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在垃圾桶里捡男朋友 第305章

作者:骑鲸南去 标签: 系统 快穿 穿越重生

  时停云头也不回,就和刚才的他一模一样。

  时停云说走便走,茶水还在冒着热烟。

  严元衡有些颓然地坐在主座上,心里还是酸涩得很,把时停云方才说的话一句句颠来倒去地咀嚼着。

  “若我说是呢”?

  也就是说,有可能不是了?

  停云许是试探一下,想知道自己的好友会如何对待他的心仪之人,谁想自己大加斥责,直称他“不堪”……着实过分了。

  严元衡拿过他只喝了一口的茶杯,心不在焉地一口口喝了下去。

  待把两杯茶都喝下,静了静心,严元衡自行取了纸笔,伏案而书。

  池小池折回营帐时,娄影已经在看书了。

  他一屁股坐回了脚凳,仰头看着榻上斜卧的娄影。

  娄影问他:“处理好了?”

  池小池说:“嗯。”

  池小池又说:“你是故意的吧。”

  “是。”娄影承认得很痛快,“他总是在看你。”

  池小池趴在床边挑眉看他。

  “别误会,我不是吃醋。”娄影翻了一页书,道,“小孩子才会吃醋。我只想解决问题。”

  娄影说得也没错。

  这些日子,与严元衡日夜相处,池小池能够感受到,哪怕他什么都不做,严元衡对时停云的感情也越发浓烈。

  这种感情,或许连严元衡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但已经到了不得不正视的地步。

  不然若是有朝一日突然爆发出来,池小池也不知该怎样替时停云处理这段感情。

  娄影问他:“拒绝了?”

  池小池说:“算是吧。留了点余地,任他怎么理解都行。”

  “我能代时停云做的决定很多,但有限。”池小池说,“不包括决定他未来和谁在一起。我又不是老娘舅。”

  娄影笑出了声。

  二人说话间,帐内的一扇窗户被从外悄悄打开,一封信从天而降,落在了地上。

  池小池翻身而起,走至窗边,先开窗检视一番,外面已经没了人。

  他把信上面沾着的细细尘灰掸去,确认上面未干的墨迹是属于严元衡的,才放心拆了开来。

  这是一封道歉信,却不是他往日端庄冷静的行文作风。

  只有墨汁淋漓的“对不起”三字,端端正正地写在一页纸中间,就像惹了人生气的高中生,抓耳挠腮一番后,鼓起勇气给暗恋的人递的小纸条。

  池小池失笑。

  娄影远远地在床上问:“是什么?”

  池小池把这份少年心思折了一折,收回怀里,扬声答道:“没什么。”

第198章 霸道将军俏军师(十七)

  再过几日, 定远城在他们面前浮现出了雏形。

  红砖砌就的城都沐浴在春日的沙暴内,呈现出灰扑扑的质感。

  远远看到城边的飞云旗, 时停云驻马片刻, 猛喝了一声驾,驭马穿风, 白马越过尖啸的南风,驰骋前行, 在护城河吊桥边一收缰绳。

  马头奋然昂蹄,长嘶一声,喷出一团团带着沙土腥味的暖热气流。

  严元衡蹙眉, 回头看李邺书。

  “那是将军的旗帜。”李邺书替时停云解释, “将军来定远巡察了。”

  时停云眯眼看了看城门之内, 隐隐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飞身下马,快步奔过已经放下的吊桥, 新换上的红锦披风被沙子打出啪啪的细响。

  吊桥另一头, 站着等候已久的时惊鸿。

  时惊鸿笑说:“我算你们今日便到,因此……”

  话未说完,比他已经隐隐高出一线的儿子径直扑入了他的怀中, 打断了他的话。

  “……素常?”

  怀中人把整张脸都埋入了他的怀中,双臂铁钳似的拥着他, 用力得浑身发抖。

  时惊鸿愣了片刻, 便出言下令:“都转过去。”

  身侧几名副官和守门人令下即从, 持剑持盾, 齐齐转身。

  时惊鸿低头询问:“怎么了?”

  怀中人不吭声,只是抱得更紧了点。

  时惊鸿把怀中小子的头盔摘了,将他被风沙吹乱的长发整了一整。

  他以为这孩子是在为了挚友背叛自己而难过。

  时惊鸿没有对他多加一句责怪。

  近不惑的岁月,在他身上沉淀出奇异的温柔:“傻小子。叫人看了笑话。去跟爹迎十三皇子,有什么想说的,晚上入帐,爹听你好好说,还可以准你哭一炷香,好吗。”

  时停云用尽全身力气直起身来,眼周浮出被沙子打出的红晕:“好的,父亲。”

