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州月下
“世上之人,皆可活,唯你不行。”那人的声音清冷干净,不带一丝杂质,仿佛山下的轻风。
“为什么我就不行?”姬夷召皱眉,难道这人知道我是穿越的,穿越的就该死?
“妖星荧惑,天下之乱源。”那人声音冷淡,“若你仍是废物,还可留下性命。”
姬夷召微微眯眼:“照你之说,我之气海被废,不是天生,是你或者你的同伙做的?”
对方沉默。
但这种默认的态度却让姬夷召难得的有了一丝火气。
强行废除气海,就算一个成年男人也会伤到根本,必然缠绵病榻成为废人,他穿越过来时这个身体的主人才一岁,对个一岁的小孩子下这种毒手,对他这种亲手养大弟弟的儿控来说简直是血一样的挑衅。
“我一定见过你。”姬夷召突然道。
黑衣人的气势猛然一凝,身体微微的动了一下。
就是现在!
姬夷召右手反扣,一把长剑缓缓自虚空划出。
那剑精致美丽,仿佛纯银锻造,在阳光下有一种圣洁的美丽。
黑衣人见过无数惊天剑术,但唯有这一次,他竟然有无从出手之感。
但他到底是身经百战,本身也从未躲避过什么,他随决握起手中长剑,后发先至,直接与姬夷召对拼了一记。
“你之剑术天下无双,可惜,元气不足。”他一眼看出对方弱势,“可惜了。”
他反守为攻,并不如何交手,而是远离游击,但姬夷召却是远耗不起,长剑转手,在对方一个直刺中,悍然而出,遵循着虚空中最简单的轨迹,守在对方回身之所,落下,将是成败。
然而,他之长剑,只要对方衣物之上划出痕迹,却在皮肤一厘之处,仿佛倒影出剑影,再无法寸进。
几乎同时,对方反守为攻,剑出惊艳,转瞬就已经是交手数十击。
在他眼中,面前的人所有破绽皆入眼底,甚至可以分析出哪里的攻击最是薄弱。
只是这种护体真气,他无法攻破。
“这是……神照经第五决,天河照影。你是姬家的人。”姬夷召神色一冷,什么妖星什么天道,扯了半天居然是宫斗,妹的,如果他是主角,到底穿的什么小说。
虽然心中郁闷,但他也知道如果对方有这种终极版本的金钟罩铁布衫,还真拿这乌龟办法不大,他的真气拷贝的大量神照经那种破除护罩的气法,但李鬼遇到李逵,真是让他觉得流年不利。
到底他之真气不足,拖延半天,气力已是不够。
那么,拼了。
少年脚下一错,一个后力不继,来不及闪避,闷哼一声,被对方一剑刺入左肩,钉在树上,再难移动。
黑衣人沉默了一下,才道:“抱歉。”
只是抬眼间,却看到少年唇角诡异的冷笑。
右手,前刺。
很简单,很平常的一剑,刺向对方心口要害。
黑衣人运功护体,拔出长剑,准备结束。
然而,那原来对此无能为力的长剑,却诡异的螺旋刺出。
坚如金石的功体,在这一剑之下,脆弱的仿佛一只雨中蝴蝶。
温柔的一剑,缓缓的,没有停顿的透体而过。
对方一愣,飞身而退,拔出长剑,刹时远走。
姬夷召看着对方远去的身影,也是满头问号,刚刚是刺穿的心口要害啊。
那人怎么还可以活蹦乱跳?
