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日丽风和
夹了些肉菜放在沈砚北碗里,顾长封黑眸直视他:“不要喝太多酒,先吃饭。”
“好啊。”沈砚北看了眼那被挤得满满当当的碗,从善如流地拿起筷子。
见状,村人们也不好再来敬酒,而是各自招呼道:“吃菜!吃菜!”
要说眼下最引人注目的,其实不是沈砚北,而是顾长封。
顾长封变了,村人们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能感觉到。虽然模样还是和从前一般无二,只是身上那种无形的气质变了,尤其是眼神。
之前的他不善言辞会因人事而感到拘束,可眼下坐在沈砚北身旁被众人围绕的他,刚毅的眉眼间一派淡然,像一柄未出鞘的华贵重剑,内敛厚重,虽锋芒不露,却无人敢轻视。
沈砚北这么听夫郎的话,大伙看在眼里也不敢打趣,只有一姿容秀丽的女子酸溜溜地道:“今儿是沈晏哥哥的大喜日子,多喝两杯又怎样?需要这般指手画脚!”
和她坐同一桌的村人只是喝酒吃菜并不搭话。倒是一个高颧骨的妇人用手推了推她,瞪着她小声催促道:“快去啊!”
女子面露迟疑,抬头看着温文尔雅,在一众粗俗鄙陋的村人中如同鹤立鸡群的沈砚北,想想若是能站在他身旁收获众人赞美是何等风光,咬咬唇定了定心神便端着酒杯起身。
“沈晏哥哥,我敬你一杯!祝你来年金榜题名!”
许久未曾听到的声音陡然在耳边响起,正在吃饭的沈砚北一愣,一转头便对上女子俏丽的眉眼。
女子眼神脉脉,看他的目光热切。
顾长封眸色微沉。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他曾经严肃警告过不要再接近沈砚北的林婉茹。
早在林婉茹动身去主桌敬酒的时候,村人们便盯着这边看。瞧顾长封眉头紧拧,不由为林婉茹捏了把汗,谁知沈砚北竟怔怔地看着林婉茹。
村人们内心震惊了。
这是旧情复燃了?可沈砚北一说话就让他们知道,他们想太多了!
“原来是林姑娘啊!”沈砚北恍然大悟,随后疑惑道,“你怎么还在村里?”
林婉茹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你怎么还在村里?
你怎么还没嫁人?
你怎么还没嫁出去?
……
林婉茹拿着酒杯的手用力收紧,脸色发白。
沈砚北面无表情地道:“承你吉言了。也祝你早日找个如意郎君,不用再蹉跎岁月!”说完轻轻抿了一口便把酒杯放下,转头给顾长封夹了块白切鸡:“咱家养的竹林鸡就是好吃,媳妇你尝尝看!”
村人们也听明白沈砚北话里的意思了,再看林婉茹的眼神皆微妙起来。
林婉茹占着自己貌美,总是挑三拣四,媒婆给她介绍的她都不满意。之前沈晏对她好,可她嫌弃沈家落魄贫困,一边吊着沈晏一边和别人亲近。后来搭上李家村的举人李逸,想当个举人夫人,于是不顾两村恩怨,和李逸偷偷来往还给他带消息。结果李逸倒了,沈晏又立起来,人病好了头脑灵活不少,还赚了大钱,她又想靠过去,可沈晏被她伤透了心,严词拒绝。
如今沈晏一举拿下解元,她又心动,又想贴过去,还当着人夫郎的面献媚,真真是厚颜无耻!
被众人鄙夷的目光打量,林婉茹血色尽褪,惨白着脸把酒喝了,再也无颜呆下去。
“哎哎!你跑啥呢!真是没用的东西!”妇人恨其不争地骂道,不惧他人目光直接朝沈砚北走去。
“我说沈晏,我家婉茹的心意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何还要这样羞辱她?”妇人语气愤然,“求娶我们家婉茹的人能从村口排到县城,要不是念着你她早就嫁了!你居然还说这种风凉话!”