  这是池小池第三次感受到原主时停云的情绪。

  但不管是哪一次,都是失控的。

  层层压抑的灰色浪潮之下,隐藏着让人不安的尖礁与暗涡。

  奇怪的是,这种情绪,在他面对褚子陵时,都收敛得很好,仿佛他已经遗忘了那段不堪的记忆,或是将其掩藏在更深、更黑的浪潮之下。

  十三皇子此行,负有代王巡视的名头,本可以摆足王族派头,好在严元衡本人性情低调,除了必要礼节之外,很少讲多余的虚礼,私下里称呼时惊鸿为时伯父,入城后,又说想去探望受伤的温非儒将军,送上些慰问之物,聊表心意。

  父子二人在此事上异口同声,皆说温非儒重伤,需得静养,不宜见客。

  说辞前后一致,因此严元衡既没起疑心,也没再坚持,只托人将礼物送去便罢,几人在城中安营,诸多杂事,暂且不提。

  公子此行带来的物件不少,像是打算长驻在此,褚子陵将一些不易携带的大物件放在屋中,小物件则收在几口藤箱中,整理清爽,方便带走。

  关上其中一口藤箱时,他力道有些失控,一声闷响后,他才回过神来,单手按在藤箱上,侧耳听着外间的动静,盼着那人没有听见。

  然而他还是没能躲过去。

  于风眠的口吻如同吩咐一个最正常不过的小厮:“东西需得轻拿轻放。”

  他咬一咬牙,应道:“是。”

  话罢,褚子陵跪坐在脚毯上,慢慢吐出胸内浊气。

  若在以往,面对区区吩咐,褚子陵也不会如此烦躁。

  然而前不久,他满怀信心的一击落了空,谁知道时惊鸿有没有生疑,有没有发现他在火漆印上动的手脚?

  自己此番前来,是否算是自投罗网?

  为防万一,他想过要悄悄扼死那只专门替他去南疆送信的鸽子,好湮灭证据,但每只鸽子都是将军府悉心培养出来的,莫名死了一只,公子必然要追查,说不准还要治自己一个管理不严之罪,况且,给艾沙大人第一次放去鸽子时,他没能掩藏好行踪,被夜巡队撞见过。

  死了鸽子,反倒是引人注意了。

  为此,他几夜辗转反侧不得入眠,加之每日行军,风尘渐重,不消几日,他便消瘦憔悴了许多。

  时停云看在眼里,以为他是疲累虚弱,不宜伺候在旁,便叫他来陪着公子师,顺便将东西收拢归置一番。

  一个小少爷,怎知“收拢归置”四字背后代表着多大的劳碌?

  褚子陵扶膝沉气,半晌方才冷静下来。

  莫急,莫慌,还不到时候。

  他已经去信,言辞恳切地向艾沙解释过,拿下时惊鸿,绝非一朝一夕之事,并说,以后他们驻入定远城内,寄送信件恐怕不再方便,定远城设有空哨,瞭望台设在八处城门角楼上,日夜换岗,专门防备城中细作向外递送消息。

  好在他在军中有些地位,只要同公子说一声,叫他加入巡查队,他便有办法联络到在城中长驻的南疆细作,想办法把信息递出城去。

  公子那般宠着他,定会同意。

  有朝一日,他翻身为主,也会待公子好的。

  思及此,褚子陵心情好了不少,俯身整理起凌乱的箱箧来。

  但他一颗砰砰乱跳的心,越整理越凉。

  那一箱箱的书都是于风眠的。

  路上他一本本取出阅读,偏偏他读书速度又快,如今顺序全乱了,那于风眠为人又挑剔,给了他一份目录,让他按序整理。

  单是这批书,褚子陵便花了不少精力收拾,出了一身热汗,才勉强整理出了个模样。

  他抹了一把汗,抬眼看向暮色四合的窗外。

  这些杂务本不该归他做的。

  李邺书去哪里了?

  时惊鸿与时停云二人将严元衡安顿好后,方才有机会好好叙一叙父子情。

  看长相,时惊鸿是十足的读书人模样,与时停云的英气奕奕还有不同,面皮天生白净,像个文采斐然的探花郎,边关的风沙也只在他眼角留下了一点痕迹。在他长衫加身时,唯一能看出他武人身份的,是一双长得惊人、筋骨结实的手,以及指间粗粝的茧。

  时停云看样子已恢复正常,拿起小桌上的点心便要咬。

  时惊鸿望着他,语气中是难掩的宠溺:“城前之约,不算数了吗。”

  时停云含着点心,含含糊糊道:“有了玛仁糖,为何要哭。”

  见儿子像小时候一样掏出手帕,一边吃一边揣,时惊鸿无奈一笑:“十三皇子的那份父亲已经送去了,这些都是你的。”

  他知道儿子跟十三皇子交好,而十三皇子最爱这类甜果子,他带些甜点回望城,他这孩子总是吃一小半,揣一大半,每每都是送去给严元衡的。

  这还是十二三岁前的事情。

  直到那个褚子陵进府,时停云便着魇似的,凡事都抬举着他,连与十三皇子的交游都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