太不科学了。
但是他没有追,只是看着自己刚刚出剑的右手。
立功的右手肌肉抖动,经脉凹凸,血脉轰击,真气过处,螺旋轰出,只是经脉如同泼入滚油,火辣辣的痛。
刚刚是运气好,再来一剑,非炸膛不可。
好吧,看来得从理论结合实际,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第11章
冷笑一声,他换手持剑,将白裘解下,这才淡淡道:“看够了吗,过来帮忙。”
不远处,一颗槐树枝头,昀尘子飘然而下,他神色有点古怪,似乎遇到极为困惑之事,但却也听从姬夷召的吩咐,快步走来。
“帮我包扎。”右肩的穿透伤还在流血,虽然他诱敌之时已经尽量小心,避开大的血管和骨骼,但这种贯穿伤依然不会太轻。
“好。”昀尘子去撕自己麻布道袍的下摆。
“等等!”姬夷召突然道。
“怎么了?”昀尘子疑惑不解。
“你这衣服多久没洗了?”姬夷召嫌弃地看着对方撕下的布条。
“七天吧。不过山中少水,不是人人都可如你天天沐浴的。”昀尘子明白对方那鸡毛的性子又犯了,索性把布条收起,道,“你的中衣不但干净还是细麻,用你的吧。”
姬夷召一想也是,这地方感染可没有抗生素:“帮我脱吧。”他淡淡道。
“少君不怕我偷下毒手?”昀尘子对此很是好奇。
“就算我伤的再重,杀你也只是转眼。”姬夷召冷笑一声,任他把染血的衣物撕下。
“利器从锁骨与蝴蝶骨的空隙中穿出,伤的不重,血止了就是……只是……”昀尘子好奇地看着对方洁白如雪的背脊,那上边有两边巨大的伤痕,从肩胛向下,几乎延伸到腰部,如同被从中挖走了两条肉,伤痕上布满了扭曲的肌肉,仿佛两只丑陋的蜈蚣。
这伤痕很旧,想来是多年前的事情了。
他把对方的伤口缠上,一边好奇地问:“是哪个人这么欺负你啊,你长的如此像山君,夏王应该不会这么狠心才是。”
“你说那两个疤吗,据说是胎记。”姬夷如无所谓地道,但刚刚那男人的行为方式,这肯定不是什么胎记了,“另外,别老提那个死人。”
“你们南荒本来也不是铁板一块。”昀尘子随口道,他思索着其中关键,总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
“你好像知道什么。”姬夷召将皮裘穿回身上,抬眼看他。
“我知道的不多,姬氏部族向来能者称王,山君当年是王族九子,非嫡非长,但天人之能,力压南荒。他的兄弟大多被流放到南都之外,你的能力来说,继承大位绝无问题。”昀尘子一副我看好的你的样子,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姬夷召面无表情掸开他的爪子:“走吧,其尧该着急了。”
“要我扶你吗?”
“我没那么脆。”
“好吧,但你这样子,肯定是没办法‘快’点回去的。”昀尘子很诚恳地说。
“你好像一点也不讨厌我?”姬夷召皱眉看他,无事献殷勤都非奸即盗,更何况这家伙是被他威胁来着。
“你身上的帝气那么重,我非常好奇,要知道我们崆峒广成子一脉向来都是国师帝师,如果我可以教出一个皇帝那样的圣人,功德一定够我白日飞升啊。”昀尘子眼睛闪闪发光,“你应该不会当暴君吧?”
“……你们不是夏朝的后台吗?”姬夷召理解不能。
“后台?”昀尘子疑惑,但他大概知道对方的意思,“给谁做事不是做呢,天道无常嘛,为了淑世而行,我辈当一往无前才是正途。”
“天下又没大乱,你急毛线。”还淑世,真看的起自己。
“帝气不在夏王身上,这本身就很说明问题了。”昀尘子也不知怎么和对方解释望气术。
“别废话了,过来扶我一把。”
“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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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部族的人并没走远,就算如此,追上他们之时,天已经黑了。
现在时食物短缺,夜盲症极为普遍,晚上无法前行,也极为危险,他们选了块赤裸的岩石空地,三三两两的聚集起火堆。跪在三个大火堆周围,似乎在祈祷什么。
弟弟一看到姬夷召,就哇哇大哭着扑了上去。
姬夷召一阵好哄,这时,那些年轻的族民们都跪下来向南荒先祖祈祷,感谢先祖护佑,他只是点了点头。
只是,眼角突然看到一丝血迹,然后就看到在火堆中心,有着数十具已经没有呼吸的族民躯体。
“有人袭击?”他神色一凛。
“不是,”伊尹神色一黯,“先祖有灵,当有祭品,方才更灵。”
“祭品?”姬夷召冷笑一声,“原来你与那夏王没有不同。”
“我们是自愿的。”一名跪着少年突然抬头,他的头发很乱,身上裹着粗荨麻布,只有一双眼睛大的吓人,“少君,你保护了我们这么久,这是我们唯一能为你做的。”
那种虔诚与崇拜,让姬夷召一时有些动容。
他其实并没有保护过他们,加入他们,不过是想给弟弟一个好一点的环境,不过是懒而已。
他们要的,只是这么简单么。
姬夷召很想骂愚昧,但却知道自己没有侮辱别人信仰的权利。
“如果真的想要保护我,就别用这种法子。”他猛然甩手,一股气劲盈指而出,在地面轰起一阵烟尘。
他拉着弟弟走开了。
伊尹有些难过的低下头,他又何偿愿意如此,可是如果不是少君一路保护,族人这一路不知会饿死多少,他们又如何能眼看着少君遇险而无动于衷。
“族长。”刚刚那名开口的少年突然扯了扯他的手,“这是什么?”
伊尹一愣,随即顺着那少年手指的方向看去。
刚刚轰起烟尘之处,已经渐渐散去,数百个简单字符安静而整齐地排列在那,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道之委也,虚化神,神化气,气化形,形生而万物所以塞……”
这个是!
伊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法、法决!这是法决!”
“法决,就是那种修炼之后,可以上天入地,力大无穷的那种的东西吗?”旁边的少年们统统激动了。
要知道,法决是仙人传下的法门,向来非权贵嫡脉不能习,对他们来说,这几乎是传说中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