顾长封冷厉的目光如剑般射向妇人,妇人打了个冷战,还是硬着头皮道:“看……看什么看!
我……我家婉茹人、人美温柔,和沈晏青梅竹马,男才女貌,定……定会给他生个一儿半女,成为他的贤内助!”
“你一个又老又丑还不会下蛋的母鸡就……”
这话一出,顾长封面沉如水,周身杀气狂飙,拳头握得啪啪作响,看着妇人的漆黑眼眸内满是肃杀。
恐怖的杀气笼罩在身上,如同万重大山压顶,妇人话卡在喉咙里出不来,脚一软,当即跪了下来。
村人们给这场面惊呆了,一时无人敢开口。
沈砚北握住顾长封的手,把他的手一根一根掰开,和他十指相扣,而后目光冰冷地看着妇人:“他人的心意与我何干?嫁与不嫁又和我有何关系?”
“自己私心作祟,贪慕荣华偏偏还要赖在别人身上……”沈砚北拉顾长封起身,“若是我夫郎因此与我生隙,我不会放过你的。”
“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们母女俩恶心的嘴脸!给我滚出沈家村!”
说完,两人携手穿过宴席的人群,直接回家了。
李大娘第一个跳出来:“我说林家的,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
“没错!人两口子好好的,你们还故意恶心人,真是卑鄙无耻至极!”吴三哥的媳妇金花嫂子痛斥。
沈秋葵也叉腰骂道:“你以为你女儿有多好?给顾大哥提鞋都不配!”
其余村人亦怒骂:“我们沈家村没有这样无耻的人,滚出去!”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沈德忠脸色难看地大喊一声,众人安静下来。
“好好的一个宴席就给你们搞砸了!”沈德忠气得吹胡子瞪眼,“品行不端,心术不正!我们沈家村庙小,容不得你们林家这尊大佛,你们还是另找宝地安顿吧!”
“滚出去!”
“滚出去!!”
……
身后传来村人愤怒的叫骂声,沈砚北紧紧握着顾长封的手,心里十分愧疚:“对不起,长封。”
顾长封看着两人相缠的十指,声音闷闷:“又不是你的错。我也没有生气。我只是……”
只是有些醋。
沈砚北把他的手举到跟前,亲了口,笑得揶揄:“是我的错!我应该在脸上写上‘顾长封所有’几字!”
顾长封脸上一热,微有些羞恼。
“真好呀,我媳妇这么喜欢我!”沈砚北叹息一声,一副满足得不得了的样子。
青年嘴角含笑,看着他的眼里满是欢喜。顾长封心中动容,心里的郁气一散而空。
翌日,两人坐马车去县里拜会李致远夫妇。
“见过大公子!”李致远目光复杂地看着顾长封,心情颇为激动。
沈砚北挑挑眉,不愧是皇帝心腹啊,李致远这么快就知道他媳妇的身份了。
“大人不必多礼,和以往一般便好。”顾长封忙道。他虽为镇国公府大公子但并无官职在身,受不得李致远的礼。
李致远摇摇头,眼神急切:“大公子可记得元和十四年在京郊槐树岭河边发生的事?”当年他去京城赶考,途径槐树岭一条河,口渴难耐便去喝水,谁料遇到一伙劫匪,劫匪看他独身一人心生杀意,幸好一个身形高大的少年救了他!
“槐树岭河边?”顾长封皱眉细思,随后面色微讶:“那个书生是你?”
果然!李致远目露感激,“多亏大公子当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否则李某难有今日。”得知顾长封身份后,他吃惊不已,想到自己的救命恩人和顾长封长相相似,心中生出一个猜测,一试之下,真是对方!
