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漱己
“不要去。”孟眠冬十分清楚闻燃目前的状况,因而即便身体战栗得愈加厉害了,他依然毫不犹豫地圈住了闻燃的腰身。
闻燃抚摸着孟眠冬战栗的背脊,温柔地道:“没关系的,眠冬,没关系的。”
“我想试一试,你让我试一试好不好?”孟眠冬的嗓音中含着哀求的意味,使得闻燃不得不妥协道:“好吧,但你只要有一点不舒服,就必须放弃。”
“嗯。”孟眠冬低低地应了一声,踟蹰着伏在闻燃身上,隔着睡裤,张口含住。
仅一点点,他便承受不住了,努力了许久,也不过是吞入了小半,然而,他的身体却早已颤抖得不成样子了。
闻燃拼命地控制着自己,同时劝道:“你很不舒服吧,放弃好不好?眠冬。”
孟眠冬说不出话来,只能不断地摇头。
俩人僵持不下,但最后,孟眠冬还是被他自己打败了。
他的身体仿若被抽干了力气似的,失力地瘫软在床上,脸色煞白。
他勉力抱住闻燃的手臂,不由哭了出来:“闻燃,我明明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做不到?”
“你已经做得很棒了,别急。”闻燃瞥了眼被撑起的一片潮湿,诱哄道,“把手给我好么?”
见孟眠冬点了点头,闻燃即刻捉着孟眠冬的手覆上了那片潮湿,动作起来。
不知道多久后,闻燃的一声闷哼没入了孟眠冬耳中,孟眠冬直觉得右手热到了极致,直如能烫下一层皮来,他煞白的脸旋即生出了绯红,怔了怔,才抬起头来,凝视着闻燃道:“我能尝一尝么?”
闻燃呼吸不稳:“别勉强自己。”
“我没有勉强自己。”孟眠冬阖上眼,大着胆子,拨开少许衣料,尝了一口。
不甜,当然是不甜的,但心脏却陡然生出了甜意来。
他鼓起勇气,睁开双眼,又尝了一口,忍着羞耻,同闻燃道:“很甜。”
闻燃失笑道:“怎么会很甜,是因为你喜欢我的缘故吧?”
“我喜欢你,就像你喜欢我一样。”孟眠冬许愿道,“希望下次我就能做到了。”
“我的眠冬进步得这么快,下次一定能做到的。”闻燃以指尖描摹着孟眠冬的眉眼道,“我们去洗澡吧。”
孟眠冬登时心如擂鼓,闻燃并没有为难他,先帮他洗了澡,穿上睡衣,抱回床上躺好,自己才去洗澡。
等闻燃回到床上,孟眠冬马上依偎到了他怀中。
在他以为孟眠冬快要睡着的时候,孟眠冬却忽然出声道:“回学校前,你先陪我去剪头发好不好?”
孟眠冬一贯留着过耳的头发,并不是出于喜欢,而是为了逃避。
他记得年幼时的自己曾经是一个活泼闹腾的孩子,在那段时间,他是小区里出了名的淘气鬼。
后来,他患上了迎合型人格障碍,遭到周围人的欺辱,其中不乏爱看他痛苦表情的人渣,所以,他才会把头发,特别是刘海留长一些,作为他的自我保护以及无声的反抗。
但,他明白这是没有用的,根本没有用,只不过是在欺骗自己而已。
他借着床头灯暖黄的灯光,望住了闻燃道:“我胆小而怯弱,一度连与人对视,都必须透过刘海,但以后不会了,我也不会再轻易地被别人欺辱了。”
闻燃正色道:“你应该说你不会再被别人欺辱了,‘轻易’这两个字不需要。”
“我错了。”孟眠冬改正道,“我不会再被别人欺辱了,不管是碰到爸爸、哥哥,还是辛叔叔,我都不会再害怕,更不再会被他们欺辱了。”
“我相信你,我的眠冬是很厉害的。”闻燃在孟眠冬额头落下一个晚安吻,“睡吧,晚安。”
次日,闻燃没有上班,与孟眠冬在床上耳鬓厮磨到中午,才带着孟眠冬去吃了午饭,又去剪了头发。
头发剪短后的孟眠冬瞧来有些阳光的味道,再没有怯生生的模样。
回家整理了些必需品后,闻燃开车送孟眠冬回学校。
一路上,俩人都没有说话,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仅有俩人的呼吸声、车子的声音以及外头漫进来的嘈杂充斥在车内。
等车子在A大大门停下后,闻燃方才叮嘱道:“第一,你的左脚还没有好透,只要你走动过,每天晚上都会发肿,你尽量不要多走动;第二,你最近都没有呕吐,但还是稍微注意下饮食,不要吃太油腻的东西;第三,你妈妈七七那天,你要考试,我会去上坟的,你放心;第四……”
