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家小鱼
既然没有朋友,有一个对手也不错,如果对手都算不上的话,就算是一个用来解闷的受气包也行啊。
季末无可厚非的成了他的目标首选,原因就是他说了自家少爷的坏话。
想到中时候的那一幕:八九岁的瘦弱孩子,因为被自己瞪了一眼就躲到同伴身后,看样子只能是第三种了。
疏影又看看两人现在呢所处的位置……以后碰面的机会也很很多吧……
季末有些无力,对着旁边不时向他放冷眼的少年只能装作看不见。祝般若和祝颜回明显的不是一个段数,奴凭主贵,祝般若现在的处境,也注定了自己是个谁都可以踩两脚的受气包。
叹口气的功夫,这边宴会的主角已经上来了。祝允兴一身华丽的蓝色缎纹长袍,金带束腰,好在还没开始发福,勉强可以入眼。
祝允兴的左边是夫人罗玉环,罗玉环本就是美人,一身淡紫色的收身贵妇装,立起的衣领更显庄重,一颦一笑,雕刻出来的标准。
祝允兴右边是他的侍郎小舅子罗玉衡,二十多岁的大好青年,华丽的穿着更添风流气息。
罗玉环的左手边是祝府的三小姐,祝湘雨。
祝湘雨一身浅粉色衣衫,腰间一根宽的玉色绸带,整个人看起来亭亭玉立,头上的发饰虽然精简却也是奢华的物件,月光之下风华无限。她的长相和罗玉环有几分相似,妩媚的鹅蛋脸,丹凤眼,袅娜的身姿,从各个角度来看都是标准的美女。
祝湘雨刚刚站定,就不知道已经成了多少人的目标。
这样一看,罗玉衡似乎就跟这三人的气场不合,走的不是一个路子。
不过除了季末,其余人似乎根本就没注意到这点。一大套人客客气气热热闹闹的行礼、回礼,之后都各自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晚宴开始。
其实这就是一个变态的相亲大会,从某种形式上来说更像是在竞标。
酒过三巡之后气氛也没刚开始的时候那么冷硬,在座的各位贵人门慢慢也不再拘谨,直到有一个腰身浑圆一身富态的中年男人站起来,说了一句,“为了给大家助兴,小女给诸位献上一曲江南小调,不知诸位有没有兴趣听听?”
罗玉环面上带笑,罗玉衡继续喝酒,祝允兴当下点头应允。
张富贵手里拿着一本名册就站在罗玉环身后,看罗玉环点头之后就开始找属于这个闺秀的资料,然后小声的念给罗玉环听。
“赵掌柜的独生女,现年十四岁,擅长古筝,水墨画,另外女红在和顺城里面也数得上名次。”顿了顿,“不过赵氏商行前一阵子内部似乎出了些问题,赵掌柜的位置不知道还能坐多长时间。”
罗玉环嘴角一直含笑,再次点头之后,张富贵就停住声音。
这时粉衣女子已经坐定,大概是为了今晚的演出,特地穿了一件下摆开合很大的衣裙,坐在宴会正中间的时候垂在地上的部分被最大限度的铺开,宛如水池中央一朵盛开的莲花。
这就是赵掌柜的女儿,此时正对着首座而坐,季末他们看到的只是一个侧面,当然还有一部分人是只能看到后面,就算只是一个坐姿,其中讨好的意味也太明显。
而且……季末闭了闭眼,侧头看着罗玉环下坐的祝湘雨,这两位美女的衣服还撞色了……
再看看这几个少爷的表情,祝颜回的表情是看不到,不过看他的坐姿是明显没有欣赏的意思,对面的祝启悟则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倒是旁边的祝般若,背挺得笔直,不过也是垂着头的,姿态是有了,显然是没兴致。而且看他这年纪,真要是有兴致的话,似乎也不是件好事情……
此时古筝声音已经响起,如月光乍泄般悠远流畅,赵氏女身体微微往前倾,一拨一弄之间尽态极妍,怕是在这上面下了不小功夫。
一曲结束之后,众人连声叫好,不少人开始向姓赵的老爷敬酒,祝酒词大抵就是夸赞他养了这么好一个闺女、或者是闺女真争气之类的意思。
一杯酒下肚,转过身就对着上面坐着的几人“既然赵老爷已经……那么小女……”
于是,一轮接一轮,一波接着一波,争奇斗艳各展风华,从琴棋书画到诗词歌赋,不挨个蹂躏一遍是不可能结束的。
小艾看着开始打哈欠的季末,小声道,“把你的手放下来,相死的话也不要拉着我一起。”
季末因为太困的缘故,感觉自己像是站在棉花上一般,腿脚都开始虚软,转头看着小艾,眼角带着打哈欠时留下的水痕,“小艾啊,凭你的经验这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小艾看季末站在平地上都能晃晃悠悠的样子也有些着急,万一真摔倒了可就麻烦了。这边还没想好怎么办,祝颜回就已经转身看了看快要原地转圈的季末,“小幺,你先走吧,小艾留下守着。”说完之后继续看台上的莺歌燕舞。
