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爷党
“废话少说。”沈宸看了下时间,拍板定论:“过来道歉吧?”
“啊?”沈毓两姐弟面面相觑。不知道沈宸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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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钟,御膳府天水阁。
陶暮推门而入,发现装修雅致的包厢里只有沈宸一个人。一个身穿曲裾的女孩子坐在角落处弹琴。高山流水,琴音悠悠。
正在喝茶的沈宸微微一顿,站起身来,风度翩翩的笑道:“陶总,您好。H镇初遇,我便看出陶总并非池中之物。今日再见,陶总果然不凡。”
陶暮面色沉静,开门见山:“不知道沈先生约我见面,有何见教?”
沈宸展颜一笑:“当然是给您赔罪。”
沈宸说着,将早就预备好的U盘推到陶暮面前。
陶暮一愣。
沈宸温颜笑道:“我知道陶总事务繁忙,未必想要见到我那双脑子拎不清的弟妹。所以我干脆让他们录一段VCR给您道歉。您可以把这段VCR放到飞讯网上,让所有网友知道沈家的歉意是真诚的。当然了,如果陶总允许,我还想以沈氏集团的名义召开一个记者招待会。让沈妍和沈毓当着所有媒体记者的面,公开给您致歉。”
陶暮皱了皱眉:“这倒不用了。沈先生只需要管好您的弟妹,让他们别再烦我就可以了。”
沈宸笑道:“我倒是觉得应该开一个记者招待会。毕竟舍妹舍弟是在记者采访时对您有诸多抱怨,以致网友产生误会,给陶总和飞讯网带来很大麻烦。现在让他们召开记者招待会,甚至登报道歉,也是应有之意。”
“不用了。”陶暮淡淡说道。意有所指:“我也不是小气较真的人。只要令弟令妹不再纠缠我,我也愿意跟沈家井水不犯河水。”
沈宸微微一笑,并没有正面回答陶暮的话。转口说道:“圣安集团是沪城美食界的龙头企业。圣安集团的创始人姚老爷子三十年前从燕京辗转到沪城。相比个中缘由陶总也知之甚详。我就不再班门弄斧。不如说一下姚老先生到沪城之后的趣事。”
沈宸说着,也不客套。直接把姚圣安抵达沪城后,如何白手起家建立圣安集团的经过一一说出。期间不乏有许多姚老先生如何对付竞争对手的商业秘闻。
“……姚文霄是姚老爷子最喜欢的一个孙子。从小在老爷子身边养大,耳濡目染,他的性情便有些继承姚老爷子。”心性狭小,偏执嫉妒,睚眦必报。可惜手段却照他爷爷相差十万八千里,属于好高骛远志大才疏那一类。
“倘若陶总下定决心要跟圣安集团作对,您还是得多加小心才是。”沈宸费了好大一番唇舌,才把姚圣安这个人的行事风格和做事手段给陶暮说明白。
陶暮凝神细听,最后问道:“沈总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沈宸又笑:“我说过了。我想替舍弟舍妹赔罪,也想交陶总这个朋友。不论是赔罪,还是交友,总要有些诚意。”
陶暮沉声反问:“沈氏集团也想对付圣安集团?”
沈宸摇了摇头,遗憾的道:“沈家与姚家总归是世交。就算我本人看不惯姚老先生的行事风格,也不会做出背叛盟友之事。我只是担心陶总年轻气盛,又执意复仇。反而落入姚圣安的算计。”
顿了顿,沈宸又笑道:“不过,兴许也是我多此一举。毕竟陶总还是啸桁资本的合伙人。厉啸桁在金融市场的操盘手段人尽皆知。有这样厉害的合伙人,区区一个搞餐饮的圣安集团,自然不在话下。”
“沈总想多了。”陶暮微垂眼眸,不急不缓的道:“圣安集团是何等庞然大物。我一个小小的飞讯网,自然不敢以卵击石。只要姚董事长不太过分,我还是希望能与圣安集团握手言和。”
沈宸眉峰一挑,旋即笑道:“真没想到陶总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气量。我还以为你一定过不去当年那件事。”
“毕竟是几十年前的旧事了。时移世易,做人总要往前看才好。”陶暮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
沈宸轻笑。他当然明白,以陶暮的心机城府,何况又是整垮圣安集团这种大事。他绝对不可能只凭自己两句话就推心置腹。沈宸也不着急。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两虎相争的猎物都不着急,他一个坐山观虎斗的猎人,自然更有耐心。
他就不信。就算陶暮这边沉得住气,做贼心虚的另外一位当事人,也能无动于衷。天真的以为做过的亏心事可以当做没发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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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沈毓请陶暮吃饭的同一时间,风尘仆仆赶到燕京的姚圣安坐在孙子的客房沙发上,慢慢翻阅着姚文霄雇佣私家侦探调查出来的有关陶暮的所有资料。