他用力地将孟眠冬拥在怀中,唇瓣抵住了孟眠冬的耳孔道:“你已经很努力了,不要太过强迫自己,就算逃跑也不要紧,对我来说,不论你是勇敢者,亦或是胆小鬼,你都是我最爱的眠冬,我会一直一直地在陪着你,陪着你慢慢地成长起来,慢慢地变成你自己想变成的样子。”
“我知道了。”孟眠冬稍稍哽咽着,缓了缓,才提起行李,下了车去。
闻燃向着孟眠冬挥了挥手,孟眠冬亦向着闻燃挥了挥手,而后,孟眠冬却是探首进来,吻过闻燃的唇瓣道:“你吃了晚饭再走好么?”
闻燃一口答应,陪孟眠冬在A大食堂吃了晚饭,才走出校门。
他刚要关上车门,孟眠冬又探首进来,吻了他一下,目光坚定地道:“我去战斗了。”
闻燃摸着唇瓣,含笑道:“我等你凯旋。”
孟眠冬重重地点了点头,才一步一步地走进了学校。
对于孟眠冬而言,这是他第一次同闻燃分离。
对于闻燃而言,这是他在熬过一次漫长的分离后,迎来的又一次分离。
闻燃在A大门口停留了半个多小时,方才返程,他堪堪踏入没有孟眠冬的家,便接到了陈溧的电话:“就在刚刚,孟氏父子从辛东海手里买下了那块地皮。”
那块地皮原本孟明春是打算以孟眠冬来交换的,而今则是因此耗尽了手头的现金,甚至变卖了百分之二十九的孟氏股份。
孟氏父子手头上全部的股份加起来也不过是百分之三十二,当真是殊死一搏了。
闻燃早有预料,挂了电话,便洗澡去了。
洗完澡,他穿上了孟眠冬曾穿过的他的那条内裤。
三天后,午休时间,他接到了孟眠冬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孟眠冬兴奋地道:“我早上和人打架,还打赢了,快表扬我。”
第35章 迎合型人格障碍·chapter34
孟眠冬依依不舍地告别了闻燃, 走进A大,他生怕自己哭出来, 没有回头, 但他知道闻燃一定还在原地目送他。
倘若能一直留在闻燃身边该有多好, 但这个软弱的念头一闪现立刻被他掐死了,他不能放任自己变成寄生在闻燃身上的菟丝子, 以汲取从闻燃处索要来的营养而生。
他还是个学生,必须要好好学习, 等毕业了,他必须要好好工作, 成为即使闻燃破产了, 都能养得起闻燃的了不起的大人。
当然,闻燃是肯定不会破产的,他在脑中划掉刚刚那个想法, 改为要成为即使闻燃不想工作了, 都能养得起闻燃的了不起的大人。
但即使闻燃不想工作了, 闻燃的积蓄也必然够闻燃挥霍一生了。
他苦恼地思忖着,半晌后, 决定把目标定为要成为能抵挡风雨的大人,与闻燃并肩而立。
——这是闻燃之前曾经对他说过的。
他忍不住腹诽自己太没有创意了,但又因为这句话是闻燃说过的, 而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二十分钟后,他到了寝室门口,还没进去, 诡异的气味便流窜了过来。
他放眼一望,寝室里乱七八糟地堆着各种外卖盒、泡面碗、饮料瓶、各种零食的包装袋子,地面上甚至还躺着不少穿过的袜子。
A大是名校,寝室管得严,除了双休外,每天舍管都会来检查寝室卫生。
今天是星期天,不过两天的时间,室友们就已经把寝室搞得一团糟了。
之前,他每天都会打扫卫生,从来没有这么脏过。
寝室里的三个室友都在,其中凑巧打完一局游戏的寝室长最先发现了孟眠冬。
他理所当然地冲着孟眠冬吆喝道:“来了啊,还不快把寝室收拾一下。”
寝室长的话引起了其他两个人的注意,理着平头的那个道:“孟眠冬,我点了个外卖快到了,你下去给我拿一下。”
另一个扫了孟眠冬一眼:“快没水了,你去扛一桶上来。”
这些对于原本的孟眠冬而言,是极为平常的事,可以算得上是温柔的对待了。
但现在的孟眠冬早已不是之前的孟眠冬了,不久前,他还在闻燃面前自信满满地道要去战斗了,自然没有退却的道理。
面对爸爸,哥哥以及辛叔叔,他或许还会控制不住地害怕,但如果连这些人都害怕,他怎么对得起闻燃?