现在季末的脑子其实很清醒,只是因为身体本来就已经形成了惯性,到了该睡觉的时候不睡觉,身体感觉就不是自己的一样。
使劲的睁着眼睛看清楚前面,虽然感觉有些对不起小艾,但这边确实也不需要他,最后垂头说了一句,“是,少爷。”
祝般若和祝颜回之间的距离很近,后面两人说的话几乎是一字不落的听进去了,有些好奇的转身看着后面两人,就见季末逼迫自个儿睁眼的滑稽场面,一时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这一笑没关系,台上的姑娘此时表演的正是丹青,本来挺严肃的气氛,因为这一笑开始往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那姑娘显然是没遇到到这种场面,一时愣住了,脸涨得通红,就快要滴出血来。低声的讨论声也没有了,所有人都向祝般若的放向看过去。
祝般若面无表情的低头喝茶,一脸坦然之色。
罗玉环笑着看他,“般若”
祝般若依旧面无表情,慢慢的站起身子,走到正中央,“我是看这位姐姐画的实在是有意思,一时没忍住才笑出声来了,打扰了各位叔叔伯伯,般若真是过意不去。”
季末现在总算是回过来神,有些不解的看着场中央的祝般若,小声道,“小艾啊,四少爷是干嘛去了?也是去表演?唱歌还是跳舞?难道是古筝!”
小艾面无表情,心里在默念“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底下的众人又开始出来打圆场,“原来是小少爷啊,果真是人中龙凤,想必定有高见……”
“小少爷也喜欢丹青?”
……
……
这种场面本就不是侍郎大人所热衷的,更何况他对女人本就没有太大的兴趣,从宴会刚开始他的注意力就全部都留在了王玉环身后的那个青衣人身上。
看着他有时候是面无表情的念着手里的资料,有时候又是微皱着眉头思考着问题,更多的时候是看着前面表演的人,将结果报告给他前面的那个女人,也就是他的姐姐。
罗玉衡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欣喜的?难过的?压抑的?或者是痛苦的?他知道姐姐是在故意羞辱这个人。因为自己看的懂他的眼睛,虽然是面无表情但是眼睛里面却是难掩的悲伤。
不管是诗词歌赋还是琴棋书画,他敢说没有一个人及的上他,但那却不是他的光荣,甚至可以说是耻辱,但是……罗玉衡痛苦的闭上眼睛,为什么就不让我解救你呢?!
再睁眼时又是那个浪荡不羁的优雅贵公子,嘴角带着笑看着场子中间低头认错的某人,“般若刚才在笑什么?说出来给大家听听。”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养成……
富贵是萌物,但确实不需要养了……
20、二十章 晚宴(二) ...
罗玉衡嘴角带着笑看着场子中间低头认错的某人,“般若刚才在笑什么?说出来给大家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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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玉衡一语既出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当下有些懊恼,他是看大姐的姿态不顺眼,但也不能拿自己的外甥出气不是?
但是话都说出来了也没有收回去的道理,更何况他是真的想知道,是什么让这个万年冰山脸的外甥能在这种场合下不合时宜的笑出声来。
季末现在也不想睡觉了,眯着眼睛想努力看清楚前面祝般若的表情。小艾开始低头往下冒冷汗,心里念叨着万一这傻子出了什么事情可千万别跟自己挂上边,旁边的疏影则是面无表情的看了季末一眼,之后目光重新锁定在自家主子身上。
祝般若扫了一眼四周,最后看着罗玉衡道,“舅舅,我不说行不行?”
比起这个外甥在公共场合对自己出言顶撞这件事,现在的罗玉衡更震惊的是祝般若说这句话时候的语气,带着些别扭,有些撒娇……这是在丰州的时候自个儿老爹都没有过的待遇……
罗玉衡顿觉神清气爽,当下笑眯眯的点头,“既然般若不想说就不说了,坐回去吧!”说着冲祝般若摆摆手,然后看向台上傻站着不知如何是好的小姑娘,“那个……还要继续吗?”
