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海方士
只是,我激动也白激动。我看着那狼人的时候,人家鸟也不鸟我!他只是看着他们的族长,眼神坚定,“族长,他们趁你受伤偷袭我们,然后用卑鄙的手段把我们的族人都抓过来,这样的部落我们怎么能相信?”
本来大家看到我和罗雷都到这边来,目光都已经有些转到这边来,就连喧闹声也小了许多,此刻他的声音就非常地响亮了,反而让我们族里的人都有些惊愕,甚至有些人已经有些尴尬——毕竟对于这些原始人来说,争夺似乎多是靠正面地战斗和争抢,在我听罗雷对部落历史的讲述中,几次争斗,都是通过族长或者族人的正面角斗决定的结果。要不是我出了个偷袭的注意,估计他们也不会有人主动提出来。
只是,对我来说,这小子就大大地折了我的面子!我凭什么明知道打不赢还要和你正大光明地对决,你当我有毛病?以卵击石的事谁爱做谁做!还有,老子不动武,你当老子是病猫了,兵不厌诈你懂不懂!你这个手下败将还敢跟我叫嚣!
是人都有点脾气,别看我平时很像是没脾气,你说到我不高兴的地方,我就能让你好好看看我的脾气。
但是,我也知道,单论武力来说,就算拿着弓箭,我也未必比得上他,而且某种程度上,或者说以他们的观念来说,我确实是不占理的。而赔本生意我还是不做的,要我光明正大和他对决,这种事情我才不干!一时之间居然找不到用来堵他的话。
也许是感觉到我生气了,又有其没地方出。罗雷拍了拍我的肩膀,又揉了揉我的头发,才开口:“如果你是说趁你们不备,那我要告诉你,对付敌人都要有方法,硬碰硬,如果是鸡蛋碰石头,又何必去做呢?没有把握的事,还要不管不顾地跑上去做的话,那就不是光明磊落,而是愚蠢了。”
这小子其实只是听我说过几次兵不厌诈,只是这个兵,这里没有,所以我没办法给他解释,诈他倒是知道,所以我只能跟他胡乱解释说,两个人打架,如果打不赢就要想办法,用武器或者用计谋之类,如果用鸡蛋打到石头上,明知道鸡蛋会破,鸡蛋也不会想要去碰等等等等。反正管他听不听得懂,我说过了就是过了,你懂不懂都就这样了。要说当老师,我实在当不了一个好老师,我没有耐心一点点教他,什么都是讲个大概,不耐烦了就让他自己体会,所以他能学到这种程度,实在应该有他自己很大的功劳的。
只是我那样随便跟他讲,讲到他是在不明白的地方,我就跟他说,你自己好好想想,最后还不知道怎么被他衍化成这样了,也是在让我很佩服,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这里的人都能听懂,就连迦南听了这话也是陷入了思索。
罗雷又扫视了一眼我们正在思考、又似乎恍然大悟的族人和游族人,“不过,如果你对没有准备而战败实在不服的话,我也可以给你个机会,等你伤好之后,你可以选人跟你打一场,当然,你可以完全兽化这是你的优势,我们有弓箭,这也是我们的优势。你可以选任何一个雄性和你打,但是他会带着弓箭。你觉得如何?”
我想,其实罗雷是想打击一下因为我们用了武器对付没有武器的人,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听了罗雷的话,又有些沾沾自喜的族人。
就看到听到这样的条件,那匹翼狼当即眼睛就亮了,挑战的欲望也一下子高涨起来,甚至似乎不记得原来说的是什么话题,只是猛然抬起头:“好,说话算话。”
我真想说,兄弟,你答应加入我们了么?你不答应他,你能留在我们族里么?你连命都没有,还决斗个毛线啊!你怎么能那样正气凛然地组织你的族长为了他的孩子提出效忠,却有这样简单地为了个决斗,被罗雷绕到了!说话算话,说个毛线啊!你要不要这么天真可爱?!
也许是察觉到大家都很惊讶地看着他,这个叫卢克斯的兽人才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他的族长,好一会儿,才仿佛恍然大悟一般不好意思地腾的红了脸!
