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海方士
虽然阿源现在在族里又安静也没有出现什么不好的举动,有时候,我还是会多注意他一下,也说不上关心,也说不上关注,也不是监视什么的,只是觉得他似乎需要多看两眼。他现在每天也没什么特别的举动,所以我除了让分开巡逻的罗雷和迦南多注意他的东向外,也没有另外派人看着他。
一天晚上起夜,看见正坐在帐篷外看着月亮发呆的阿源的时候,我有些惊讶,却也有些觉得理所当然。
阿源坐在分给他和阿蛮、阿林他们住的帐篷边,看着天上皎洁的月亮,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可是看起来就像是那样的哀伤。远处,轮值的人两个两个在绕着我们的帐篷走来走去,衬托着他更加孤独。
看了看远处因为我出来而伸手打招呼的人,对他们也挥了挥手表示我只是起来起夜,没什么事情。想了想,我最后还是走了上去:“阿源,睡不着吗?”
明显因为听到声音有一瞬间抖了一下的阿源,抬头看到是我,就急忙想起身:“不……”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也这么怕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听了那些孩子讲的我的“丰功伟绩”包括怎么“虐待红达”他们什么的。怕他起身又不方便,我急忙上前一步,扶住他:“你饿了吗?晚饭没吃饱?要再吃点什么吗?”
听我这样说,他就红了脸:“没有,我吃的很饱。”
我笑一笑,扶他坐下来:“那就好,我以为你饿了,睡不着。”
就着我扶他坐下的形势,阿源又坐在了他带出来的那块兽皮上:“没有,我吃饱了,谢谢你。”
看他这么客气,这么疏离,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什么,忽然就开口:“你原来,是祭司吧?”
因为我出口的话,别说阿源因此大吃一惊,几乎想要站起来,就连我自己有些吃惊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说出来了。
可是说出口的话,也没办法后悔,而且眼看此时夜深人静,月光如水,让人觉得自己的心更加孤独和柔软,也适合谈谈心。于是我干脆下定了决心盯着他的眼睛。
沉默顿时横在我们之间。许久,他才舒了一口气:“没错……”
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他是祭司又有孩子的身份在担心什么或者是害怕什么,感受到他的不自在,我就笑起来:“很好啊,正好我们缺个会治病的族人……”
被我这样的话似乎有些吓到,阿源的表情在月光下似乎有些扭曲:“你不担心吗?”
我实在想不到自己应该担心什么,是担心我们会因此被天神抛弃?还是说因此会被天神诅咒什么的?虽然我也知道有这种可能,不过此刻我还是没去想这么多。再说了,天神既然让他还活着,不就有意放水么?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想太多呢?
我用无辜的表情看着他,就看他似乎有些明白地看着我:“你是不同的人……”
我当然也知道我跟这里的人有什么不同,不过说我有很大的不同,我也不一定符合,所以我只是对他笑笑:“也没什么不同,你是被流放?我是说赶出来?”
虽然我的话对一般人来说有些难接受,似乎这样的事,对他们来说是耻辱,不过阿源的态度却让我觉得很自然,他看了看我,也对我笑笑:“啊……”
我喜欢这样从容的人,即使他有害怕也有恐慌,但是此刻,我觉得他的淡然,让我很喜欢,于是,我看着他,忽然就有种又要赚了的感觉:“那么,你来做这里的药师吧……”
本以为药师这种没怎么听说过的词汇(实际上也是我生造的词汇)会让他惊讶,毕竟,这里从来没有过药师这一职。
这个社会,祭司和医生,还是一体的。祭司为什么能有这样的威严,很大程度上来说,也是因为从某个方面来说,他也确实掌握着某些人的生死,他能治病救人。
过去我一直想着要削弱大祭司的权威,最好的方法是直接让大家慢慢不再信仰他。但实际上想来,这样的方法很容易引起祭司和族长的矛盾。要削弱祭司对部落的影响力,并不一定需要用直接削弱祭司的威严的做法。实际上,我们可以用淡化祭司在大家生活中的影响来达到我们的目的。首先,我们就可以试试看让祭司侍奉神灵和部落医生的职责分开。
到目前来说,祭祀神灵的机会并不多,一年一度祭祀神灵和偶尔的祈福,并不一定能达到让大家如此敬畏大祭司的结果,更多地,可以让祭司成为为了部落的需要而祭祀的存在。而医生虽然平时在帮大家治病疗伤,但是没有神灵作为后盾,渐渐的他也就会成为普通的大夫。我甚至还想着,大祭司预测天象的这一条,要不要也找个人来做。
虽然不知道这条路到底走不走的通,但是,我还是乐意试一试的。那么现在,就可以从这个怀孕了的祭司开始。
这样的主意对他也没什么损失,毕竟,他总不能以后来说,还期望自己能做祭司。他也许甚至,连他曾经是祭司都不能明面上来说。我的建议对他来说,其实也是一条不错的路子了。他可以在我们族里立足,以后也能想办法抚养他的孩子,为了对他治病疗伤的需要,我们族人也一定会保护他。
所以我没有想到,阿源居然提出了一个让我惊愕到好一会儿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的要求……
第60章 雌性的雌性?
