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公子于歌/公子歌
第三天的时候,老太太要去天生桥泡温泉,严松伟却临时起意,打算先去哈巴雪山探路。
“温泉我在家的时候都泡够了,听说这的温泉也就是打着纯天然的名义,实际泡澡还不如内地,我觉得去了也是浪费时间,我提前去哈巴雪山玩玩,在那等着你们。”
严松伟说是去玩,其实更多是去提前探查。因为这哈巴雪山,老太太也打算去。
哈巴雪山不算有名,不如玉龙雪山有名气,也不如梅里雪山有名气,但是它胜在是非常适合初级登山者爱好者的一座雪山,坡度平缓,易于攀爬,八月又在它的最佳攀登季节里。老太太年纪一大把,却还从未爬过雪山,如今有子女陪着,便想着自己这次如果不爬,以后也未必会再有机会,于是便想趁着身子骨还行,爬一次雪山。
“真的可以爬,”严媛还给她打气:“人家七老八十的还有爬的呢,妈你又不老。”
不过哈巴雪山线路长,温差特别大,上下可以达到二十多度之多。当地的住宿也是民宿,不知道条件怎么样,严松伟这人看着不靠谱,却极孝顺,他怕到时候食宿和爬山中出现什么没有事先预料的事,所以打算先去探探路,把可能会遇到的问题都考虑到,也好防患于未然。
“你就跟着妈去泡温泉吧,”他对祁良秦说:“有事打电话。”
祁良秦送严松伟上了车,自己才和老太太等人一起去了天生桥。
他们要泡温泉,自然不会在大池子里面,而是选择了隐蔽性比较好的小包间。到了那之后,老太太却犯了愁。
按理说泡温泉,即便是脱光了来泡,女的和女的分一间,男的和男的分一间也就妥了。可问题是祁良秦这个身份。
在这里同志这个身份的尴尬就表现出来了。你说他是个男人吧,他又不是直男,让他和其他男人一起泡,总也怪怪的,可他显然绝对不是女人,也不可能跟她们一起泡。要是让赵浩和严柏宗分一间,单独给祁良秦分一间,又觉得好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搞得跟性别歧视似的。于是她就偷偷让严媛去问老板,能不能大家都分开,一人一间。
结果严媛问了回来,告诉她说:“老板说他们这的浴室单人间的只有两个,其他都至少是两个人以上的,而且他说咱们只预定了男女两间,这时节正是假期,泡温泉的比较多。”
“大夏天的,怎么还那么多泡温泉的。”老太太不满地说。
严媛笑道:“来这边玩不就是为了体验这边的风土民情,感受这的地理特色么,泡温泉也算是一项啊,而且夏天泡温泉更能保健和解暑。妈,我看你别想太多了,就让他们三个男人泡,同志也是男人啊,你这不是搞歧视么,叫良秦知道了多尴尬。再说了,我哥和赵浩都是直男,没人想那么多的。”
“这小秦和你大哥这不算大伯哥和弟媳妇么,和赵浩关系就更……”
“哎呀妈,你还真把他当儿媳妇看啊。虽然他和二哥结了婚,你也不能老拿他当真的儿媳妇啊。反倒是大家都忌讳太多,反而看着尴尬了。再说了,他们又不是光溜溜地在哪泡,都围着浴巾呢。有什么啊?”
老太太也觉得自己想的太多了。于是便叫严媛告诉了他们房间分配。大家都面色如常,这就跟夏天去海边是一样的,祁良秦虽然是同志,可也是男人,又不是不穿衣服,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再说了,还有赵浩在呢。
那温泉坐落在山谷里面,小桥流水,环境非常古典雅致。和他们进来过木桥的时候看到的大众澡池不同,这里面的单间都设计的非常隐私和幽静,换衣服都是有单独的帘子隔着,澡池的一侧是镂花的,外头便是山林峭壁。祁良秦脱了衣服裹着浴巾出来,见赵浩和严柏宗都已经坐在了池子里。虽然是夏天,但山谷里阴凉,那温泉冒着轻薄热气,他小心翼翼地下了水,听见赵浩用手机放了一首轻音乐。
“什么歌啊?”祁良秦问。
“随便选的,”赵浩说着看了看手机:“英文的,我还真不认识这名字。”
祁良秦忽然怀念起严松伟来。
严松伟在这场旅途中真是不可缺少的一个人。没了他,剩下他们三个,气氛果然如祁良秦进来的时候担心的那样,有几分尴尬。
因为严柏宗和赵浩都是话不多的人。他如果是单独和赵浩在一起,倒是还能掰扯几句,可是有严柏宗在,他就有些忸怩放不开,不知道要说什么。三个人坐在池子里都沉默不语,祁良秦索性闭上了眼睛专心感受。
他原以为夏天泡温泉很可笑,会很热很不舒服,但坐进水里去之后才发现原来这么舒坦。况且这里环境好,光线通透,真是一种享受。
但是也不过四五分钟时间,赵浩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他趴到池子边上看了一眼,有些愣了一下,说:“是媛媛……喂,媛媛。”
他和严柏宗都看了过去,看见赵浩脸色有些窘迫,问:“现在么……我这边都下水了……那你等等。”
他说着便挂了电话,讪讪地看了看严柏宗和祁良秦。
祁良秦正好奇发生了什么事,严柏宗却已经开了口:“你去吧。”
赵浩红着脸站起来,大概是太窘迫了,也不知道说什么,赶紧从池子里出来,到帘子后面穿上衣服,就面红耳赤地出去了。
“他这是干嘛去?”
严柏宗说:“肯定是媛媛叫他去她那边了,”他说着摇摇头,叹息说:“不像话。”
祁良秦恍然大悟,脸就红了。
原来严媛是把赵浩喊去泡鸳鸯浴去了啊。
真是羡慕。他就说旅游就适合情侣一起,多幸福。
赵浩慌里慌张地出了房间,就看见严媛正朝他挤眼。他赶紧跑了过去,说:“你不是跟阿姨一起泡的么?”
“我跟我妈说我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出来了。刚我去问老板的时候,老板说还有一间空着,我没告诉她,咱们一起啊。”
赵浩虽然脸红,嘴里说着不好吧,可身体却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去了。
这样原本三个人的房间里,就只剩下了祁良秦和严柏宗。
这可就尴尬了。
祁良秦受不了那种沉默,于是开口说:“松伟去的哈巴雪山,也不知道到了没有。”
“没那么快,那地方挺远的。你以前听说过这座山么?”
祁良秦摇头:“我只听说过玉龙雪山,还是一首民歌里唱的。”
严柏宗说:“哈巴是纳西语,金子之花的意思,哈巴雪山是云南省唯一一座允许攀登的5000米雪山,坡度虽然平缓,但线路特别长,你要有个思想准备,估计挺累的。”
“我不怕累。 ”
严柏宗闻言扭头看他,祁良秦对上他的眼睛,忽然低下头来。严柏宗便笑了,说:“你害羞什么。”
“哪……我哪有害羞。”
严柏宗就只是笑,也不说话。空气里似乎弥漫着外头的鲜花芬芳,熏的人心思也跟着香甜起来。祁良秦低着头,说:“我只是不习惯说话的时候看人眼睛。以前我妈经常说说话不看人不礼貌,但是我就是不好意思跟人家对视,说起来很好笑,有时候我路上碰到熟人,话都说完了,我却记不起对方的表情。”
“你这还是太害羞了,”严柏宗说。
“我也想改啊,就是很难改。”
“这样也挺好的,”严柏宗说:“比你从前那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