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络缤
常老夫人冷笑,“是何缘故你还不清楚,从前我就不计较,这次昭哥儿回来,若你再如同从前一般,惹得他们兄弟二人生间隙,就不要怪祖母无情了!”
崔云婵噗通直接跪在地上,“祖母,云婵绝无这心思。”
常老夫人望着这个面上乖巧谦顺实际固执己见的孙媳妇,深深叹了口气,“有没有这心思我不知晓,可你做出来的事实在寒心。你肚子不争气又喜拈酸吃醋,不肯给恩哥儿纳妾又怕恩哥儿被夺了世子之位,如何闹得这般田地。我两个乖孙都被你折腾得不成样,一个为了避嫌直接要娶男妻,另一个至今无后。
若非恩哥儿膝下有一女,只怕现在京中已经传出什么样的闲言碎语。我当初看你贤良淑德又识大体这才做主娶进家门,哪晓得竟是如此糊涂。”
崔云婵面红耳赤,她乃世家出身,从前哪里会像这般被赤=裸裸的责骂。话语里还不清不楚的,若是外人听去该如何做想,只怕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与常廷昭有一腿。可常老夫人出身乡野,说话就是这般,她除了受着也不能如何。
常老夫人不管崔云婵羞得想钻进地下,又道:“不过是个妾,生完孩子随便打发走了便是,那孩子从小养在你身边你若好好待他,还怕以后不孝顺你不成?这次我做主,抬了你屋里的芍药,我可不想我的乖孙儿连家门都不敢入!”
☆、第45章
有了扑克牌打发时间,旅途变得不再似之前一般枯燥乏味,还没等大家玩腻斗地主就到了京城,害得赵清河都还没来得及教其他玩法。
不似其他人对未来的期待而兴奋异常,赵清河和常廷昭倒是有些难舍难分了,只怕至此以后两人想象这般夜夜同宿得需要等上不短时日了。
“我已经命人帮你们寻了这京城最好的中人,他会帮你们寻到最合适的住所。”常廷昭搂着赵清河不愿放开,低声细语道。
赵清河虽然不会借助定国公府的力量,不会到常廷昭名下房产居住,却也不会拒绝常廷昭的这番好意。毕竟他们一行人都是外乡人,刚入京城实在是摸不着头脑,而且也没必要想要所谓的靠自己能力而拒绝来自常廷昭的任何帮助。
“嗯。”赵清河同样不舍,依偎在常廷昭的怀里。
虽说细想两人这般行径颇为肉麻,又不是生离死别,平常也能时常见到,这般腻腻歪歪实在不符合他们两人的性子。可两人就是忍不住如此,不能控制情绪也不想控制。
常廷昭又塞给赵清河几张薄纸片,赵清河一看竟是这里的银票,粗粗一算加起来估摸得有一千两,“这是做什么?我身上有银子。”
常廷昭依然塞给他,“知道你能干自是不需要我救济,可身上有钱傍身总是踏实些。日后我两没法常见面,若有急事也能应个急。那玉佩不到万不得已莫要露出来,太招摇有时反倒是祸。”
赵清河想了想最终还是收了下来,揪住他的衣服道:“莫要以为区区一千两银子就能把我打发了,若是让我听到什么不三不四的消息,哼哼。”
常廷昭笑着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知道你厉害,我哪敢有那些心思。再说了我这一回去怕没多久就得去军营里了,那里都是糙老爷们,我就是想有那心思也没地方啊。”
赵清河斜眼,“现在你可是好男风。”
常廷昭噎了噎,想起自个那些个手下,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了,一脸嫌弃道:“不能说他们,想想鼻子都能闻到他们的汗骚味了。”
赵清河噗嗤笑了起来。
常廷昭眯着眼道:“莫要光说我,你也不许到处招摇拈花惹草。瞧这小模样被我滋润得越发俊俏动人了,我瞧着你身边那几个小徒弟瞧你的眼神都不对劲了,以后不许与他们走太近知道没有。真是现在就想把你娶回家,省得提心吊胆的。”
赵清河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尽是胡说八道,你当谁都跟你似的。”
常廷昭咧嘴一笑,唇在赵清河侧颈啃咬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尽兴折腾一把,这些日子实在是太不得劲了,偏我又得马上回去。”
赵清河狠狠捏他腰侧,“脑子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
常廷昭咬住赵清河的耳垂,在他的耳廓里舔=弄,直惹得赵清河全身发麻打了个寒颤,耳朵是他的敏感点,一被触碰整个人像被电了似的腰骨酥软。
常廷昭一脸正色,“说真的,你寻房子的时候自个得住个偏僻的屋子,你那叫声可是大得很,莫要惊扰了别人。”
赵清河恼怒不已,搂住他的脖子垫着脚尖附上他的唇,谁说身高差很萌来着,仰着脖子很辛苦好吗!
