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浩然
信王拉起旁边人的胳膊,握住青年的手,“说来也巧,我这位朋友,也是姓褚。不过不是褚盟主的褚,而是楚楚可怜的楚。”
“殿下……”青年的声音同样柔和,看向信王的眼神是满满的无奈,“殿下莫要捉弄子修了。”
信王将松开了苏韶的手,“美人儿说什么都是对的。”
“褚盟主有礼了,在下楚子修,无权无位,盟主无须在意。”苏韶对褚昭道。
“无权无位无须在意?”褚昭嘴上噙了一抹笑意,“若是楚公子这么说,那褚某不也是如此?”
苏韶微笑,打完招呼后向后退了一步,站到了信王身后。
信王与褚昭走在最前,入了府中。
褚昭道:“近日出了些事情,恐怕殿下此行不会太过无趣。”
“哦?”
“不久前天元宗全宗被灭,上下三百余人无一幸免。褚某为人懒散,人命关天的案子,却是不得不管。”
信王眼中的疑惑不似作假,“为何不报官呢?”
褚昭卡了一下,瞬间忘了自己刚刚想说什么。
裴英尔一直低调地跟在褚昭身后,闻言笑了一下。他转头看身侧不远处的苏韶,苏韶若有所觉,转过头来。
二人目光对视,裴英尔含笑朝他颔首,算是打了招呼。苏韶同样回他一礼,二人静静的跟在信王与褚昭身后,像是真正忠心耿耿的侍卫那般。
“是褚某愚钝,竟忘了此事!”褚昭像是刚刚记起来一般,恍然大悟道,“殿下乃王孙贵族,对我朝律法想来熟悉至极,若是报官,此案可会有结果?”
信王:“本王从未断过案,不晓得。”
第69章 6.4
信王到来之后, 褚昭不得不把手中的事务交给裴英尔处理, 腾出空闲来陪同这位尊贵的王爷。
苏韶跟在李长治后面,一言不发低调极了。虽如此,褚昭却总是忍不住将视线放在他的身上。
李长治发现了褚昭的心不在焉,笑着调侃道,“子修果然魅力非凡,连褚盟主都难以抵挡。”
半张银色面具下露出的精致面孔令人赏心悦目, 他低头浅笑的模样,像是从话本中走出来的谦谦君子, 没有人会对这样的人心生恶意。
褚昭顺着李长治的话疑惑问道, “楚公子模样上佳, 脸上的面具亦是精细雅致,如此神秘的人, 褚某还是第一次见,心上疑惑也是人之常情,这才忍不住频频观望, 殿下与公子莫怪。”
位尊者在,苏韶不好直接越位答复。
信王接口道,“的确如此。初见子修时,本王同样好奇不已。不过子修确实脸上有伤, 不便示人。”
“那可真是可惜了。”褚昭惋惜道。他没有再问下去,皇家之事牵扯众多, 苏韶不过是随信王一同过来的门客随从, 就算他想查案子, 苏韶同那件事,恐怕没有太多联系,何必揭人伤口?
信王道,“总在园林中闲逛也是无聊,不知褚盟主先前说的案子,进展如何?若是可以,本王也想跟着凑个热闹,看看你们诸多武林高手平日里是何模样。”
褚昭思考了一下,“既然殿下这么说了,褚某岂有推辞之理?殿下可知如今声名显赫的魔教?”
“自然是知道的。此事是魔教所为?”