能站在这里的就算不是名门千金也是大家闺秀,什么时候碰到过这种在阵仗,这边罗玉衡话一出,小姑娘就捂着脸跑开了。
张富贵继续做他的事情,走过去将那幅画收起来,低头看了片刻,开始向罗玉环报告:“画的名字是《月宴》,不过年龄太小,画风有些虚浮,笔力也不够厚重。”
张富贵的评价很苛刻。
罗玉环一笑,说不出来是冷笑还是别的什么,“是吗,不过就算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天才也没价值了。”转头看看已经坐回去的祝般若,没再说话。
张富贵低头不语。
罗玉衡手里的杯子慢慢的捏紧。
季末看了一圈觉得没热闹可看有些失望,看看周围,自己除了充个人场之外其余真的是什么用处都没有,低声对小艾说了一句话悄悄转身离开。
宴会继续。
出了院子之后,季末就开始漫无目的的游走,季末对这院子不是很熟,这地方更是他第一次来,只能沿着来时候的路往前走。
时间越来越久,季末还是没走出去,更糟糕的是他差不多是一步三晃,季末摇摇头,努力看清楚前面的景物,心里发苦,自己的身体有差到这种地步吗?
抬头看看月亮都是双影的,脑子一团浆糊,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哪里,更不知道离掩冬园还有多长一段距离,但是季末不想去想了,他现在好累,真的好累。
再一会,一会就好,一会就能睁开眼了……季末这样跟自己说。眼睛慢慢闭上,眼睛好重。
初夏的风都带着一股子挥散不开的闷热气息,季末觉得自己开始有些神智不清了,整个脑袋像是闷在被子里面一样,明明是站在露天的花园里,却总感觉快要窒息。
眼睛睁不开了,怎么办?这种感觉很不好,要下雨了吗?为什么这么闷,如果是下雨的话,该会是一场很大的暴风雨吧,很大很大的那种……季末慢慢的想着。
迫于压力,干脆抱紧树干开始使劲的喘气,兄胸口像是重锤压着一般,呼吸一次仿佛就承受着千钧之力。难过的想要一头撞死在树上。
终于支持不住了,瘫软的顺着树干躺倒草地上,一下一下的大口呼吸,像是和空气作斗争一般,眼睛还是睁不开,但是眼泪正在顺着眼角开始往外冒,止不住。
他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体力去擦那些泪,只能不断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试图让自己可以好过一点……
季末渐渐的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只有一会,也许一个时辰,也许是更长时间。季末终于能够睁开眼的时候头,映入眼帘的还是天上浑圆的月亮。
季末眨眨眼,重新闭上,他还活着,对的,还活着……居然还活着!
体力消耗太多,他现在还是站不起来,宴会不知道结束了没有,小艾如果找不到自己的话又该着急了。
季末努力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凭经验来看,只要熬过去那一阵,之后顶多在休息几天就又可以生龙活虎了。
只是还没等他站起来,旁边有人说话了,“你在这里干嘛?”声音有些低,却是清亮悦耳,刚刚在宴会上的时候还听到过这个声音,老四祝般若。
季末的动作一顿,正想着是不是要继续装死,那人又说话了,“你躺在那里做什么?”
慢慢的蜷起身子,借住胳膊的支力一咬牙从地上站起来,没站稳,原地晃了晃再次趴到在地上,季末有些囧了,正考虑还要不要重新站起来,一只手伸过来,“把手给我。”
季末觉得这祝老四的声音有消暑的作用,冷的渗人。
季末叹气,小小年纪能练到如此地步真不是个正常人。也没多说话直接把手伸过去,反正丢人也丢过了,怎么做都是破罐子破摔,这个时候先保住小命还是比较重要。
季末这才开始直视这个传说中的四少爷,很奇怪的是只有一个人,那个绿衣服的怪胎居然不在!季末很惊奇,也很高兴。
不过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显然不允许这种大幅度的情绪波动,心口又开始隐隐的疼。季末微弓了一下腰。
半响,季末回了一个微笑,“谢谢四少爷搭手。”
“别笑了,很难看。”
不冷不热的一句,这边已经把季末从地上拉起来,季末尽量顺着他的力度,以此来减轻这只手对自己身体造成的各种压力。简单的一个动作,感觉像是又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一般。
季末抽手站到一边,“谢谢四少爷,季末多有打搅。”
“你想走?”
“该回去了,要不然园子里面的人要担心了。”
“你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