既然如此,他也没什么立场再说他反对了,乖乖地低头不说话了。
他们其他的族人早就对罗雷说的那些条件有些心动,看起来,他们似乎也很想有个可以固定下来的地方,好好地生活,虽然我不知道他们过去为什么不停下来,他们有他们的理由和困难,应该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也会遇到自己的难题,但他们之中也有几个已经有些渴望的看着他们的族长迦南。
还有几个则是有些不确定地看着我们的族人,看来他们也明白,我们能否接纳他们是要全族人同意的。
大祭司已经拄着他的拐杖慢慢腾腾地在一个小祭司的搀扶下走到迦南身边来了,后面跟着一脸不情不愿、但还是跟着的那个行族来的祭司,后来我才知道其实老豆荚对治疗蛇伤更在行,大概是因为他们行族不离开地面,遇到蛇的机会更多。另一个小祭司则是往他们住的屋子方向跑去了。
大祭司这个态度,无疑是表明他对接纳这些游族人的支持,虽然我不知道这个大祭司在想着什么,不过,他总是能做出让我很惊奇的决定,并且,他做的很理所当然,感觉真像个老妖怪啊!
因为罗雷的威信,族里已经有不少人沉默着了,现在又有大祭司的表态,族里就有大部分呈现出犹豫的态度,只是也有几个似乎在悄悄地嘀咕游族什么的。
也许也是看到我们的大祭司是在救他们的小族长,那个被从水里捞出来的,已经有很多地方浮肿的那个猪头赤蝎狮,虽然很是虚弱,还是开口:“我们……已经不是游族了……”
看起来,他总算得到了点教训,其实也不像以前那么足了,甚至在我瞥向他的时候,似乎还抖了一抖。大概也总算是知道所谓蛇蝎,应该是如何了。
我很满意,于是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大概是看到我的眼神还算温和,也没有继续把他丢到池子里洗一洗的意思,他才终于又撑着开口:“我们原来是游族……不过……我们几年前就离开他们了……我们迦南族长看不下去他们的做法,几年前就带着我们离开了游族……”
他看了面无表情的迦南一眼,看他似乎没有制止他,才终于说下去:“可是我们四处走……别人一听说我们曾经是游族的人……就无论如何也不肯收留我们……就连我们叶离小族长差点病死……也没有人愿意为我们医治……那时候……叶离才六岁而已……他能做什么坏事……就算我们求他们……用食物跟他们交换……也没有人愿意救他……最后叶离就这么……我们也想有人收留我们……也想……好好地过稳定的日子……可是谁……会相信我们……我们到处走……谁不是一听说我们曾经是游族……就连让我们落落脚都不肯……”
这么说着,他又看看还躺在迦南身边昏迷着的那个他们所谓的小族长,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只要你们愿意救叶加……就算是要我的命也成……我以前也做过坏事……抢过别人的食物……但叶加还不到十岁……他咬了你们族长……但其实他也咬不死人的,他还小……迦南族长只有叶加了……你们……救救叶加吧……无论你们要我和莫黑做什么都行……”说完,还特别看了一眼他身边正定定地看着这条所谓的叶加的小蛇的那只黑羽蜥蜴。
我有些想笑,也有些好奇,如果这个黑羽蜥蜴叫墨黑,难道他这个红色的赤蝎狮要叫赤红?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我误解了,莫黑的名字是莫黑,而不是我以为的墨黑,至于这个赤蝎狮,名字则是叫红达。虽然我觉得都没什么水准。
也许是听他说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换,本来正在看着大祭司给叶加检查伤口的迦南就忽然呵斥了一声:“你闭嘴,轮不到你。”