褚昭道:“不久前,在下听从殿下吩咐,找人报了官。”
信王:“不过随口一言而已,盟主竟如此放在心上。”
“仵作验尸的结果与我们的判断并不一致,殿下所言十分有理,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官府来做最是妥当。”褚昭道,“先前自贾府中搜出淬了毒的魔教暗器,天元宗之人确实是中毒身亡,伤口与毒箭大小相同。只是有一点,被我们疏忽了。”
“哦?”信王起了兴致,专心看着他。
褚昭注意到他身后的苏韶动作间有些不太自然。若不是他对这个人格外关注,难免会错过。
褚昭对苏韶的印象大概,猜测这人跟着信王前来并非偶然。他嘴上道,“魔教箭矢上面刻着卓仪的姓氏,字迹深刻,宛如凹槽,而尸体上的伤口却并非如此。所以杀死他们的不是魔教的箭矢,这些暗器很有可能是后来被人放过去嫁祸魔教。”
“若是魔教并非人人都用刻有教主姓名的暗器呢?”苏韶像是被话题吸引,主动开口道。
褚昭不着痕迹的观察着他,发现除了一开始步伐有些不自然,苏韶没有其他破绽。他笑道,“所以只是说有可能,具体如何还需要官府断绝。”
“子修对此事感兴趣?”信王关注的是苏韶本身。
李长治认识苏韶不久,他以为这个人永远都淡薄温和,万事不放在心上,没想到竟然有一件事能让他不再讲究礼数,主动插话。
苏韶低眉道:“是子修失礼了。”
信王摆摆手,“本王并非皇兄,在我这里,不必太过在意,想说什么就直说。好不容易找到子修这般学识性情都合胃口的人,再计较这些虚礼,反而疏远了。”
苏韶道,“子修知晓了。”
褚昭在一边静静听着二人讲完,才道,“看来楚公子来头不小,倒是褚某怠慢了。”
李长治道:“确实如此。子修虽无爵位,却是魏王的得力助手。皇兄舍得割爱,本王当真受宠若惊。”
“殿下言重了。”
“不说这个,不如去天元宗看看?”李长治对天元宗表现出的兴趣很高,褚昭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就算整个江湖就此覆灭在朝廷手中,他都不会在意。褚昭只想摸出与二十二年前的惨案有关系的人,苏韶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殿下请。”
信王的下属跟在三人身后,浩浩荡荡的在大街上走过,去了天元宗。
停尸三天,亡者已经下葬,天元宗却热闹极了。
青羽剑派、飞花派、白阳山庄、八方阁的人都聚集与此,不过这次并未为了查明凶手。
天元宗虽只是个二流帮派,却也是一方势力。如今满门皆亡,剩下的财与物没有了主人,自然得另外寻个归所。几个门派正在讨论着如何把官府收押的财物要回来,在这之前,他们已经开始了财物划分。
李长治远远的看着他们,没有再往前走。他叹了口气,对苏韶道,“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殿下可要给他们个决断?”苏韶问。
“算了,先等等。说不定一会儿就打起来了呢?”信王道。
褚昭:“殿下这话说的……”
“嗯?”李长治斜视他一眼。
褚昭接着道:“很是接地气。”
信王脸上带了几分笑意,颇为得意道,“那是。想本王年轻的时候,身边朋友众多,哪个都是人中豪杰,耳濡目染之下,本王与其他几个兄弟自然有所不同。”
苏韶听说过这位弱冠之年的王爷“年轻”时候的旧事。
那时候他还没有爵位,又颇受皇帝恩宠。当今圣上把他当做亲儿子看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生生把人养成了纨绔。后来信王偷摸准备了行囊离家出走,陛下这才反应过来,把人抓回来,扔到军中历练了许多年,归来之后稳重了不少。
褚昭虽是江湖人,对朝堂之事却在意的很,显然他也知道这位王爷的陈年旧事。年轻的盟主神色复杂与苏韶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的情绪。
忍住,不能接他的话!