“赵哥!前面就是京城了……啊,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侯哥儿兴高采烈的冲了进来,一看到这香艳场面连忙转过身奔了出去,脸红得都冒烟了。
再好的气氛也被冒失的侯哥儿打碎,两人无奈的分开,常廷昭叹道:“瞧,寻个偏僻的屋子都没能挡住煞风景的。”
侯哥儿下了船脸还红彤彤的,低着脑袋差点没撞到人,完全不似平日看到什么都大呼小叫的。
周路不解道:“你这娃儿今天怎么这般老实?”
侯哥儿左顾右盼,“有吗,我一直这么含蓄啊。”
这下就连常廷昭都忍不住把头歪到一边。
渡口人来人往,几人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常廷昭与他们拱手道别,“我有事先行一步,清河以后就多亏你们照顾了。”
相处了小半个月,有些事虽未捅破窗户纸却心知肚明。周路几人听到这话哪有不应的,连忙拱手作揖回礼。
一直不敢望向常廷昭和赵清河的侯哥儿听到这话连忙抬头问道:“啊,你要和赵哥分开啊?”
魏远志连忙拉扯住他,可话已经说了出来,侯哥儿看几人面色不对,挠头不知如何是好。侯哥儿毕竟年纪小,虽然也猜到常廷昭应身份不简单,可方才看到两人这般亲昵,还亲了嘴呢。按理不是该一块吗,怎的一下船就分开了?若这人跑了,他家赵哥可怎么办啊?
气氛有些尴尬,赵清河开口打破僵局,“以后会见到的。”
“哦。”侯哥儿低着头再不敢说话。
常廷昭见此心里倒是踏实不少,赵清河身边有这三个关心他的人,他不在身边也能安心些。
“你们初来乍到不熟悉,我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一会你们先坐马车到客栈。那客栈干净安全价钱也不贵,等你们洗漱完毕会有个叫刘三儿的中人去寻你们,他会带着你们去找房子。京城官舍紧张,你们就算考进太府寺牧养监的学生,怕是也没有住所安排,就算有也十分简陋。况且你们还要跟着清河学东西,还是自个租个房子比较自在。”
周路和魏远志没想到常廷昭这样的人连这些都替他们想明白,想来是重视赵清河才会这般,虽是不大看好两人,却也能感受到常廷昭的真情实意。虽然注定有得磨,却也不是没有奔头的。
魏远志拱手道谢:“多谢殷公子,我们会仔细斟酌的。”
常廷昭在他们面前以母姓自称,已故定国公夫人姓殷,几人皆称他为殷公子。
常廷昭又叮嘱几句这才骑马离开,离开之时接送他们的马车也到了跟前。只是普通送客的马车,并不张扬。
几人坐到马车上,侯哥儿终于忍不住道:“赵哥,殷公子还会再回来吗?”