有人说,每个男人心里都有一个三妻四妾的梦。
我不能说,一定是如此,也不能说一定不是如此。
但对于我本人来说,也许是因为受着中国式教育的熏陶,也可能是精神上的洁癖,不排除是母亲如此辛苦地捍卫她的地位给我带来的影响,我对配偶这方面非常的计较。
不是说挑剔,而是说,我对一对一有着非比寻常的执着。无论是作为现代的男人,还是作为这里的雌性,对我来说,伴侣,都只应该有一个,而我的伴侣也只应该有我一个。无论是否因为爱而结婚,或者只是因为某些原因结合,都应该以此为前提。这是对我的另一半的要求,也是我对自己的要求。
所以,当阿源跟我说,他要做我的伴侣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意外地愣住了,下意识地就说:“我已经有伴侣了。”
阿源的笑容在月光下却显得有些让我难以理解的快乐:“没关系。”
我倒是知道这里的社会对伴侣的一对一制度执行只是因为这里的雌性非常稀少。迦南甚至有一次在吃饭的时候跟我说,根据动物的本能来说,其实如同狮子这种就是一头公狮子和很多母狮子组成组合,让罗雷当即反驳说苍鹰永远都只有一个伴侣,甚至到最后话题从讨论到底一条蛇有多少个伴侣到狼群的配偶模式,又转变到蜥蜴的伴侣原则,又变成蝎子的,最后就连火焰熊、火鸡等等完全无关的东西也中枪。
阿源说没关系,我也能理解。就如同阿蛮曾经跟我说的,比较强的人,确实可以保护更多的伴侣。就连雌性本身也承认,更强大的雌性,多有几个伴侣也没关系。所以我甚至觉得,也许等生活更好了,这里的雌性也变多了,是不是也会出现辜振甫说的一个茶壶就应该配上四个茶杯的理论。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许这也是社会进展的必然。这也确实如同迦南说的,这是动物的本能。从我来说,一对一是人类在条件不成熟的状态下所制造出来用于约束人类的一种道德准则,即使,这违背了人的本能。就好像,为什么有钱的人会想要更多、漂亮的女人,这是一个人的身体的本能提现,而他能守住自己的原则保证一对一,则是他的道德在约束他的结果。
但即使我在理论上多明白这种道理,这种事听在我心里就怎么听,怎么就有种膈应的感觉。
所以我只好摇摇头看着阿源:“呃,我已经有伴侣了。”又上下打量他一眼,“我跟你一样,都是雌性。”虽然不想承认这是什么合理的理由,就好像我刚来时,还想着就算外表不一样,但是都是男人,结亲有什么用一样,不过,我心里还有有些不理解,雌性跟雌性结亲,这是为哪般呢?
也许是我不理解的表情太明显,阿源忽然就笑了起来:“我知道你也是雌性。不过,其实雌性与雌性结亲也没什么。你可以和你现在的伴侣再加上我,一起组成家庭。我并不介意。”
你不介意,我介意啊!我心里简直有一万只叶加跟我说过的笑羊,也就是我想象中的草泥马踏过!
看着阿源果然是一副一脸也不介意的样子,心里就更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思想,虽然脸上还是保持着笑容,心里早就苦哈哈了:“你以前真的没有过伴侣么?”
也许是我用来转移话题的这个话题太过于突然,或者这个话题是阿源非常讨厌的话题,总之,本来还在有些恶作剧一样笑着的这个人,瞬间就收敛了笑容:“祭司,是不会有伴侣的。”
深知自己这句话问的太有失水准,我也只能点了点头,生硬地转过话头:“说说你过去的部落怎么样?”
从阿源以前给孩子们讲他以前生活过的伴侣来看,他对他的部落并没有非常深的怨恨,反而有一种轻松和解脱的感觉,只是绝口不提他的孩子的另一个父亲,所以我想,部落应该不是不能提的。
果然,听我说起他过去的部落,阿源就有些惆怅般地叹口气,伸手指了指他面对的远方,和我们要去的地方不同方向的那边:“我过去的部落,在那边,我们族里多数是没有翅膀的雪狼和白熊。如果雄性们都兽化的话,看上去就是一片白,所以我们自称是雪族。雪族的冬天很冷,会不停地下雪,夏天也比这里凉快,树林一到秋天就光秃秃的,冬天河里结着冰的时候,用石头也砸不穿。从这里走过去,大概要四个月的时间才能到。我原来是个小祭司。我们的祭司年纪很大了,已经不怎么离开帐篷了,很多事,都是我和另一个小祭司做。另一个小祭司也需要照顾老祭司,所以很多事情也是我代老祭司做。有一天,我在祭祀的时候疼晕了,醒过来……”
他摸摸自己的肚子,又看看我,笑容有些冷然,却又有些悲伤,“就知道肚子里有这个了,幸好部落还是没杀了我,只是让我离开部落,所以,我就尽量远地到这里来了,累了就到树上睡觉,饿了就吃些野果,偶尔到河里抓两条鱼,然后就碰到了你们,剩下的事情你就知道了……”
阿源说的很简单,似乎他的故事就是这么几句话涵盖了,也丝毫没有提起让他肚子里有孩子的雄性。但是我却知道在一个部落里,能代老祭司做大部分事,基本上他就是下一任祭司了,除了没有结亲,也不会有孩子,基本上就可以走到如同大祭司那样的未来。服侍老祭司的那个小祭司,很可能会成为他的助手,或者如果他自己愿意,就卸去祭司的光环,以后可以结亲生孩子。所以,我对能让阿源放弃很快就要有的地位的那个雄性是很感兴趣的。
不过看阿源也不像是有兴趣说的样子,所以我也没有问。后来阿源也跟我说,他就是喜欢我这种适时就会停下的个性,所以才想要和我一起生活。不过,我还是告诉他,他的个性是我很不能消受的那一类型,所以我才坚决地不要和他一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