声音,果然还未等谭昭再开口,一个阴柔略带着火气的男声响起:“敢问阁下是何人?如此口出狂言,莫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谭昭就笑了起来,他笑的时候,格外地拉仇恨,这萧声里明明带着某种蛊惑意味,偏偏却被这笑声压得半点不是,直待他笑够了,才开口:“鸠占鹊巢的鸠,也好意思来问鹊是谁?小雪,你说这话,好笑不好笑?”
傅红雪木着脸:“好笑。”
“……”你们这是看不起我玉箫道人!
玉箫道人火了,他怎么都是兵器谱上排名第十的高手,除却小李飞刀外,他是唯一一个排名前十还活着的高手,近些年更是在东海一带无敌手,如此被些个小辈指着鼻子骂,哪里还能忍得,当即就玉箫一出,若波涛翻卷而来。
谭昭微微侧开一步,傅红雪已经拔刀迎了上去,他的刀法脱胎于白家刀法,却又不是白家刀法,当然谭昭经常给儿子喂招,他剑法以快为准,自然或多或少有受影响。
可以说,俯一交手,玉箫道人脸上的怒意就凝重了两分。
他虽自傲,却并不过分自大,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活到此时。可他并非光明磊落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玉箫道人便手中微动发出讯号,下一刻,如怨如诉的萧声像是蜘蛛网一样地将父子俩网住。
这一招围杀,玉箫道人无往而不利,世人皆有欲,有欲则生忧怖,生了怖,人的武功再高,也有了破绽。
但很可惜的是,他遇上了一个错的对手。
终日打雁,势必要有一朝被雁啄的准备,玉箫道人或许有,但他显然没料到这只大雁来得这般快。
以音律来蛊惑人心,一来是靠曲调,二呢则是内力。
不巧的是,他上个世界实在是太闲了,黄药师又将桃花岛的功法都给了他,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就稍微学了点。所以,朋友,碧海潮生曲了解一下?
此时场间傅红雪与玉箫道人斗得不相上下,凭借着萧声,傅红雪的刀微微有些滞涩,但他自来心性坚定,守护的更是他唯一的亲人,这点儿音律实在不足以动摇他的信念。
玉箫道人自然也察觉到了,故而他又做了一个手势,萧声忽然变得绮丽繁复起来,似有人在用最纤细的发丝撩拨你的心弦一般。
这法子,原是玉箫道人创来撩拨道姑和尚的,换句话说,连出家人……他脸上的笑容顷刻间裂在了脸上,只听得一萧声横空出世,似海上的无间浪涛一样蛮横不讲理,瞬间就冲翻了漂泊在海上的大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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