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彻夜流香
阿笨深呼了一口气:“简直比自己上手术台还紧张。”
“这很正常啊,从来就是坐车的晕,开车的不晕。你说对吧,景天”两人说着转过头来,见季景天好像根本听见他们说话,他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在同一个位置,保持着同一个表情,好像连眼帘都没眨动过。
“他还真是看得全神贯注……”阿轻嘟囔了一声,身后的门开了,又一个人走了进来,这个人倒是大出他们的意料之外,居然是原俊楠。
阿笨连忙避过了半张脸,不过好在原俊楠根本也没注意到他,而是径直地走到了季景天的边上,与他一同看着玻璃窗内的傅听夏。
“他不去看他父亲的手术,怎么……跑这里来了,这是打探敌情吗?”阿轻小声地问阿笨。
阿笨摇了摇头,以示不知。
“金属支架到开口的地方了。”周顾看着屏幕道。
“该加压了。”加压使金属支架撑开,鲁伯成也不由自主地向前多挪了几步。
“5个大气压。”傅听夏开口道。
“6个。”
“7个。”
“听夏,病人心律失常了!”秦主任开口道。
“撤压!”傅听夏立即道。
一个记者小声对另一个记者道:“我的心律也都快失常了。”
“4个大气压。”隔了十多分钟之后,又一轮新的加压开始了,这次反复加了几遍之后,室外的人刚松了口气,就见玻璃窗内的护士突然手忙脚乱了起来。
“怎么回事?”外面的人交头接耳地问。
有人悄声回道:“动脉痉挛了!”
“硝酸甘油0.3mg!”
“再注入硝酸甘油0.3mg!”
傅听夏又道:“注入硝酸甘油0.3mg!”
“这样下去,就该要心梗了啊。”阿轻叹了口气,“我们准备上场吧。”
阿笨哭丧着脸道:“我还以为不用上的呢,我不是舍不得美和,我是舍不得我窗口的那排仙人掌,都快伺候开花了。”
“你不是辞职了吗?”
“我们主任说了会给我保留辞职信的。”阿笨苦着脸道。
季景天不自禁地将手放到了面前的玻璃上,连原俊楠的眼皮也轻跳了几下。
傅听夏起身道:“给我硝笨啶!”
他从护士的手中接过药,就将它塞入齐大爷的口中,弯腰道:“大爷,你会没事的。”
“好像痉挛平复了。”护士松了口气。
“病人血压降得太低,要休克了,速度要快。”秦主任额头冒着汗小声地提醒了傅听夏一句。
“先上气囊反搏。”傅听夏吩咐道。
“这可要速战速决啊。”周顾深吸了一口气小声道,“我还是不看了,回头你们来办公室直接告诉我结果吧。”
他说着就匆匆出了观测室。
手术室里仿佛又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傅听夏快速但稳定的双手,他的脸部被白色的口罩遮去大半,只能看见两排很长的睫毛在鼻翼上的剪影,它们从没有因为慌乱而颤动过。
“支架导丝撤出了。”
“注入对比剂。”
“造影结果如何?”记者挤过去悄声问屏幕前的医师。
闵秀芬微有些激动地道:“狭窄度下降到10%以下了。”,叶丽也是松了一口气。
季景天手按着玻璃窗微笑了一下:“傅听夏,你真帅。”
原俊楠的眼帘也轻跳动了一下。
记者小声问:“那么这是不是证明,这台手术成功了呢?”
“还要看24小时术后反应,不过就眼前来看,是成功了。”有人回答。
原茂庭看了一眼手术室外,轻声问助理:“怎么记者都走了。”
助理额头上冒着汗道:“那边的手术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原茂庭看了一下腕表,“这才一个多小时啊,结果如何?”
“好像……是成功了,那病人神智清醒,都能开口说话了。”
原茂庭深吸了一口气,问助理道:“咱们这边还有三个小时的手术时间,你争取在那之后,能想办法叫记者们再回这边来。”
手术结束之后,傅听夏一个人坐在手术室里,秦主任他们好像也能明白他此刻的心情,因此以爆料的名义把记者跟好奇的人统统都拉跑了,留下傅听夏一个人清静清静。
身后的手术门被打开了,傅听夏回头见是季景天,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傅听夏才有些支支吾吾地道:“那件事,谢谢了。”
他看了一眼季景天道:“就是帮我找心外主治刀的事情。”
季景天微笑道:“要谢我嘛,很简单的。”
第44章 认路的攻君
傅听夏抬头,季景天却低头拿过他手里的面罩,重新给他戴好。
季景天看着傅听夏口罩上方那对很长的睫毛,以及睫毛下那颗泪痣,对着他微微一笑,傅听夏有些不解眨了一下眼睛,季景天就在那个瞬间俯身隔着口罩亲在了傅听夏的唇上。
傅听夏整个人都觉得僵直了,充盈鼻间的是口罩的药棉味,可是那透过棉层随着季景天一呼一吸传来的却是属于季景天个人的温热气息。
“这个人……没有病吧。”傅听夏脑子里乱糟糟地想道。
他这个时候,已经完全忘了想其它的事情。
原俊楠隔着玻璃窗看着手术室内隔着医用口罩亲吻的两个人,他出去转了一圈,本来是打算回美和的,可是却突然又决定返回了燕津,看到的刚好是这一幕。
原俊楠抬起手指松了松领口的领带,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上了车金秘书见他这么快就返回了,不禁道:“不是说想找傅听夏谈谈美和邀约的事情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金秘书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傅听夏拒绝得太快,可是这也太快了,前后还不到五分钟。
“宋建民还在盯着傅听夏吗?”
