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俞子非
“一千?!”赵学义忍无可忍地叫起来,“刚才不是只要五百的吗!”
“谁叫你刚才磨磨蹭蹭不答应的,早答应,钱自然就少要点,现在一千,就说你给不给吧!”
面对刘春花的泼皮无赖样,赵学义气得发抖,嘶吼道:“你他妈还……”
愤怒的话语卡在嗓子眼里,就被刘春花截下。
“赵老师,这里可是学校,要是被人发现了,我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村妇女什么都无所谓,可你恐怕就得丢上一些脸了!”
面对刘春花看似提醒的威胁,赵学义做贼似地左右张望了几圈,在对面女人不耐烦的神色中,放低了声音,期期艾艾地解释。
“你也知道我们老师工资不高,才五十块钱一个月,一千块钱,你让我从哪儿去给你找?”
刘春花嗤笑一声。
“赵老师,你就别在这跟我装了,谁不知道你们老师面上工资低,实际待遇好哇,每个月都有什么粮补,肉补,听说你连剪个头发都让学校报销,学生家长也没少给你送礼吧。就你这搂钱本事,别跟我说你连一千块钱都拿不出来,骗鬼去吧!”
说完这些,她便不打算再听赵学义瞎扯,转身离开了。
赵学义瞪着她的背影,呼呼喘气,恨不得这女人下一秒就踏进水沟里摔断脖子,再也不能威胁他。
童潜早在刘春花转身要走的时候,就提前跑回了教室,所以这两个大人竟也没发现,除了他们俩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从头到尾听去了谈话的内容。
刘春花并没像赵学义以为的那样回家了,而是开始绕着大牙村漫无目的地转圈。
自从那天当着众人的面,被儿子狼狈叫走之后,刘春花在整个大牙村便再也抬不起来头了。
她是要强又好面子的人,现在却无论走到哪里,都被人指着窃窃私语,更有和她不对付的,当着刘春花的面指桑骂槐,她心里的滋味可想而知。
当她回家忍不住在童为民面前抱怨的时候,这个向来沉默寡言的男人罕见地开了口。
“那些人在你面前这样说你,你不快活是不是?”
刘春花根本没把他的阴沉脸色当一回事,仍旧自顾自骂道:“呸,都是些见风使舵的贱胚子,看见人家有钱就贴上去使劲讨好,你看看你,天天什么本事也没有,就知道刨地……”
童为民脸色黝黑。
“既然你不喜欢那些人说的话,那当初又为什么要到处去讲王萍萍的不是?这跟有钱没钱没关系,这是你多嘴多舌的报应,自然要受着。”
童为民的声音平静,却直戳刘春花内心深处最不堪的地方。
结婚这么多年,刘春花从没在童为民口中听过这样犀利又伤人的话语,当即就炸了,嘴皮子利索地冒出了一连串脏话。
童为民把儿子赶出家门,独自面对发火的刘春花,声音低沉平静:“我知道你一直嫌弃我,嫌我长得丑,嫌我没本事,这是事实。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嫌咱们儿子老实,嫌我爹妈没给我留下钱。”
刘春花对这个家庭诸多埋怨,往日里,嘴上就不免带出来些,平时大家不想得罪刘春花,自然没人去童为民面前嚼舌根。
然而自从那天和王萍萍对峙之后,越来越多的人看清刘春花的本质。出于对童为民的同情,便悄悄告诉他许多从前不知道的事。
这才让童为民下定了决心。
“我们离婚吧。”
这句话经过深思熟虑,说出来的时候就显得慎重。
刘春花觉得头晕眼花。
明明大太阳在头顶罩着,她怎么就、怎么就觉得这么冷呢?
刘春花没有理会丈夫,颤抖着手,裹紧外套,就要往里屋去。
被童为民拦下。
“我们离婚,儿子归我,反正你也不喜欢他,这房子一人一半,这些年赚的钱都给儿子,我一分都不要。”
童为民越平静,刘春花的怒火便越发上涨。
她一脚踹翻凳子,发出哐当的重响,又顺手抄起扫帚,对着那张可恶的脸狠狠打去。
童为民没有还手,只坚定地望着她。
刘春花打累了,扔下扫把夺门而出。
她不敢回头面对丈夫的那双眼睛。
刘春花是一个从不自省的人,她把自己遭遇到的一切都归咎于他人。王萍萍她暂时不敢惹,赵寡妇又被关起来,唯一能接触的便是赵学义。
她就来到学校,朝赵学义索要一千块钱,否则便要告发他的丑事。
第62章人跟人的差距
放学之后,童潜神神秘秘地把这个八卦告诉了周明晏。
“真的吗?”周明晏瞪大眼睛。
童潜挫败的叹口气,“不惊讶就别装了……好假呀。”
周明晏收起做作的模样,无所谓的说,“想给你捧个场。至于那些无关的人,只要不来针对我们,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那也不关我们的事。”
童潜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他只不过是看刘春花和赵学义这两个人倒霉,在一旁幸灾乐祸罢了。
本来还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妈妈,可经周明晏这么一说,他便没吭声。
事实上,就算说了,王萍萍也可能只是一笑了之。
她最近忙得很,盒饭买卖做的风风火火,饭团摊子也没落下,两手齐抓,只靠她和许佳两个人,都快忙不过来了。
就这样,王萍萍还坚持每天来回村里和县城,晚上回来还要忙活烧饭烧菜,把第二天的伙食做好,保证孩子们能吃上新鲜的饭菜。
所以她每天都要忙到凌晨才能睡下,第二天天不亮,又要赶往县城,没几天下来,整个人就憔悴了许多。
几个孩子心疼她,好说歹说才争取了自己做饭的权利。
童潜凭借着天花乱坠的巧舌,成功说服王萍萍,让她直接住在许佳租的房子里,免去来回奔波的辛劳。
家里唯一的大人走了,孩子们便如同出洞的老鼠,自由散漫。
童潜一回家便把书包甩掉,蹬掉鞋子,倒在自制的沙发上。
童盼儿默默捡起甩到门口的鞋,整整齐齐摆好,便来到厨房,煮了一锅米饭,把王萍萍提前做好的菜放了上去,然后蹲下开始烧火。
童潜刚好来到厨房找水喝,见此情景,不由赧颜。
虽然名义上是姐弟,可童潜自觉是重生回来的,应该承担起照顾比自己小得多童盼儿,可现在呢?
