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晕想衣裳
李龙李虎越来越能吃,一个菜根本不够,所以晚饭不光有鱼杂炖豆腐,他娘还用冬天做的腊肉在小儿子的指导下做了萝卜干炒腊肉,正宗的做法应该放辣椒,可是如今的李怀熙一丁点辣的也受不了,所以里面只放了青蒜。
即便这样缺斤少两的做法,萝卜干炒腊肉也十分美味,一家人吃得赞不绝口,李怀熙听了这些赞美有些飘飘然,忽然起了创业的心思,于是他有些期待地问目前的一家之主李成奎,“爹,我还会做另外几种这样的腊味,您觉得咱们在县城开个烧腊店怎么样?”
李成奎很认真的想了一下小儿子的提议,然后回答说,“恐怕不行,咱们家就这几口人,没有能干活的人。做买卖开店那是要入商籍的,三代不可入仕为官,不划算,你们还是专心读书吧,这秘方你先留着,等着过几年再说。”他并没有把这条路堵死,看了一眼经常被打手板的二儿子,感觉这秘方迟早有用。
其实李怀熙也就是那么一说,他看多了穿越小说和影视剧,觉得来到古代不创业的话和其他主角有点格格不入,可是他这个人又懒散惯了,有人反对,自己赶紧就坡下驴,转头就放弃了。
由于一年一度的童试马上就要开始了,所以近期老先生安排的课程以应试内容为主,学堂里有十几个孩子已经在学堂里学满了三年,拿到先生的举荐信就可以有资格去报名了。李怀熙的大哥李龙也学满了三年,不过他觉得自己没把握,所以这一年打算放弃。
这个朝代的童试分县试、府试、院试三级,考试内容以策论为主,辅以口试、墨义、贴经和诗赋,这里的策论不比满清的八股,没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更能反映一个人的真实水平。院试合格者称生员,然后分别分往府、州、县学学习。生员分三等,有廪生、增生、附生。由官府供给膳食的称廪膳生员,简称廪生;定员以外增加的称增广生员,科称增生;于廪生、增生外再增名额,附于诸生之末,称为附学生员,科称附生。
成为生员只是拿到了入科举考试的资格证,想要入仕做官还需要经过三年才有一次的科举,通过解试、会试和殿试,殿试合格之后称进士,读书人这才有了做官的资格,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且耗费颇多,所以如今这个年代送孩子读书的人家不多,尤其是像李成奎这样的送三个儿子一起读书的更是少见。
先生自己是进士出身,这几天每天都在讲策论,如同现代学校毕业班的重点突击,李怀熙认真听了几天,开始觉得他爹每年三个儿子的十五两束脩花得并不冤枉,这个小老头学问是真的好。
放学以后,李怀熙一边走一边问他大哥,“大哥,你今年真的不打算考吗?”
“不考,这两日听先生破题,觉得更没信心了,我还是再等一年,再学的扎实一点再去考,要不然考不上多丢人。”
“这有什么丢人的,今年考不上也可以先熟悉一下考场啊。”李怀熙有些不以为然。
“不考,明年再说。”李龙很坚持。
“明年的时候再说下一个明年,你就可以等我一起去考了。”李怀熙笑嘻嘻的,决定要做一个八岁的秀才,让他爹好好的在乡里牛气一次。
“我也跟着三儿一起考,到时候我考不上,三儿考上了,爹一高兴也就顾不得骂我了。”李虎在旁边附和着,不过一起考试的目的让人不敢恭维。
“瞧你那点出息!”李龙和李怀熙两个人一起鄙视他。
“出息怎么了?我又不爱念书,爱念书的是咱爹,非让我上学堂,可是挨板子的不是他了!我昨天听三儿的主意挺好的,我将来就开个店做生意,管他商籍不商籍。”李虎倒是个讲究实际的。
“那也是,不过现在先生教的对做生意可没什么太大帮助,我们卖两只兔子给你买个算盘吧,我教你打算盘,这个我学过。”珠算课在小学就有,李怀熙打得很快,有一段时间专门用算盘珠子练过手指的灵活性。
“咱爹不知道让不让,要是打咱们一顿就麻烦了。”李虎有些担心。
“得了吧,你以为咱爹看不出来你不是读书的料啊,就算咱爹看不出来,先生也说过很多次了,放心吧,爹保证不打你,顶多说你两句。”李龙在旁边很肯定地说。
事实证明,李龙说的没错,算盘买回来以后,李成奎把李虎叫过去单独说了一会话就放回来了,李虎眉开眼笑的说,“爹说明年我把字认全了以后就不用上学了,爹把学费给我攒下来将来做本钱,让我将来做生意呢。”
自此,三个人放学以后就很少出去玩了,李怀熙在家教李虎背口诀打算盘,李龙回家以后每天不光要练习一篇策论,还要背书墨义,李怀熙自己也要在后院一边背书一边锻炼身体,姥姥每次都陪在他旁边,看着他一边抻胳膊抻腿一边念念有词觉得很可爱。
县试开始的时候,好久不见的大姨来看望姥姥,严樱表姐没有一起来,她被送去学女红了。大姨的面色红润了一点,精神状态很好,事实果然如姥姥说的,纳妾以后的大姨夫再也没打过大姨,怕惹上‘宠妾灭妻’的罪名,新纳的小妾没有大姨年轻时漂亮,大姨把事情看淡以后也不和她争宠,日子反倒轻松了不少。