然后才转向罗雷:“我们早几年前就已经离开了游族,但是我们没办法正常地生活,我们族里没有雌性,也找不到雌性愿意和我们族里的人在一起,我们还有我们的孩子需要照顾,但是就连他们的阿么也舍弃这几个孩子。虽然我是后来带着孩子到游族去的,但是我也没有办法让雌性能够接纳我们,至于他们……”他用头示意了一下剩下的族人,“作为从小生活在游族的人,就更没有人愿意接纳他们,虽然我们也尝试过找个地方定居下来,但是没有多久,旁边的部落就会开始想要把我们都杀死,我们不想增加更多的罪,只有不断地更换居住的地方。这一次,我们被旁边的部落赶走,连我们部落的帐篷什么的都烧了,我们什么也没留下,现在又是打猎都不容易的时候,我们连个帐篷都没有,也不知道怎么撑过去,想着先占个部落吃饱喝足,再想办法怎么重建我们自己的部落,没想到就遇到了你们……”
说到往事,他的语气很平静,但是我还是从中听出一丝忧伤,或许是这样的故事,太容易让人想到无奈的现实。或许人就是这样,对自己认定的事,轻而易举就会去维护,而不愿意多花时间去思考,眼前的事究竟是如何,或者说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这个道理我们都懂,但是很多时候,我们实践的时候还是流于主观。
虽然那些部落害怕游族也无可厚非,就如同我们一听说是游族,就如临大敌一般,把他们当做你死我活的敌人,就连我自己也是如此。但实际上来说,谁能保证自己做的就一定是正确的呢?谁又能保证,我们今天看到的,和昨天知道的,是一样的呢?虽然也有可能上当,也有可能误会,但是多数人,还是更加愿意先去除他人来保留自己吧。或许这才是真实的人。
看向那几个孩子的时候,迦南的眼神才柔和了一些,却又像是更蒙上了一层灰暗,“这几个孩子,我的孩子叶离和叶加是我和我死去的伴侣阿叶生下来的,不过他们一出生就死了阿么,而且他们继承了我的兽形,被族里的祭司认为是不祥的孩子,所以我只有带着他们离开了我们的部落,叶离病死了,所以你们只看到叶加,虽然叶离更乖巧懂事一些,不过其实他们长得一样。”
他又看看其他的一个大约七八岁和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落树的孩子木灰是他和一个雌性生下来之后,他本来想要和那个雌性好好生活,也打了猎物去求亲,但是那个雌性最后还是跑了,所以他自己养着孩子,也被游族赶出来了;小水不是奇山的孩子,是奇山从水边捡到的,不过,在我们看来,小水就是奇山的孩子,也是我们全族人的孩子。”
最后他看着那个三四岁的雌性的时候,游族好几个人都已经有些悲愤的情绪了,“路路的孩子阿雀是我们定居时,他和附近一个部落的雌性相爱生下来的,只是那个雌性一听说他曾经是游族,就连孩子也不要了,想要丢到山上喂尖角狼,最后我们从树丛里寻回来的,被几只雀鸟看着,名字就叫阿雀。”他这么说的时候,那个一直想咬我的小雌性甚至还过来给他擦了擦脸。
我想迦南大概是流泪了,也许是现实让他疲惫,或者是眼前他惟一的儿子也要失去让他太难过,他没办法用手拥抱或者安慰那个来安慰他的小雌性,他只是用头蹭了蹭那双小手,表示感谢,之后便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看着我和罗雷:“我们这些人都或多或少做过一些不好的事,也抢过别人的部落,也抢过别人的食物,虽然我能保证我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杀过人,但是我们做过了坏事,这一点我也会承认。如果你们想要杀了我们,我也不会多说什么,但是……”
他看看他四周的游族人,“这里卢克斯、红达和莫黑他们还不到二十岁的,离开大部落的时候,他们甚至还不到十一二岁,他们能做的也只是抢食物和把风,而且他们从小也只知道这么做,还不知道那是不应该的事。至于这四个孩子,他们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八年前我们就离开了大部落,当时最大的叶离和叶加也才两岁,木灰才出生不久。这八年来,我们虽然到处漂泊,但我们也都尽力在靠自己的努力养活自己的孩子,唯有这一次,也是我同意大家抢别人的部落。他们不应该死。你们害怕我们,不能收留我们没关系,请你们至少原谅他们,就算把他们赶走也行,他们也可能再和你们争斗。至于我的性命和其他人的性命,我相信我真正的族人也都能接受你们的处置,对吗?”
