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络缤
赵清河搂住常廷昭的劲腰,靠在他厚实的背上,“莫要一直这么辛苦。”
常廷昭嘴角微微勾起,“不辛苦,其实也挺有意思。”
一个眼神杀死对方,这般气势多带劲。可惜他还没修炼到,最多能吓唬吓唬人而已。
赵清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恶趣味。”
常廷昭果然像他所说,两天都没有碰过赵清河,两人每天晚上都是盖棉被纯聊天,纯洁得让人不敢相信。
赵清河甚至恶意攒测,不会是那天晚上做狠了吧常廷昭给折腾坏了吧?不过这种话就心里想想,若是说出来那可是不得了了,每天晚上屁=股上顶着的棍子可不是摆设。
到达泰河府,官船会停留大半天,大家可以自由活动。周路和周大夫回了家,原本还想邀请他们回家做客,可魏远志要去探望一个好友,而侯哥儿和赵清河都没来过泰河府不由有些好奇想到处逛逛,便是没一道过去。
“我有些事要去办,你们就在这条街上走走就好,莫要走远了。”常廷昭不放心的叮嘱道。
赵清河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常廷昭心里依然担忧,避着侯哥儿道:“这泰河府好男风的不少,你这俊模样莫要被那纨绔瞧上掳了去。”
赵清河啐了他一口,“你当大家都是你啊。”
常廷昭咧嘴笑得灿烂,若不是碍着侯哥儿早亲上一口。常廷昭离开时朝着赵清河身边不远处一个不起眼的人使了个眼色,这才放心离去。
侯哥儿见那‘表哥’终于离开,这才屁颠屁颠凑了过来,他这些日子可是发现了,这‘表哥’平时还挺好说话,有问必答,可一旦他想凑近赵清河那‘表哥’的目光就跟冰刀子似的。侯哥儿也知道赵清河喜欢男人,不免想到了什么,因此平日不敢再与赵清河太亲近,若是惹了飞醋那可就冤枉了。
侯哥儿对于赵清河有了疑似暧昧对象半点不惊讶,反而舒了口气。以前他还担心赵清河找不到良人,自己还考虑是不是要牺牲一把呢,他可听说不少书童其实都是公子哥们的相好,他现在不就挺像赵清河的书童吗。赵清河对他这般好,他也应当报答一二才是,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
赵清河不知侯哥儿心中想法,若是知道了必是哭笑不得。这娃儿想象力也忒丰富了,不去写书着实可惜了。
两人并未敢逛得太远,只在那繁华街道上走了一圈,府里就是府里比那县里热闹得多。直把两人看得眼花缭乱,而那物价也让他们咋舌,所有东西都比县里边贵上不少!
两人寻了个干净的小酒楼吃了个饭,结账的时候两人纷纷呲牙,这也忒贵了!府里就是这般,到了京城可得怎么办。
一想起黑暗的前景两人也没有了逛街的心思,看天色也不早便是打道回府。
两人走到码头,却见码头一片混乱,让两人过而不得。
不明所以,侯哥儿便是钻了过去瞧热闹,没一会那热闹的中心就开出了一条路一直通向赵清河。赵清河正纳闷,侯哥儿便奔了出来抓住赵清河的手往里拽。
“赵哥,有好多马得了病,你快去瞧瞧。”
赵清河一听不用侯哥儿拉扯便赶紧凑了过去,走了几步就是看到二十来匹马行走如醉,浑身肉颤,汗出如浆,看着情况很不好。
马主人急得不行,他这些马可都是他的命根子,他好不容易才寻得这些宝马想运到京中大赚一笔,若是出了事他可就倾家荡产了!
偏偏那病马监距离这又远,不知兽医什么时候才可以到这里,莫要赶不及就一命呜呼了。正着急,有个小哥说正好有兽医在这,心里正高兴想着果真是老天助我,哪晓得一看眼前人,竟是个斯斯文文书生模样的毛头小子!