其实,小时候的童盼儿并不像现在这样懂事。
在以前,王萍萍只要一下田干活,就会把年幼的儿子交给姐姐童盼儿照顾。
有一回,童盼儿在外面和小伙伴玩得忘了时间,刚刚学会爬的童潜想喝水,伸手去够滚烫的暖水瓶,结果水瓶倒了,小孩子被滚水烫得哇哇大哭,引来邻居,邻居又叫来王萍萍和童为龙,王萍萍倒没说什么责备的话,抱着儿子去看医生,童为龙却火冒三丈,把童盼儿打得遍体鳞伤。
还是王萍萍回家,发现女儿快被打死了,这才拼死拦下童为龙。
从那以后,童盼儿就变得“懂事”,也很少出去和同龄的小伙伴玩耍了。
童潜并不记得这件事,如果不是曾经听童为龙得意洋洋提起,证明自己“教育”有方的话,他可能一辈子也不知道姐姐差点被活活打死。
童潜的目光移到童盼儿的右耳上,那里鼓起一道永远也无法消除的青灰色伤痕,就是在那次毒打时留下的。
“姐,姐!”
童潜大声喊了两遍,童盼儿才疑惑地抬起头,见弟弟走到自己身边,“我来烧饭!”
她摇摇头,弟弟还那么小,怎么能让他烧饭呢?
见童盼儿固执,童潜不再多言,态度强硬地把她拽起来,将她赶出厨房:“明晏等着给你讲题目呢,你还不快去找他?”
童盼儿没吭声。
童潜又重复了一遍,她才顿顿,担心地看了弟弟一眼,转身走了。
是的,幼年的那场毒打不仅给童盼儿留下了永生无法愈合的伤口,还对她的听力造成了损害。
尽管这些年来王萍萍四处求医,也只让她的听力恢复稍许,一般人讲话的音量她都听不清。
童盼儿之所以能顺利升学,全靠她平时的努力。
一开始到大牙小学的时候,没人知道她听不见,但很快老师就发现这个女孩总是一脸茫然跟不上上课的节奏,有时候喊她问题也不知道起来回答。
起先老师觉得怕不是这女孩有智力问题,等找来家长一问,才搞明白前因后果,聚在一起痛骂了童为龙一顿后,又开始犯难。
你家孩子这情况特殊,放在我们班也跟不上啊,拖班级后腿就不说了,还会被其他同学嘲笑。
王萍萍眼眶一红,当场就要给老师跪下,求他们继续让童盼儿读书。
那时候哪有什么特殊学校的概念?
在大牙小学念不了,童为龙是断断不肯送她去别的地方读书的,孩子以后就成了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怎么办?
最后还是校长发了话,让童盼儿留下,如果跟不上教学进度,就让几个老师轮流教她。
王萍萍感激不已,却拒绝了让老师给孩子开小灶的建议。
学习不好的学生多了去了,如果只给童盼儿开小灶,这让别的家长怎么想?
她咬咬牙,捡起丢掉多年的小学知识,和女儿一起从一年级开始学习。
还好小学的知识比较简单,又只有语文数学两门功课,童盼儿又很努力,这才堪堪在班级排了个中游。
可顶多也就这样了。
上辈子,童盼儿只读到小学毕业就没有继续再读了。
童潜想,这次一定要让姐姐能顺利念完初中,至于高中和大学,就要看她自己的了。
为此,他特意拜托周明晏在放学回来以后,对童盼儿进行课业辅导,有什么课堂上不懂的问题,仔仔细细说明白了。
童潜亲身经历,知道周明晏是个好老师。
果然,在这样的恶补下,童盼儿的成绩突飞猛进,最近一次的考试一下子跃进班级前三,令所有人刮目相看。
童潜高兴之余,也不忘开周明晏的玩笑:“你教书实在太厉害了,不然以后咱俩合伙开个辅导班怎么样,我出钱,你出力,让俞敏洪无路可走。”
“辅导班?”周明晏喃喃自语,竟然开始认真考虑这个随口的提议。
等童潜把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桌,发现童盼儿正在埋头写作业,而周明晏,已经把将来要开的辅导班计划书写了个大概。
童潜无力了:“……”
这人跟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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