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骑鲸南去
不知道为什么,“白安忆”对他总是这样坦诚,坦诚到让他脸红耳热。
“白安忆”反问:“……还有问题吗?”
白安忆摇头。
“白安忆”拨一拨火堆:“那就睡觉。”
几日下来,他们除了那个会使用生物电的异能者,没遇见任何人。
白安忆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他每日趴在“白安忆”的后背上,绘制简易地图,记住他们走过的路,以及观察周围的情形。
为了方便称呼,白安忆想叫“白安忆”白哥,却被“白安忆”否决。
他说:“叫我白学长。”
白安忆搂着他的脖子,乖巧地叫他:“白学长。”
称呼问题解决了,他们便继续行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荒岛。
“白安忆”问过他:“这个游戏,你想怎么玩儿?”
白安忆说:“我们两个,就这么走下去吧。”
“白安忆”扶一扶眼镜,戏谑道:“啊,我的小和平主义者。如果没有我,你该怎么办?”
白安忆答说:“如果没有学长,我会自杀。”
“白安忆”不说话了,凝视着他的眼睛。
白安忆苦笑一声:“你是不是在想,如果要自杀,我为什么不选择死在那个生物电的手里?……我不想死在任何人手上,成为他们的点数,经验值,或是罪业……尽管那些想要活命的人不会认为这个是罪业。……我不会玩这种恶劣的游戏。”
见“白安忆”不答话,白安忆自嘲地笑了一笑:“我知道,我太幼稚了。”
“不。”“白安忆”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坚持。”
“可有了你,又不一样啦。”白安忆说,“我想活着。因为只要我在,就有你在。”
“白安忆”笑了:“那就听小学弟的。我们两个,就这么走下去。不玩了。”
他们的旅程很是安然。
偶尔,白安忆一觉醒来,“白安忆”会告知他:“夜里有人来过。”
在白安忆紧张起来后,“白安忆”又笑道:“不要怕。已经被我赶走了。”
“白安忆”很爱这样吓唬他,享受他一点点的惊慌失措。
而白安忆又很不争气,每每都会中招。
在他们进入这个世界的第七日,他们走到了一处小树林里,“白安忆”突然“嘘”了一声,并站住了脚步。
白安忆跟着屏息。
“白安忆”略冷了脸:“有人跟踪。跟了我们一公里了。”
白安忆先是紧张,又疑心他是骗人:“那怎么办?”
“白安忆”说:“你躲起来。我出去看一看。”
白安忆被“白安忆”塞入了一棵被蛀得空了心的巨树树洞内。
他从洞外伸手,摸一摸白安忆的脑袋:“稍等。”
白安忆这一等,就是足足一刻钟。
他越发着急,频频望向腕表。
前五分钟,他还怀疑这是一场玩笑。
过了五分钟,白安忆便无法轻松了。
……“白安忆”不是那种无节制地开玩笑的人。
眼前有无数尘埃飞舞,白安忆为了分神,一直盯望着眼前那莫名的飞尘,想,这究竟是什么呢。
一刻钟后,树洞外响起了脚步声。
白安忆的心中腾地升起了希望,想伸出头去打招呼,叫他把自己拉出来。
……他看到一双靴子,咯咯吱吱地踩碎了干枯的落叶。
那双鞋不属于白安忆。
来人不知男女,穿着从监察中心里统一发放的白裤子,有液体滴滴答答,从上方坠落,随着他的脚步,一滴滴落在他的脚边。
白安忆登时屏息,缩在树洞里捂住嘴,不敢出声。
而那脚步却不肯放过他,慢慢踱着步子,距离树洞越来越近。
最终,一张微笑的脸,出现在了树洞外。
第215章 大逃杀:绝地求生(五)
那张脸的眼睛不大正常, 眼皮是薄透的粉色,像是新生出的肉, 从上面看, 毛细血管根根分明, 甚至能看到眼球的完整形状。
两只眼球在近乎透明的眼皮下灵活转动,发出令人牙瘆的“骨碌碌”的水液声, 仿佛是玻璃体在内彼此挤压的结果。
他的皮肤粉嫩,像是个新生儿,包括那上翘的嘴角也是粉皮的,嫩得一戳就破。
……那双眼睛,并没在洞内捕获到他想象中的猎物。
白安忆自上而下, 打量着那张在树洞外若隐若现的脸。
早在认出那双脚不属于“白安忆”时,他就有了动作。
……他远离了树洞, 用后背蹭着树干内部,脚踏在干枯嶙峋的内侧树干,靠腰力把自己一点点顶上了树洞上方的空隙处。
那人在外看到的,就是空荡荡的树洞。
但只要他把头伸进来, 稍微转动一下……
白安忆握紧了手里的石刀。
在这样狭小的地方,来人要是发现了他,那他就是十死无生。
但要是他死了,“白安忆”要怎么办?
