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在垃圾桶里捡男朋友 第271章

作者:骑鲸南去 标签: 系统 快穿 穿越重生

  他在迷蝶谷时脱离队伍,趁机施术,与妖修们里应外合,害文师弟被囚,段书绝蒙冤。文师弟在山中遭禁三日,受尽苦楚折磨,终于寻机逃跑,并斩杀了一名妖首,提了头颅,以此为凭,回山来找宴金华算账。

  可以说,除了在某些细节方面有所出入外,几人推理的整体方向没什么问题。

  服下几颗丹药,文玉京便醒转了过来,精神也好了许多。

  只是他身上伤得太重,乍一眼看去,简直触目惊心。

  众位师兄实在不能放心,一面叮嘱他仔细养伤,万勿留下沉疴,一面唤来段书绝,令他好生照顾文玉京,言语中对误解他一事也有诸多抱歉。

  段书绝似是对此事不甚在意,躬一躬身,便取了灵药,前去煎煮。

  待结伴离去时,赤云子留意看了一眼转身去熬药的池小池:“任师弟,方才与段书绝说话时,他似是有些心不在焉,不知他可否将我们的吩咐听进去。”

  “书绝做事还算妥帖,不必挂怀。”任听风道,“况且,今日之前,他怕是并不知晓父母被宴金华所害一事。恩人变血仇,心中怅惘茫然,也不奇怪。”

  赤云子想想,觉得确实如此,便不再多思:“封锁渔光潭,将内里诸物一一封存。”

  任听风:“可还要公审?”

  赤云子声音里也带了倦意:“公审?再由得他在众人面前说那些疯话?待文师弟好些,我们再问问他具体情形如何,到时再定夺罢。”

  前去煎药的池小池过了足足数个时辰,也迟迟不入门,文玉京只能歪在榻上,散着头发,取了一卷书,读一读,好消遣光阴。

  又等了许久,门外才传来两声叩门声。

  当,当,小心谨慎,像是敲在人的心脏上,也是敲在池小池自己的心上。

  那是一颗烫得发软的心。

  门内,没有见到那人的面,文玉京就已不自觉笑了起来。

  他将书卷藏入被中,清一清嗓子,但出口的话音仍是微哑:“进来。”

  池小池进了门来,手里的红木托盘里托着他花了这许久功夫才折腾出来的一小碗药,以及一碟子小山似的蜜饯。

  他走到床边:“师父,喝药了。”

  文玉京双手敛在被中,看起来没有任何接碗的打算:“手上没有力气。”

  池小池没有多说什么,拿玉汤匙舀了药汤,吹温了,拿勺子在唇边确认过温度,才喂到他的口中,用勺面仔细刮去他唇角流出的几滴药液,又取了一小块蜜渍杏脯,送到他口边。

  文玉京摇摇头,拒绝了这小甜点。

  “我已听三师兄说过。”文玉京望着他,赞许道,“迷蝶谷恶虺被除,你的功劳极大。没有你的鲛丹,叶既明绝不能胜。因为忙于寻找我,那虺蛇尸首被带入静虚峰中,一直未及处理。我已经向大师兄讨了那虺蛇身上的几样宝贝,蛇丹,蛇骨,蛇胆,都是绝品,对你修炼有益。”

  池小池穷尽全身气力和演技,只够支撑他平静地说完四个字:“多谢师父。”

  接下来,双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池小池缓慢又恍惚地想着心事,恍惚到觉得自己刚才什么都没有想。

  但他还记得一件正事:“叶既明……”

  文玉京对他所关心的一切了若指掌:“我已同师兄说过,在时雨山中,我见过那叶既明,是个有些鲁莽的好孩子。他当时出现在那里也是情有可原。有我作保,他不会有事。”

  池小池:“嗯。多谢师父。”

  双方又是沉默。

  药的苦香味随着玉匙与碗底的一次次轻碰越加清晰,文玉京被呛得喉咙作痒,便咳嗽了两声。

  池小池心中一急,将药碗放下,去揉他的胸口:“怎么了?”

  一只手抬起,将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左心口。

  他在看着他,他的指尖扣在他的指尖上。

  池小池只觉那只手柔软偏冷,而那温柔又执拗的目光更是分散走了他所有的触觉。

  他所有的条件反射,在这个人身上宣告失效。

  文玉京轻声问他:“还有什么话想问我的吗?”

第177章 系统VS系统(二十七)

  那颗心明明藏在眼前人的胸膛, 池小池却觉得近得仿佛被自己握在掌中,手心都被他心脏有力的跳动震得隐隐发麻。

  池小池谨慎道:“我可以问吗?”

  “我是你的师父,是你的老师。传道,授业……”文玉京、061,或者说娄影, 握住他的手, 道, “……还有解惑, 都是我的责任。”

  池小池看着二人交叠在一起的五指:“师父受了伤, 需要休息,那我只问五个问题吧。”

  娄影抿着嘴轻轻地笑:“好。”

  他说过很多次, 他很喜欢池小池这种劲儿劲儿的语气,很可爱。

  池小池问:“那妖修当真是杀书绝父母之人?”