赵清河早就习惯这种诧异的目光,并未多说只是使了个眼色给侯哥儿,便是上前查看。
侯哥儿立刻明白过来,又见那马主人这般模样,知道他是怀疑,便是道:“我们赵大夫可是新湖县病马监里最好的大夫,新湖县有一匹马剖腹取子大家可是知晓?就是我们赵大夫动的手术。还有二十几屁官马患了混睛虫病也是这位赵大夫医治好的。”
侯哥儿这般一说,大家伙顿时唏嘘起来。剖腹取子结果母子平安,这事可是传遍了泰河府!据说知府大人还专门去瞧那母马,看到那疤痕都连连称奇,没想到世间真有如此神技。据说那动手术之人确实就是十几岁的少年,原本还以为是误传,这么大点如何能拥有如此神技,若此人真是那传言中的赵大夫,那可真真年轻!
马主人只是路过泰河府,并不知道这些事,听见大家议论不由询问路人。听完顿时目瞪口呆,“真有这事?”
路人道:“那还有假,知府大人都亲眼瞧过了,据说那疤痕跟蜈蚣似的,可是吓人得很。”
马主人心中激动,若此人真是那神医,他还愁个屁。“可是这位赵大夫?”
路人摇摇头,“那我就不知晓了,不过据说确实是这般大的年纪,也是个书生模样的白净小子。反正现在大夫还没过来,不如姑且让他一试,若是撞上就是你运气,若是冒名顶替大不了不信他的那套就是。况且你这马若是不及时救治只怕就要熬不过去了,怎么都不亏。”
马主人也深知这理,他这马之前就不好了,可船在河上行驶他也无能为力,只能硬撑着到泰河府,一下船就命人去寻兽医。
想明白马主人连忙上去,问道:“赵大夫,我这马如何?可是能治?”
赵清河望了他一眼,“你这马运来的时候是不是许多马挤在一起,船舱十分拥挤闷热,且船只已经行驶了不少时日。”
马主人一听有门,连连点头,“是,是,这次难得有机会寻得到这些好马,所以一口气买了不少,因是他国运来,路途遥远已经在河上走了大半个月了。”
☆、第44章
正在言语,突然有一匹黑黝黝的马突然倒地抽搐,口吐白沫,汗出如油,那模样甚是吓人,直把众人唬了一大跳。那马主人直接瞪大了眼,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赵清河不敢再耽搁,连忙嚷道:“快把所有的马牵置阴凉通风处,分开着放不可挤做一堆。哪里有凉水赶紧给我寻来,有冰更好,快!否则这马就没救了!侯哥儿,赶紧去船里拿我的出诊箱来。
马主人这才回过神来,也吼了起来,“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按照赵大夫说的做!”
伙计们纷纷忙开了,顿时场面一片混乱。
旁边的酒楼后院就有一口井,凉水很快被打来,赵清河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一个伙计的衣服给扒拉了下来,盖在那马头上,拎起装满水的桶就往那倒地的马头部浇去。
“所有的马都要这般不停的浇头,直到我叫停为止。”
说罢,抽出随身带着当初常廷昭给的那把匕首在尾尖穴上呈“十’字形劈之,顿时血涌了出来,直把那马主人瞧得心里一抽一抽的。但好歹是贩马人也知些马病,所以虽然心疼却对此术并不惊奇,确实不少马病都需要放血。
伙计们都愣了愣,纷纷望向马主人。都这节骨眼上了,这帮人还这般磨蹭,那马主人瞧得火气蹭蹭往上冒,直接咆哮了起来,“还不快去!”
顿时,呼啦啦一群人又往那酒楼钻去挑水,酒楼的老板这下可是不干了,连忙出来拉扯那马主人,“我这井水可不能白用,你这么多人钻进去挑水我这生意还怎么做。”
马主人正急火攻心,只要能救马什么都不管不顾了,直接大手一挥,“一桶水十文钱够了没?”
“够了够了。”酒楼老板顿时眉开眼笑,这井水取之不尽,一桶能卖十文还不用他出力这下可是赚大发了。酒楼主人正欲离去,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走到那马主人面前。
那马主人见他就心烦,怒道:“怎么,十文钱一桶水还不够你赚?”