他不是一个人,他的生死, 关乎着另一个人的存在。
但最可怕的事情并没有出现。
那人的脸一晃, 在洞前消失了。
白安忆却没有丝毫懈怠, 手握石刀,用脚跟卡死树洞内的褶皱,纹丝不动,呼吸也只用鼻子,保证最低限度的氧气含量。
在这一瞬,白安忆的头脑异常清明。
他盯着眼前色彩各异的飞尘,想了许多事情。
他的后背因为渗满了汗水,痒痒麻麻。
有一只在洞顶栖息的蓝翅大昆虫落在他脸上,挪动着足肢咯吱咯吱地从他的右脸爬到左脸,他也像是老僧入定,浑然无觉。
因为他听得分明。
外面,没有任何踩碎枯叶离开的脚步声。
事实证明,白安忆的躲藏技术实在不算高明。
……因此,那人没有离开,一直在树洞外,等他出去。
体重、空气的重压、和一颗怦怦乱跳的心的重量,让白安忆喘不过气来。
他举着镜子,对准自己的脸。
树身上有着稀疏的小孔洞,向内透着光,映出一张茫然失措的脸。
而“白安忆”根本没有出现。
白安忆怀抱着一把石刀,想,自己觉醒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技能?
他之前没有来得及好好试验,就被焦清光举报,进入监察机构;在进入这个世界后,即使有了“白安忆”的保护,他也不止一次摸索过,却每每以失败告终。
他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用劲,就像明知道山中有宝藏,却根本不知道从哪里下铲。
“白安忆”让他别急,慢慢找。
但眼下,那人就在树洞外,耐心地等待他气力耗尽。
他究竟还有什么逃出生天的办法?
心乱了一阵后,白安忆手捧着镜子,闭上眼,无声背诵了几个喜欢的公式,好稳定心神。
在默诵时,他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奇怪的动静。
一声隐隐约约的“咦”声响起,让他睁开了眼睛。
当沉寂已久的树洞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时,即使白安忆早有准备,也还是不免炸出一身冷汗。
他抱着仅有的一丝侥幸,希望那人是发现了什么异常,或是有急事离开。
但是,那脚步声追出几米后,便站停了下来。
来人笑嘻嘻道:“我还以为是多厉害的异能,原来是障眼法?”
外面传来的疾奔的脚步声,让白安忆断绝了最后一丝希望。
他突然抬起脚,猛踹向树干内侧。
树皮在他的脚下簌簌而落,发出脆亮的断裂声。
就在落下的树皮中,一颗脑袋从树洞外探了进来,翻折着,看向他所在的方向。
那明明是一个成年人的头颅,脑袋上却没有生出几根毛,色泽粉嫩,声音也带着股男女不辨的娇软,幼童似的声线在树洞内荡出恶心得让人冒出鸡皮疙瘩的回音:“……你果然在这儿呀。”
白安忆没有再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
他从屈身躲藏的树洞顶端一跃而下,右手石刀对准他的脑袋,狠狠刺下!
想象中皮开肉绽的声音并未响起。
一只柔软如蛇的手臂以一个反人体工学的角度,匪夷所思地钻了进来,提前捉住了白安忆的手。
那稚嫩的声音眨一眨眼睛,笑嘻嘻道:“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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