因而,他一一扫过三个室友,淡淡地道:“从今天开始,你们自己的事自己做,不要麻烦我。”
三个人都吃了一惊,互相看了一眼,由寝室长开口道:“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废话这么多,是想挨揍么?”
孟眠冬从进到这个寝室起就很听话,没挨过揍,但寝室长确实脾气暴躁,会揍人也不奇怪。
孟眠冬扫了寝室长一眼,没有答话,自顾自地开始复习了。
寝室长最恨别人不将他放在眼里,更何况对方先前是一个任劳任怨的白痴。
他走到孟眠冬面前,一把抢走了孟眠冬的课本道:“你……”
他刚刚吐出一个字,孟眠冬已经把课本抢了回来,道:“你别打扰我复习。”
他没来得及还嘴,却听见孟眠冬讥讽地道:“我和你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他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拎起了孟眠冬的衣领子。
孟眠冬微笑道:“我记得你是要拿贫困生助学金的吧?你要是打了我,你的助学金就没有了。”
寝室长不得不将孟眠冬松开,并撂下狠话:“你等着。”
“我等着。”孟眠冬穿了大衣,大衣里面是羊毛衫,羊毛衫里面搭的是格子衬衫,他不紧不慢地抚平了格子衬衫,又瞥了寝室长一眼,便又复习去了。
星期一、星期二的考试很顺利,星期三,孟眠冬刚起床,正在刷牙,却见寝室长凑到他耳边道:“你最近几天穿着这么贵的名牌,脾气还这么大,是因为找到了金主么?有人看见你和你金主在校门口接吻了,不过……你那个金主也太穷酸了点,开一辆十几万的大众,恐怕会养不起你,你不如换个金主吧。”
——闻燃向来低调,开的一直都是十几万的车。
孟眠冬听着寝室长的嘲讽,懒得搭理他,刷完牙,洗好脸,便出了寝室。
寝室长拦在孟眠冬眼前,得意地笑道:“要是我把你被包养的事情告到教务处,你觉得你会怎么样?”
孟眠冬依然没有出声,只轻蔑地笑了一声。
寝室长气得太阳穴突突地跳,不由分说地一拳打了过去。
他已经忍耐了孟眠冬三天了,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从小到大,没有人敢这么不把他当回事。
他吃早饭的时候,听说了孟眠冬和人接吻的事,迫不及待地回到了寝室,想要以此威胁孟眠冬,没想到,一点用处都没有。
孟眠冬仅仅在读幼儿园前,与其他的小朋友打过架,不过寝室长显然不是打架的料子,轻易地就被他闪过了。
他已然不是任人欺辱的孟眠冬了,别人要打他,他必定要打回去。
他不会打架,这场架他没占到多少便宜,最后是仗着气势赢的。
打完架,他理都没理围观的同学,径直去了医务室,包扎过,他便急急地考试去了。
考试题目对他来说十分简单,一个小时的考试时间,他花了一刻钟就交卷了。
他走出教室,到了空无一人的走廊,不由自主地想念起了闻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