酒楼老板讪笑,“哪能啊,我方才听那大夫说是要冰,我正好有些你要不要?我可以算便宜点。”
马主人咬咬牙,就算现在被趁火打劫也得挺过去,“拿一桶来。”
酒楼老板乐颠颠的迅速钻进了酒楼里,没多久就拿出了一桶冰来。赵清河诧异,没想到还真有冰,这样更好,这匹马已经病重用冰更好。
赵清河接过冰时问那老板,“你那可有干马粪?”
酒楼一般都会有马厩,所以赵清河才有此一问。
酒楼老板连连点头,“有的有的,可是要拿?”
“都去给我拿来。”赵清河又转向那马主人,“你还得派人去寻瓦罐以及药材,我说给你听,你命人去买。薄荷脑、茯神。朱砂、柏子仁、远志、酸枣仁以及灵磁石,除了薄荷脑其他拢一起煎水灌服,你这患病的马实在太多,得多准备些,先各来五斤吧。”
马主人不是本地人哪里知道医馆在哪,而且一口气买这么多药还得煎药自个哪里做得,便只能有托付给酒楼老板。
若非事出突然,他真的怀疑这赵清河是不是和这酒楼老板是一伙的,光着一会儿这老板都不知道从他这赚走了多少!可他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方才那匹马什么样他可是瞧得一清二楚,他深知这马是不大好了。且其他马被凉水浇头之后确实精神不少,这赵大夫应该是有一手。
侯哥儿也很快把赵清河的出诊箱拿来,让赵清河感到欢喜的是,魏远志、周路和周大夫也过来了。这么多匹马需要急救,他一个人还真忙不过来。
赵清河也不说其他直接吩咐,“这些马都得了黑汗风,你们赶紧去放鹘脉、三江、尾尖血。”
“是。”其他大夫不敢耽搁纷纷忙活了起来,二十几匹患病的马都被放了鹘脉血约一千毫升左右,一时之间血染大地,瞧得十分瘆人。
干马粪和瓦罐送来,赵清河将干马粪一撮放入瓦罐,内拌薄荷脑,以火烧之,令烟入患畜鼻内,经过一系列急救,一匹匹马渐渐都精神了起来,不再似方才神昏头低,双目直瞪,浑身肉颤,结膜也没那般红赤。就连那匹倒地抽搐的马也有了好转,出汗不若方才一般如油状一般。
赵清河终于舒了口气,一会将熬好的药灌下,应就无碍了。
马主人见到这般效果,自是知道这些马儿都得救了,一脸激动道:“赵大夫果然神医啊!”
赵清河指着那匹之前倒地的马道:“这匹马得细细照料着,汗出如浆者,可医;汗出如油、没有干处者,难医。你这马若非救助及时,只怕已经气随汗脱而死了。现在虽是暂时救了过来,却也不能掉以轻心,否则还是会熬不过。”
那马主人哪有不应的,连连点头,这匹马可是最值钱的,毛色黑黝亮闪。既能日行千里,又有这俊俏的外形,绝对能卖个好价钱,若是死了,他可就亏大了。
赵清河又叮嘱道:“你这些马可不能再这般运了,这些马不可拥挤在一处,马厩需阴凉通风,平日要供充足饮水,水浸青草喂之。”
马主人顿时苦了脸,可也知道这其中要紧,若再来一次他可真是要吓死,只能再想法子了。
这时姗姗来迟的泰河府兽医挤了进来,看到还未来得及收拾,满地狼藉的一幕便是知道这些马已经救治完毕。那些马如今颇为精神,瞧着已无大碍。
“都治好了?”那兽医诧异道。
周大夫一看便知是谁,此人乃泰河府病马监的丁大夫,医术高明,在病马监举足轻重。连忙上去作揖,“丁大夫安好,方才紧急,我们已经施救,让您白跑一趟了。”
丁大夫摆摆手,“我白跑一趟总比赶不及死了的好,这些马可是得了黑汗风?”