当他翻到一张陶暮在宋记吃饭的照片时,看到照片上某张熟悉的面孔,姚圣安瞳孔骤缩。那些早就积淀在记忆深处的旧事,猝不及防的再次浮现在眼前。
第66章
陶暮对沈宸, 或者说沈家男人的感觉非常复杂。上辈子, 他回到沈家后,所有人都讨厌他,排斥他, 用最尖锐的话语刻薄他,用最恶毒的想法揣测他。唯有沈父和沈宸, 一个始终漠视他,当他不存在。另一个却在他被娱乐圈封杀后, 允许他进入公司。甚至手把手的教导他怎么经商炒股,怎么跟人谈判。如何判断一家公司是否有潜质, 以及如何把握收购时机。
虽然沈宸对他的态度依旧冷漠, 除了公事之外从不与他交流私事, 甚至陶暮能隐隐感觉到沈宸对他的疏离和警惕。但相对于沈毓身边那么多无脑排斥他的人来说,沈宸对他的态度反而是整个沈家最好的。至少把他当个活生生的人。至少愿意跟他沟通。
虽然他们所有的谈话只局限在公事范围。
重活一世, 陶暮每每想起他上辈子回到沈家后的遭遇,最初还觉得剜心刺骨, 仿佛心脏被挖了一颗大洞出来, 空落落血淋淋的,不碰都淌血。可是当他被刘耀孟齐领养,有了自己的爸爸和爷爷,领到属于自己的户口本后,再次回忆起沈家的事情, 那些刻骨铭心的疼痛似乎消减了很多, 也让他有闲心琢磨那些被掩盖在剧烈情绪之下的细节。
就仿佛一只饱受人类伤害的流浪狗, 就算瘦骨嶙嶙,就算遍体鳞伤,甚至见到人类会条件反射的害怕警惕,但是当某一日,他足够幸运的被一户善良的主人领养了,给它疗好伤,治好病,给他新鲜的食物,甚至还会时不时的摸摸抱抱爱抚它的毛发。强烈且温暖的爱意就会治愈那些潜藏在心底和记忆深处的恐怖和伤痛。让它再次成为一只健全的狗狗。哪怕再次回忆起曾经那些恐惧到无处安放的流浪生活,也只剩下单纯的回忆,以及对现状的感激。
那些原本以为会缠绕一辈子的疼痛和阴影,再也无法伤害到它。
陶暮的情况也差不多。所以当他有了自己的家人和朋友,这些人完全不受沈毓的光环影响,既不会莫名其妙的讨厌他,觉得他不善良,也不会莫名其妙的对他恶语相向背后插刀时,陶暮感觉自己终于处在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中。
再次回忆上辈子的经历,陶暮愕然发现一个细节——那就是他每次针对沈毓时,都会面临沈家人和沈毓爱慕者们疯狂的打压;除此之外,每当陶暮表现的越好,比如带资进组投拍的电影票房打破记录,担任投资商监制的电视剧收视率超高,以及每每帮沈氏集团拿下大单,或者成功帮集团收购了一家发展潜力巨大的新兴企业,得到沈家世交以及集团其他股东们的另眼相待时,他总会莫名其妙的曝出各种各样的丑闻,当然事后证明这些丑闻都少不了沈毓爱慕者们的手笔。于是陶暮的注意力就会从公事再次转移到与沈毓和他爱慕者们的宿怨中。让原本对他另眼相待的大股东们恨铁不成钢的表示烂泥扶不上墙。
就像一个挣扎着爬出泥潭的旅行者,每每竭尽全力爬到边缘处,都会被人再一次拖进泥潭。就像一场永远看不到希望的轮回,至死方休。
上辈子,陶暮一直认为这些事情都是沈毓在背后作祟。可是这辈子,当他完全脱离剧情光环的影响,再次思考这些经历。就会发现其中的微妙之处。
至少以他对沈毓的了解,某只无脑傻白甜根本没有这样的城府和心机。所以陶暮又猜测这些事情都是沈毓的爱慕者们自作主张,就是想打压他以免他的存在给沈毓造成伤害。然而上辈子最后那几年,就是陶暮被人联手封杀滚出娱乐圈,又被沈宸叫进公司帮忙那几年。为了适应集团内部高强度的工作氛围,陶暮根本无暇分心。他把全部精力都投放在工作上,有项目时经常连续几个月加班加点,就怕自己的鲁钝和生疏会影响到项目进展。直至最后大功告成,他捧着几个月的辛苦成果向沈宸献宝,就为了换他一句“做的还不错”的夸奖。
既然根本没有精力想到沈毓这个人,又何谈威胁伤害?既然没有最根本的冲突,沈毓那些爱慕者们总是莫名其妙的反击撩闲,只要联想一下他们反击的时间节点,有些脉络立刻呼之欲出。
也许沈家最看不惯他,最不想他咸鱼翻身的人,并不是鸠占鹊巢的沈毓,也不是莫名厌恶他的沈母和沈妍,更不是沈毓那些爱慕者,而是这个从头至尾都没表现出任何厌恶情绪,甚至手把手叫他经商做生意的大哥沈宸。
至于原因,重活一世,没有了剧情光环的辐照,深陷局中的陶暮终于能做到旁观者清。
——那就是沈妍每每针对他时,总是生恐别人听不见而大声嚷嚷出来的“你那么努力,那么急迫,是不是为了回来跟大哥争家产”,以及沈父沈母总是挂在嘴边的,看似恨铁不成钢的“你为什么就不能像毓毓一样天真烂漫,毫无城府,待人赤诚。不要总想着跟人争。”
不管上辈子,那些沈家人是真情实感的厌恶他,还是有意给他提醒。陶暮想到沈宸每次夸奖他,总会面无表情地感叹一句“你不愧是我亲弟弟,果然跟我很像”。上辈子他每次听到这句话,不管再苦再累,都会觉得自己的辛苦很值得,至少能得到大哥的认同。可是这辈子,陶暮每每回忆起沈宸说出这番话的意味深长,总是觉得毛骨悚然。
——不愧是我弟弟,果然跟我很像。所以你越是优秀,我越是不放心。所以要打压你,甚至把你放在身边时时刻刻盯着你,决不能容忍你的发展脱离我的掌控,给我的继承权造成威胁。
沈宸其实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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