“哟,这怀熙打算盘怎么比我们家严礼打得还快啊?!这是跟谁学的?原来孟秀才教的?”大姨坐在屋里吃惊的看着窗户外面问。
“哪儿啊!谁知道他从哪儿学的,这些日子天天教他二哥呢,还会记账,人不大,本事不小。”他娘一边绣花一边也跟着向窗外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儿子在院子里教李虎指法,肉乎乎的小手扒拉着算盘珠子,黑色的珠子白色的手,看得人眼花缭乱。
“怀熙这是要学做生意?”大姨有些不愿意,虽然她家就是商籍,可是商人的地位低,并且三代不可应试,否则她儿子严礼也不会去拜掌柜的为师。
“不是,是虎子将来要学做生意,他爹说虎子也不是念书的料,就算了。我们也舍不得虎子去做学徒,正好怀熙也不知道从哪本书上学会了打算盘,那就让怀熙先教着,会记个帐就行了。怀熙自己说了,他还是要去考秀才的,这孩子书念得不错,前几日他爹在镇上碰到先生,刚问过的,大龙和怀熙都不错。”他娘一边绣花一边笑呵呵的回答,她明白大姐的意思,无外乎就是怕后爹耽误了孩子,说实话当初她也怕,不过现在不怕了,杀猪的李二不是那样的人,他是个好男人。
“你这身体也养个差不多了,不打算要个孩子?你们这半路夫妻还是有个孩子才牢靠。”大姨向窗外看了一眼,小声的和妹妹说。
“想要了,”他娘有些不好意思,小声的抱怨,“姐,你说怀熙这个坏小子,小大人似地什么都懂,可是有时候又什么都不懂,该问的不该问的都问,烦死了。”
“这就烦了?你等着他七八岁的,那时候是人嫌狗厌,更烦人,当初我们家严礼,我都气得不知道怎么好。怀熙问你什么了?”大姨好奇的问。
“姐!你也问,讨厌!”
“就是问问,瞧你那样”
……
15、夏至
姥姥在小女儿家住下走不了了,李怀熙的娘在端午节的时候传出了喜讯,每天吐得稀里哗啦,一点儿油烟味也闻不了,姥姥只得留了下来给一家大小做饭。
李怀熙发现姥姥倒是个会做菜的,厨房里的调料用起来得心应手,一点儿也不用他在旁边指手划脚。
“我娘家原来可是大户,这几个瓶瓶罐罐算什么?当初我们家的厨房比你们家正房都大,那厨子做菜的调料在台子上得码三大排!你是没看见,哎,连你姥爷都没看见啊,”姥姥一边做菜一边叹息,“我爹好赌,把家业都败光了,我嫁给你姥爷的时候我爹连陪嫁都拿不起,大宅院早就都卖光了。跟着你姥爷我也没享过福,这些东西都好几十年没用过了,你娘当然不会用,她小时候能有点儿油水就不错了。”
“那你爹后来还赌吗?”李怀熙好奇的问,原来好赌之徒古来有之,连穿越之后还能找到像他爸那样的极品。
“赌,怎么不赌?不是还惦记着翻本呢吗?最后死在赌坊了,说是抓了一副好牌,结果激动死了,当年我哥哥们是从赌坊把他抬回来的。”
李怀熙张张嘴,想起自己前世的烂赌鬼爸,不知道死了谁会去抬他,也不知道前世自己赚下的家业够那个老头赌几年。感伤了一小会儿,李怀熙又乐了,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穿的,没准儿是老头进屋一点烟,整个小楼都炸飞了,爷俩要是一起上了天,也许老头穿的比他还早几年,穿成他太姥爷了也说不一定,可惜他穿得太晚,没能见着他太姥爷,这事儿也就无从验证了。
老年人爱讲古,姥姥一边做饭一边给他讲一些过去的老黄历,李怀熙坐在小板凳上安安静静的听,一边听一边更想有一只小猫了,什么毛色的猫都行。
天气一天天热了起来,他们家都换上了细麻布的衣服,李怀熙白白嫩嫩的,即使缺了几颗牙也挺好看的,村里的人见到他都愿意在他脸上捏几把。
他新近学会了梳头发,是在他大哥二哥头上练的,他自己的头发还很短,披散着扎不起来,在这个季节刚好凉快,他也没想着梳起来。
夏天的河水涨起来了,听说上游还发了水,不过他们这里的地理位置已经接近入海口,河道渐宽,这些年一直风调雨顺的,没有过什么大的灾害。
院里的蝉开始叫了起来的时候,童试放榜了,学堂里又出了三个秀才,座位空出来以后,先生把李怀熙的座位提到了前面,他人小、个子小,先生怕他在后面听不清。
学堂的梁上吊着一个巨大的扇子,由一根长绳拉着,先生家的一个老仆有一搭无一搭的在门口拉着绳子,扇子在头顶上飞来飞去,带起来的风很凉爽,而且很安静,没有空调那吵闹的嗡嗡声。
李怀熙通过这次童试终于弄明白了自己穿越的年代,周朝,昭德年间,不过这个周朝不是夏商周的周朝,这个皇帝跟姬发没什么关系,既不是东周也不是西周,如今的国姓就是周,皇帝的名号不清楚,年号是昭德,李怀熙穿越的时候人品爆棚,来到了平行空间架空年代!
弄清楚了年代对李怀熙也没什么影响,如今的皇城地处内陆,离他们这里十万八千里,乡亲们见过的最大的官就是下乡收粮的粮官儿,连县令都没见过。
曾经有一段时间,李怀熙老是想看看古代的大侠什么样,他爹不懂什么叫江湖豪侠,李怀熙很眉飞色舞的描述了一下,“就是那种身怀绝世武功,行走江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