“这么巧?“”沈砚北有些吃惊。
“这就是缘分啊!”李致远笑着请两人落座。
“的确是缘分。”沈砚北朝顾长封扬眉,“好人有好报呢!”他媳妇救了李致远,李致远才能娶了苏青泽姐姐苏晚晴,后来他与苏青泽成了好友,被邀请来参加李致远儿子的生日宴,结果发现了辣椒,而后李致远又给他当老师……
“嗯。”顾长封也笑起来。
听两人来了,苏晚晴带着李麟来见客。小公子又长高许多,还认得沈砚北两人,张口就沈叔叔顾叔叔地叫,十分惹人喜欢。
中午在李致远这用了午膳,饭后李致远和沈砚北到书房谈事。
“你欲参加明年二月的会试?”
沈砚北点点头,认真道:“长封他是国公府大公子,我区区一个举人,并不般配。”
李致远深有同感。当年他也只是一个穷酸秀才,为了娶苏晚晴可是费了好大劲。不过……
“时间太过紧迫了。”
“所以我来找你。”
李致远一愣,有些犹豫:“我参加会试已过去多年,怕耽误你……”
“我有这几年会试的试题和优秀文章,是青泽送我的贺礼。”沈砚北拿出几本厚厚的题集。不用说,这几本类似三五的资料书肯定是找皇帝要的。
“这……”李致远翻了翻,道:“我能教你如何行文,如何遣词造句,可会试考点一般关乎国下形势,你最好在会试前去京城走走,多了解国情和朝廷政策。”他们这里离雍京远,许多消息传过来已经迟了。
“东江去青州水路需八日左右,青州去上河郡需半月,再从上河郡走陆路去雍京……”沈砚北算了下,“我年后出发去雍京即可。”
恩科只开两年,错过了明年的春闱,就要等三年。
他等不起。
第67章 举人老爷
沈砚北醒过来的时候, 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大马路边。秋日温煦的阳光洒在他身上, 并未让他觉得温暖而是觉得心冷。
他直愣愣地望着天,望着那白云一点一点地飘过去,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也像这云一样流离颠沛, 无处安放。
“喂,你没事吧?”
一道醇厚的男人嗓音在耳边响起, 沈砚北一转头, 就对上一双沉静的黑色眼眸。眼眸的主人五官冷硬, 身上穿着浅蓝衬衣,衣袖上挽露出一截肌肉紧实的手臂, 而被衬衣包裹住的是能让女人兴奋尖叫的好身材。
沈砚北飞快地从上到下扫了眼男人, 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朝男人伸手:“能拉我一把吗?我头晕起不来。”他不知道自己晕过去多久了,额头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 淌了半边脸的血液黏腻腻的十分不舒服。
男人皱了皱眉,把手伸过去。
沈砚北握住男人的手,借力站起身。
“谢了。”男人手心宽厚温热,微有些茧子, 握着挺带劲的!
男人低声道了句:“不客气”, 跨上停放在一旁的电动车准备离开。
“能送我去趟医院处理伤口吗?”沈砚北看着男人漆黑的眼睛微微笑, “我被赶出家门,身上没有一分钱, 没办法打车。”他脸上血迹斑斑, 就这么大喇喇地躺在路上挺唬人的。经过的路人有些畏惧, 看了眼便匆匆离去,只有男人停下车来。
男人的视线落在他额上狰狞的伤口上,眸色微沉:“上来吧。”
“谢谢。”沈砚北长腿一跨,毫不客气地坐在男人身后。
电动车是女款,座位十分窄小,男人坐下就占了一大半的位置,手长脚长的沈砚北再坐上去就显得很拥挤,大腿不得紧挨着男人的大腿。
对方的腿健壮有力,曲膝开车的动作勾勒出优美的腿部线条。沈砚北不自然地往后挪了挪,努力让自己目不斜视。可在路口遇到突然窜出来开得飞快的太子车,男人来了个急刹,惯性作用下,他一下子就贴到男人身后……
靠着男人肌肉紧实的背部,闻着男人身上淡淡的汗味,沈砚北心里哀嚎一声,急忙坐直身子。
察觉他的动作,男人回头询问:“没事吧?”
“没……没事!”就是觉得头更晕了!沈砚北笑得有些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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