赵清河拍拍他的肩膀,笑道:“知道你们担心什么,不用担忧,我心中有计较。”
话已至此也不再多问,几人目光逐渐又被京城中的繁华吸引了过去。不愧是京城,比他们一路路过的城市都要热闹得多,那高高的城墙更是令人心存敬畏。
常廷昭安排的客栈并非处在闹市区,要深入小巷之中才能寻到,颇为偏僻却十分幽静,客栈装饰得十分朴实简单,与界面上看到的富丽堂皇的铺子截然不同。这却让魏远志和周路舒了口气,若常廷昭安排的客栈奢华,他们必是住不起。又不可能占常廷昭的便宜,否则以后赵清河如何自处,他们可没那么大的脸。
店小二一见几人下马车连忙迎了上来,笑脸盈盈,“四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赵清河道:“我们之前就定好了的,我姓赵。”
“原来是赵公子,早就等你们了,快里边请。”店小二殷勤的领他们入店中,还积极的为他们抬东西。
店小二先领着他们坐下,又给他们上茶。
周路搓搓手问道:“不知你们这有什么样的客房?不瞒您说,我们都是普通人家出身,手头上并不宽裕。”
虽然常廷昭安排得熨帖,可还是要问清楚才好。
店小二笑道:“客官你们来我们这就是寻对了,我们这的价钱可是京城少有的便宜,而且客房非常干净,就是偏僻了些外地人寻不到。”
店小二细细给他们说来,一共有五种房间,一种是大通铺能住八个人,这个最是便宜一日只需十文,第二种是四人间需要二十文,第三种是双人间需要五十文,第四种是单人间需要一百文,还有一种是套房,不仅能待客还配有小厨房,这个得要三百文一日。
几人听完纷纷啧啧惊叹,侯哥儿更是瞪大眼,“这么贵啊!我们那大通铺一晚上只要五文钱呢。”
店小二并不惊奇大家伙的反应,初来京城都是这般,解释道:“我们这还是算便宜的呢,若是在外头就是大通铺至少都得十五文甚至二十文。若正临春闱还会翻倍的涨,就这还不一定能寻到住的地方。你们正好四个人住那四人间正好合适,价钱也不算贵,大通铺与人挤一起总是不便。”
怪不得寒门难出人才,先不说读书开销有多大,这上京考试的花销的路费住宿费都令人咂舌,许多人家压根承担不起,养一个读书人能倾家荡产。
四人并不怀疑店小二会骗他们,一来这是常廷昭给安排的必是靠谱的,二来他们一路过来听到街上做买卖的吆喝,许多东西确实比他们那小地方贵上不少。
四人不知道要住到什么时候,便是听了店小二的住了个四人间。这家店确实十分干净,布置得虽然简单却感觉十分舒适。
原本赵清河还担心他们知道他喜欢男人心里会别扭,原本还打算自个住一间却被三人拦住了,还苦口婆心的劝他这京城东西贵开销大,万事还是要省着来。直把赵清河弄得哭笑不得,心里又十分熨帖。这几人并没有因为他的性向而觉得他是异类,待他与常人无异,这是他最希望的。
待他们洗漱完毕并填饱了肚子,常廷昭所说的刘三儿出现了。刘三儿长得颇为矮小,瞧着十分机灵,眼睛总是弯弯的好像一直在笑,让人觉得十分友善易亲近。
“几位公子一路辛苦了,觉着咱们京城怎么样啊?”
侯哥儿嘟囔道:“还没逛不知道,不过这里的东西可真是够贵的。”
一顿饭吃得他们呲牙咧嘴的,简直是心里边滴着血边吃的。
刘三儿笑了起来,“皇城脚下就是这般,你们选的这处还是便宜的,若是在热闹些的地方这价钱还能翻上几倍,东西还不一定有这好。”
周路一脸愁苦,“那我们这些外乡人在这京城岂不是很难过活?房租也很贵吧?”
刘三儿道:“在哪都不容易,京城开销大可赚得也多,你们若是能考入牧马监这一般开销还是不成问题的。”
魏远志诧异,“你竟是知道得这般清楚?”