丁大夫一路询问那请他前去治疗的伙计,根据他的描述,丁大夫在半路上就猜测出是这些马大概是因为厩舍闷热潮湿,栓畜过多、肥壮皮色深的马,长期受闷热,胸中热极而得了黑汗风病。
周大夫赞叹,“丁大夫果然高明,确实是黑汗风。”
心中猜测得了证实,丁大夫更是诧异,“竟是这般快就治好了?”
这么会功夫,连药都来不及熬吧?得了黑汗风病需要灌药且静养,并不是这般容易好的。
周大夫不敢邀功,向他介绍赵清河,“这都是赵大夫的功劳。”
丁大夫望向那赵清河,想起传闻,眼睛顿时一亮,“可是那剖腹取子的赵大夫?”
周大夫点头笑道:“正是。”
丁大夫连忙走到赵清河面前行礼作揖,“赵大夫,久仰久仰,赵大夫的医术果然高明,竟是这般快就救治好了黑汗风。”
赵清河正盯着那些马,见丁大夫连忙回礼,“不敢当,只是尽心而已。”
丁大夫叹道:“赵大夫果然与传言一般年轻,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绝技,实在令人敬佩。”
赵清河颇为羞赧,他实际可没这般小,而且从小跟着外公,少说也学了十几年了,现在倒是装了一把天才少年。便是含含糊糊道:“这都是先人功劳。”
“不知赵大夫是如何快救这黑汗风的?我瞧着这药也是刚熬好灌下的吧?”丁大夫望着一群人拿着药给马灌服,便是询问道,怕犯了忌讳又赶忙开口,“若是不便说也无妨,赵大夫不知,从前我也遇到过着黑汗风,有时候救助不及时,便是眼睁睁瞧那马儿汗脱死去,所以才想多问几句。”
赵清河对于医术交流从不吝啬,毫不保留的将他急救的方法告诉给丁大夫,“这些只是急救之方,治疗根本还是得服药。而若是急救时一时半会找不着薄荷脑,也可以用人发代替;有条件不仅可以凉水浇头,加上深部灌肠冷敷心区效果更佳。”
“妙!妙!”丁大夫听罢细细品了品,连连惊叹道,又给赵清河深深鞠了一躬,“多谢赵大夫赐教。”
这世大部分的医者对待医学的态度十分诚恳,只要发现别人比自个强的,不管身份、年龄的悬殊都诚心诚意的敬佩尊敬对方。赵清河原本就是喜欢显摆之人,见到这般诚恳态度更是不吝啬将自个知道的全都告知。
赵清河笑道:“既为医生自是希望能够救助更多的患畜,若是我这法子能助你救助更多的马儿,也是我的功劳。“
丁大夫赞叹,“赵大夫果然如同传言中的一般大义。”
赵清河剖腹取子,且热衷教授他人之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周大夫未去报到,病马监里的人就已经知晓周大夫也与赵清河学了一手,人未到就十分好奇。而现在丁大夫能瞧见赵清河本人,还学到了妙法,更是深觉荣幸。
丁大夫又想问那赵清河关于剖腹取子之事,赵清河见天色不早,快要到了开船时候,便是让丁大夫去询问那周大夫。
“周大夫那日也与我一同上了手术台,他最是清楚其中之事,且平日也与我学了不少,如是有疑惑皆可向他询问。”
周大夫朝着赵清河投向感激的目光,这么一句话可是能让他在泰河府病马监里好过不少。丁大夫乃府中病马监的名医,得了他的接纳以后在病马监的日子也更容易了。
赵清河未敢再耽搁便是上船离去,周路与家人依依惜别,快开船的时候才回到船上。
周大夫对周路耳提面命,“赵大夫这人是极好的,不仅有才对人更是没得说,一身绝学半点不藏的教授他人,你在他身边必是能学到不少。你以后跟在他身边机灵着点,莫要让他欺负了去。赵大夫走这条路不容易,又攀上这么个人,咱们虽然帮衬不了什么,至少让他不至于下场太凄凉。”
所谓种什么因结什么果,赵清河喜好顺手插柳,最后能够柳成荫也是情理之中。
常廷昭也是在开船最后一刻才上了船,一脸不虞。
赵清河好奇,“怎么?办事不顺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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