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巷子浅
江丛无所谓。
侍女领着江丛穿过了假山庭院,到达了一座小院里。
她向江丛行了一礼,又告退了。
江丛走进几步,坐在椅子上写字的,正是江月明。
江月明似乎很认真,连江丛到了都没有发觉,只一笔一划的写着自己的纸。
江丛看了几眼,发现她在抄诗。
她握笔的姿势有些奇怪,右手似乎是受了伤,写出来的字尽管很认真,却仍然是控制不好力度,一笔深一笔浅。
“那是广成侯夫人打的。”
系统恰到好处的解了江丛的疑惑,他沉默着看江月明抄完了一整首诗。
“江月明小时写的一手好字,后来被广成侯夫人以姑娘家读再多书能做什么为理由不允许她读书写字,甚至因此打残了她的手。”
江丛彻底的无话可说了。
这方,江月明磕磕绊绊的抄完了诗,微微有些弯曲的手指把笔放在了一旁的笔架上。
她拿起那张宣纸,看着上面顶多称得上是不丑的字迹,吹了吹未干的墨迹。
“新帝不肯信你死了。”
江丛一楞,脑子跟不上江月明的思绪。
等那张纸干透了,江月明才把纸放下,用镇纸压在了一旁。
“我跟新帝说,你被半路窜出来的劫匪乱刀砍死了,尸体不甚跌入山崖,死透了,可他还是不信呢。”
江丛没想到再见到江月明,她不仅一个字都没有提关于那一刀的事,反而张嘴就是关于齐长鹤的事。
江丛低下头,沉闷道:“……哦。”
“你可比广成侯世子那个废物厉害多了,能让新帝对你这么牵挂,当真是了不得啊。”
江月明的语气听不出好坏,平平淡淡,江丛听起来却是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江月明的表现越平淡,他就越害怕,生怕她突然从袖子又掏出一把刀把他捅个对穿。
“新帝对你,可当真是牵挂得紧,你是没见着,他知道你出事的消息时,那副模样,比死了亲爹还难过,他怎么都不肯相信你死了,说一天没找到你的尸体,你就不算是死,他还说了……”
江月明的目光看着雪白宣纸上的歪歪扭扭的字迹,“你一定会回来的。”
江丛闭嘴不言,捏紧了拳头,随后又泄气般将之松开。
“可他等了三个月都没有等到你,最长的一次,大抵是三个月吧,我没说错吧,你之前假死又回来的那几次,间隔时间最长是三个月。可这一回,足足一年过去了呢。”
江月明的声音愈发轻柔:“新帝发了疯,朝中一半的官员都被他清理了,因为行事太过暴戾的原因,坊间传言他是暴君呢。”
江丛只觉得喉咙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哽的他难受,闭了闭眼,他开口,话题却并非是与齐长鹤相关:“你……你,为什么把刀偏开了?”
“为什么?”江月明的语气十分诧异,“只要让她知道,你死了就够了啊,至于你是不是真的死,又有什么关系呢?”
江丛狠狠的抽了抽眼角,万万没想到得来的会是这么个答案。
他正准备让江月明帮帮自己,能不能让他去宫里瞅一眼齐长鹤,又听到江月明小声的一句:“更何况,你又不是那个广成侯世子。”
江丛没听见这句话。
“倒是你,你接下来想做什么呢?”江月明一根手指抵着下巴,状似在思考。
江丛眨眨眼,道:“我吗?”
江月明笑开了,是她平日里最常拿来面对生人的笑容,很熟练,也很假。
“是要拿上银子远走高飞躲开新帝呢?还是要进宫去见这位暴君新帝呢?”
江丛问:“难道我就非要跟新帝有关?”
江月明摊手,神情状似无奈:“新帝那模样,你是没见着,他这种阎罗,我们平民百姓可招惹不起。”
江丛的眼角又跳了跳。
他对于江月明这个平民百姓招惹不起这一点抱有严重的怀疑态度,江月明都敢动刀子捅他,还捅的刀尖险险擦着心脏过去。
这样的人,说她怕,谁信?反正江丛是绝对不信的。
要是江月明这样都能称为怕的话,那他这个怂货,岂不是连怕的资格都没有了?
“不过,我奉劝你最后还是进宫去见新帝一面,因为,如果他知道你还活着,却不选择去见到,一旦你被抓住,后果可就很惨烈了。”
江丛:“……”
反正说来说去他都是要去见齐长鹤不就对了吗。
既然这样,直说不就好了,非要绕来绕去,还什么给他两个选择,他要是选拿钱远走高飞,只怕一走出广成侯府,就立刻有人去给齐长鹤通风报信,到时候城门都别想出就会被抓回去。
“见。见齐、新帝,是肯定要见的。”
江月明点点头,“那我连夜送你进去。”
江丛:“嗯???”
不是,这么快的吗?这么迅速?这么突然?现在这个时候,送他进去,确定不会打扰齐长鹤睡觉?还有,他进的去吗?
看出他在想什么,江月明笑了笑:“你进去,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