刘三儿笑道:“知道得清楚才能给你们介绍合适的,你们看看这是我给你们寻的几处地方,都是临近牧马监的。瞧几位都是大富大贵的必是能考上,以后过去也方便。而且这些地方都不贵,牧马监里来来往往不少畜牲,所以旁边房屋的房租都很公道。你们若不喜欢,也可以换别处,只是想找这么便宜的价就难了,要么就离得很远,就是马车至少也得走上一个多时辰。”
牧马监隶属于太仆寺,可因为其性质特殊,所以专门开辟了一个偏僻之地去构建,与其他官署并不在一地。
赵清河笑道:“我们自个就是兽医哪有嫌弃的,你就给介绍牧马监附近的吧。”
刘三儿早就料到,便是给他们介绍起来,最后四人一同看上了一处。距离牧马监不远,独成一院,房租在京城里算非常便宜的了需要二两银子一个月。刘三儿带他们实地去看,更加满意了。
四合院模样,院子不算大却收拾得非常别致精巧,院中还种有花草树木。除了正屋还有东西厢房,门口还有个耳房也是能住人的,正好四个房间。
“这处地处虽然离牧马监比那几处远了些,但胜在人气足又不吵闹。旁边的住户多平日也能有照应,像是寻那浆洗衣服或是厨娘也容易找到人。院中还有一口井,洗漱喝水也方便。最关键是这价钱公道,二两银子的房租租这么个大院子就是在你们那怕也是妥当的。”
刘三儿这话确实不假,这屋子瞧着都还挺新,东西也齐全,可以直接拎包入住。距离瓦市也不远,生活便利。就是在牧马监附近都没有这样的价钱,便宜得让大家不敢相信。
赵清河怕其中有猫腻,问道:“为何这处这般便宜?”
刘三儿叹了口气,“我也不骗你们,这地方染过血光。”
原本还兴高采烈到处晃荡的侯哥儿顿时跳了起来,“啥?!这死了人?”
突然大吼一声直把几人吓了一跳,赵清河没好气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谁家里没死过人。”
刘三儿摇头道:“这倒是没有,当时没死,只是被打得头破血流,人虽奄奄一息却是没死。”
几人一听顿时舒了口气,只要没死人就好,他们虽是大夫对这些也还是忌讳的。
赵清河却是疑惑,“若是没死人怎么房租也上不去了?”
刘三儿道:“当时出血出得厉害,染了一屋子,所有人都瞧见了,这传来传去的什么难听的话都出来了。我用我信誉保证绝没死过人,只是这屋子也确实见不得光。从前住这里的是个被养在外边的,正室得知后过来闹,结果差点害了人命。而现在出租这房子的又是那正室,出了这档事大家都怕那正室太霸道蛮横,是个不好相与的,所以才都不乐意过来。”
几人恍然大悟,周路道:“原来是这般,那现在这屋子处理妥当了吧?莫要住到一半被人赶了出去。”
刘三儿连忙保证,“这绝对不会,其实那正室虽然泼辣好吃醋却也并非像传言中说的一般恶毒。那男主人是个上门女婿,全都靠那正室才有了今天。结果竟是在外边养了个,所以才会气不过大打出手。”
魏远志对这处十分满意,虽说初来乍到却也知道这样的价格能租到这样的房子实属不易,便是道:“我们是要定契约的也不怕房东胡搅蛮缠,若是三位没有意见,我们就定下这间吧?”
四人皆是同意便是定下了契约,这大佑在京城租房子还得到官府备案,刘三儿手脚麻利很快就办妥当,第二天就能搬了进来。
赵清河住在正屋,周路和魏远志分别住在东西厢房,而侯哥儿则住在耳房,而他的房租也是最便宜只需要一百文。赵清河付九百文,周路和魏远志分别五百五十文和四百五十文。
房子原本就被打扫得很干净,所以也不需要忙什么就直接搬了进来。除了赵清河贪图方便其他人都带了被褥草鞋等等过来,真真是拎包入住。
现在正处初夏,天气已经颇为炎热,一张草席一床薄被就能熬过。把东西放好,赵清河领着侯哥儿上街置办所需物品。
上了街更是体会到刘三儿和那店小二说的句句属实,这京城的东西真是贵得吓人。在新湖县一个白面馒头只需三文,在这里竟是要五文,几乎翻倍。
侯哥儿苦着脸道:“完了,怎么这般贵,我带的钱不多,怕是不赶紧找活饭都要吃不上了。”
赵清河用手指弹了弹他的额头,“有哥在还怕饿了你不成?这样吧,你每日帮我洗衣服做饭,你的房钱和饭钱我都给你出了,如何?若我能考得上有了进项,每日还给你十文钱零花钱。”
侯哥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才交一百文钱的房租已经够便宜我了,哪还能这般算的,那点粗活哪里值当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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