  这个问题倒不出娄影意外。

  池小池最先关心的永远是任务本身。

  “是, 但不全是。”娄影往后靠了靠,把上半身坐直了些,“我先前有意查访此事, 已在东海附近的东山岛查到了妖猎活动的踪迹。逃出后, 我想不能空手而归, 就闯入了岛中。我们需要一颗妖物的头颅来作指证的凭据。”

  娄影说得很平淡, 丝毫没有提及自己上岛时的惨烈景象。

  在他去之前, 把他从迷蝶谷一路护送到东海边的季作山问他:“六老师,真的不用我陪你吗。”

  他单膝蹲下, 伸手抚着涌动的海潮, 道:“去找小池吧。”

  季作山犹然不能放心:“可你伤得太重了。”

  他说:“我没事。我对我自己有数, 但我不放心他。”

  ……哪怕知道他的本事,也始终不能放心。

  季作山说:“那我去把你的事情告诉他……”

  “不要跟他说,他知道我来闯岛,也会不放心的。”061说,“而且,我不知道我的老板会不会盯着他,你和他交流,说不准会被我的老板盯上。只能麻烦你陪在他身边一段时间,替我照看一下他的安全了。……多谢。”

  说到此处,他将一把水剑从泛着雪白泡沫的海潮间缓缓抽出:“该说的事情,我会回去,亲口对他说。”

  一把东海晚潮凝就的水剑,提在一个满身伤口的人手里,伴他走过一条仿佛看不到尽头的血路。

  他也做了一回猎妖人,独身一个走过去,又提着一颗头,全身而退。

  娄影能读到段书绝的记忆,他曾透过段书绝惊慌失措的眼睛,见过那些屠戮者的面容。

  他强行闯岛,在茫茫妖海中找到了一张曾出现在段书绝记忆中的脸,一剑削颅,将被血污染得污糟一片的长发缠在腕上,渡过重洋,转去找他的小池。

  没有对那些妖物斩尽杀绝,是因为他有伤在身,力量尚不足。

  有了小池这条软肋,他不会轻易逞强。

  况且,血亲之仇,应当由段书绝亲手来报。

  池小池问了第二个问题:“师父早就知道谣言之事?”

  “事关你我,当然知道。”

  流言纷纷,他自是清楚。他只是留着痈疮,不急于拔除罢了。

  就算自己把那画师和招摇撞骗的破落户早早捞上山来,向赤云子做出了澄清,谣言也已经传开,自己总不能拉着那两人,跑到人家门前一一澄清,也不能为此就召开一个澄清大会,大动干戈,反而会适得其反。不如先留下底牌,任其发酵,等到公审之类的重大场合,再就势把这事情捅破,一举洗净先前所有流言。

  池小池点了点头,问了第三个问题:“伤是怎么回事?”

  娄影不想细谈这个问题:“是我自己不小心而已,很快就能好的,不要担心。”

  池小池:“……嗯。”

  紧接着的,是一片漫长的沉默。

  池小池的手掌仍是轻轻贴在他的心口处,眼睛也落在指尖处,像在想心事。

  至此,娄影也觉察出来,池小池似乎在有意规避真正想问的问题。

  他有点紧张,他怕池小池再次临阵退缩,不自觉便攥紧了他的手,但马上又疑心自己是不是太过用力,急忙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然而,池小池却一把反握住了他胸前的衣服。

  他问了第四个问题:“师父,你为什么走了这么久啊。”

  娄影喉头一窒,被他一句话攥得心尖都皱了起来。

  池小池声音没有什么波动,大拇指尖在来回摸索,感知他的胸前细微的心跳:“……三天,就像过了十几年。”

  娄影坐直了身体,微微弯腰:“没有提前和你打好招呼,是我的错。”

  池小池才抬眼看他:“我没有怪你,我不会怪你。只是,真的有点久。”

  娄影心中隐痛不止,搂住他的腰,让他就势贴在自己胸前,听那一声声的心跳。

  “……对不起。”

  娄影垂下头,空出来的那只手慢慢地扶住他的后脑,慢慢地抚着池小池略长的头发,贴在池小池耳边,慢慢地、一声声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

  他该再努点力,他该早点回去的。

  “没事的。”池小池埋在他怀里,语气没有很难过,甚至有一点不可思议的快乐,“你让我少等了几十年。”

  池小池说:“我以前想过,我如果老到演不动戏、看不懂剧本了,就会息影。到那时,我会在筒子楼里,每天做做饭,看看电视,等你有一天来接我。……现在,我只等了十几年,就来找你了,还找到你了,多好啊。”

  那台命中注定的吊灯,不偏不倚,刚刚好落在他头上,多好啊。

  娄影抚摸着他的后脑勺,心脏微微发酸。

  他不想感恩吊灯,尽管那盏意外脱落的吊灯,把池小池送到了他的身边,让他不会一点点变为单调无趣的机械。

  他只心疼他的小池。

  他问:“我这样抱着你,你会难受吗。”

  “不会。”池小池把头埋得更低了一些,“只是很久没有这样,不大习惯。”

  娄影感觉到胸前散开的温热,心中更软了几分,低声哄他:“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

  在一段更长的静默和相拥后,池小池抬起了头来。

  他把自己控制得很好,眼中没有多少血丝,眼周也没有红肿,看不出多少哭过的痕迹。

  “061。”池小池定一定神,郑重其事地问出了最后的问题,“你是娄哥吗?”

  娄影还未做好准备,错误的答案就先于他的意识冲口而出:“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