“是的,你是不是不要他们盯了?”
“不……让他接着盯。”原俊楠顿了顿,又道:“你跟燕津学院的校务主任挺熟的,是吗?”
“啊,怎么了?”
“想办法让宋建民明年上燕津去读书,我要知道傅听夏所有的事情,包括学校里的。”
金秘书略觉得诡异,但想了想却没有提问,而是道:“宋建民……最近好像经常跟傅家的那对姐弟见面,那怎么办?”
“没事,让他见着,说不定什么时候能派上用场。”
“傅家提出再免一百万怎么处理?”
“我记得傅家的小姑子手里不是有一个药厂的股份吗?让他们把这个股份让出来,就再免他们一百万。”
“那分期赔付的事情要不要答应。”
“以二叔的名义先拖着。”
“好的。”金秘书刚转过身去。
到了下午,美和那台心脏不停跳下的心脏搭桥术才算完成了,可是记者们震惊地发现燕津这位病人都已经活动如常了。
燕津办公室里的电话线都快被打得烧掉了,到了傍晚连京城日报也来了。
周顾一改前几日闭门不出的风格,意气风发地接待了各路来宾,至于断腿这件事情,也有记者提出来了,鲁伯成发现周顾也能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那只是因为前几日讨论手术过晚,眼睛看不清稍微摔了一下,感谢大家的关心了。
鲁伯成牙都酸坏了,心想难怪他做了一辈子的副院,就这脸皮的厚度他拍马也赶不上周顾。
鲁伯成与周顾做采访做得忙,傅听夏则忙着打了两个越洋的打电话。
第一个是给许一夫的,电话响了一下许一夫就接了,显然是在专门等电话,听说傅听夏这台手术目前还算顺利,便冷冷给了三个字:“臭小子。”,然后“吧嗒”电话挂了。
第二个电话当然是打给西格奥特大夫的,傅听夏会写论文给西格奥特是因为他知道一些心脏支架上的方向,是本着协助帮忙的想法,西格奥特大夫同样也回报了他属于医学家的分享态度。
同许一夫相比,西格奥特问得就要详细太多了,几乎每个手术细节他都问到了,末了他又道:“你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来美国参加我的研讨组。”
傅听夏刚挂完电话,鲁伯成就推门进来,一口气喝了一大杯的水,喘着气道:“吹牛比实干要累多了,真不明白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喜欢吹牛。”
傅听夏笑道:“教授,今天的记者更累吧,有人……听懂你说什么了吗?”
“真不知道是谁报了我五年所有的课程。”鲁伯成斜眼看着他道。
傅听夏头痛地“哎”了一声,蒋范范推门进来道:“教授,今天晚上的酒店订好了,烤全羊两只!”
“还是我请客吧,怎么又让教授破费。”傅听夏笑道。
蒋范范拍着他的肩笑道:“听夏,平时你请客没关系,但这次一定要我们请你,不,你值得全京城的心内科请你吃一顿!”
“说得对,你给师傅我长脸了,让别人知道我鲁伯成也是会教弟子的。”
蒋范范咳嗽了一声:“那您的意思是我……”
鲁伯成转过头问:“洋啤酒订了没?”
傅听夏大笑,蒋范范咬了一下唇,然后兴高采烈地道:“要订最贵的!”
季景天拿着茶靠在茶座的椅背上,旁边的阿笨问阿轻:“你知道景天是为了什么才让他一直笑到现在。”
阿轻摇头道:“因为我们要被心内端饭碗了,所以……太兴奋?”
“那你们搞心外的兴奋点也够奇怪的。”阿笨小声问:“等下我们真得去参加鲁伯成的那个……宴?”
“为什么不去,烤全羊,还有洋啤酒。你都沾上腥了,不吃两条鱼岂不是更亏。”
阿笨道:“说得是,十万块飞了,总要捞一顿。”,他羡慕地补了一句:“心内教授还真是有钱。”
“那是当然,看见没,人家做手术一个小时,我们随随便便也要三四个小时,每天累得跟条狗似的,有那时间就想睡觉,哪有精神搞副业,除非像景天这样,人家有好亲戚。”
阿笨诧异道:“平时都没听你报怨啊,搞得我还以为心外的人都像景天这样爱死这一行似的。”
“不是熟成咱们这样,我也绝对不说。”阿轻道,“不骗两个新人进来,谁来分我的手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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