他这么一说的时候,我就看到那几个受伤的基本上都点了头,就连那两个不战而退的,也羞愧地点了头,也让我看到了他们的团结。
只是我对杀人其实没多大的兴趣,能不杀就不杀。而且听完他的故事以后,也有多数族人都似乎倾向于先收留他们——这也让我感受到了我们族人的善良,或者也是因为我们有机会听到他们的故事。
只是也还有少数人似乎还在犹豫着。
我看看正在打量族人的罗雷,和正在看着我的大祭司,忽然就笑了:“这个好办……”
第45章 正确驯养野生动物的方法
我说好办是真好办。
我走到大祭司面前,面对着他扬声:“我记得大祭司有一种很奇怪的药,一个人受伤时吃一些对疗伤是很好的,但是如果吃了一定的数量,到一定的时候不吃,就会发狂,身体逐渐虚弱,精神也出现幻觉,然后慢慢地死去。既然大家不相信他们会真心效忠部落,那就这样,”我看看正盯着我的迦南,“如果游族人真心愿意投靠我们部落,那就每个人都吃一点那个药,你们现在受着伤,吃点这个药,也方便大祭司给你们治疗。这个药只有大祭司和我知道,所以如果他们有谁逃跑或者背叛,后果……”
不知道怎么的,我总觉得游族人很怕我?欸,我长得很可怕么?其实并不会吧?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游族人看见我也绕远一些,要是我跟他们说话,那种毕恭毕敬的态度简直让人受不了!
就连我们自己的族人,有时候做了什么让我“嗡”地一下懵住的事情,都会有些惊惧地看着我,似乎很怕我忽然发火。
其实我并不经常发火,很多时候,我处于游离状态,别人做了什么,就算我懵了,也只是啊,居然这样!并不会轻易就想做什么不合理的举动啊。但是照目前来看,族人只有家里的三只和辛穆阿蛮理解我,辛穆很大程度上来说,也许还是缺心眼导致的。
因为我出的这个主意,大祭司又人仰马翻了一次。起先他有几分钟似乎不知道自己居然还知道这样的东西,不过经过我的提醒,他才很快想起了这样东西了。我想,大祭司是不是有些老了。不过跟他说他老了什么的,我也没兴趣。虽然要临时多准备这么多药,不过鉴于大祭司那喜欢收藏的爱好,总算也是找到了这么多药,也让族人接受了罗雷的提议。
这就是这种民主的不便之处,并不是每个人都懂得一件事的可行性,但是一定要让大家都同意才行,就好像说,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但是多数人才能决定我们该往哪里走,走过也不回头。这个时候,懂得真理的那部分人,就必须想办法,让多数人都往真理的路上走。
因为大祭司给他们每个人都吃了一大勺子那个药,所以大家总算是放了心,同意暂时收留他们,看他们的表现。我倒是觉得迦南说那些话的时候很有些真心,除非他的演技很真,能赛过二十一世纪的那帮尔虞我诈的宅斗高手,否则,我还是愿意赌一把他的真诚。虽然我也还是请大祭司把那个效果有些像曼陀罗的药粉放在了给他们吃的食物里吃了半个月,并且控制好了量——我记得大祭司说过,这个药吃了容易上瘾,形成了瘾症之后,短时间不吃似乎没问题,一旦长时间不吃,或者没有吃相应的解药,就容易心烦意乱,甚至出现幻觉,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断绝这种症状。
这还是最开始时,我问大祭司怎么驯服动物时,他给我的,我也不知道这种时候居然就有这种形似鸦片的东西,也怕动物吃了之后会不会影响到人,所以也没敢用来驯养动物,这时候居然用在了人身上,倒是没想到。不过,两年之后,大祭司和我还是给所有游族过来的族人吃了解药,虽然他们很多年之后才知道他们早就没有毒药在身了,就连他们自己也不记得这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