褚昭恭维了信王几句,把话题转向苏韶,“初见子修兄时便心生好感,隐隐又有几分熟悉,似是在哪里见过。直到方才褚某才记起来,这份熟悉感从何而来……”
他皱起眉头,看起来很纠结。
“褚盟主直说便可。”苏韶脸上的茫然不似作伪,“在下印象中,此次与您第一次相见。”
“天元宗灭门之事,之所以被推到魔教身上,有两个原因。一是魔教暗器,第二则是魔教教主曾在此地现身。城中人皆有目睹,卓仪作恶多端,喜怒无常,凡是他所至之地,无不人心惶惶,消息传得太快,便不是魔教所为,毫无证据的情况下,也会与他强行扯上关系。”
“说的不错。”苏韶道。
褚昭道:“在下不久前,恰巧与卓仪有一面之缘。他以修罗面具掩面,无从得知样貌,只是身形上,却与子修有几分相似……”
苏韶心中慌乱,表面冷下眼眸,佯怒道,“褚兄的意思是,在下便是那魔教卓仪?”
“子修莫要动怒,不过是褚某心中觉得甚巧,忍不住说道一下,得罪之处,还请见谅。褚某向子修赔罪了。”褚昭道。
信王也觉得不可能,“卓仪之凶名,连本王都有所耳闻。子修性情高洁,是真君子,卓仪怎能相提并论?这话褚盟主还是不要再说了。”
褚昭应下,又向苏韶道歉。
苏韶面色稍缓,却不再同他讲话。
他做出生闷气的样子,两人不会触他霉头。苏韶得了空,问了一下攻略进度。
【攻略总进度:20%】
【初始好感度挺高的,就是褚昭这个人想的太多了,而我现在也不知道与他的身份,清楚这两人是兄弟的只有魏王。还要等哥哥自己查到魏王身上,查清我的身世好感度才会再涨。可他现在看起来一点头绪都没有,还是得靠我给他送线索。……系统,这个世界我是专门为背锅而生的吧?怎么感觉这么惨?明明不是自己做的,还要上赶着去认下。】
系统像死了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苏韶简直觉得刚刚报好感度的提示音是自己的幻觉。
他在心中忧愁地叹了口气,跟在李长治后面,思考该怎么不着痕迹的露出马脚,让褚昭把目光放到自己身上。
李长治看完了热闹,苏韶态度依然没有好转,如果不是特地点名,绝不开口讲话。体贴的信王殿下发现是属下的小情绪,带着他与褚昭告别,回了褚昭安排好的宅院。
他很想与苏韶打好关系。
皇帝的位子坐的很稳,却不代表他不忌惮几个兄弟。只有足够的权利在手,才能不被人随意拿捏。
李长治年纪跟自己的侄子差不多,他已经不是以前的小孩子,在叔辈亲王中,既不是闲散亲王,手中又无实权,最容易被拿来杀鸡儆猴。
江湖是威胁到了君权,可也是一块无主肥肉。
信王正是用人之际,李长泽既然把苏韶送到他面前,就别怪他把人留住,为自己所用。
苏韶被李长治亲自送回房,又安慰了他几句,见到苏韶露出平日中的温雅浅笑才离开。
信王走后不久,褚昭又过来了。
他带着礼品来到苏韶房外,高大的男人不知所措地模样瞧上去有些滑稽。苏韶在屋里看着门窗上他的影子动来动去,终于忍不住推开门,对他道,“褚盟主有事?”
褚昭干笑两声,小心问道:“不生气了?”
苏韶轻叹一声,“我还没那么小气。天寒地冻的,褚盟主还是进来说话吧。”
褚昭开心地跟着苏韶进屋,把东西放下。他刚要开口,门外又有动静。
裴英尔得了允许之后进来,俯耳对褚昭低语几句,褚昭神色渐渐变得凝重。
“怎么了?”苏韶问道。
“陨星坞出事了。”褚昭道,“三百余人,无一幸免,手法与天元宗如出一辙。”
第70章 6.5
裴英尔带来的消息在一定程度上证明了苏韶的清白, 接下来只要把矛头指向魔教即可。
“什么时候的事?”褚昭问道。
如今刚过了晌午, 离太阳西落还有几个时辰。天元宗灭门是在晚上,夜深人静无人往来,门窗皆闭, 不到天亮自然没有人发现。可现在是白日里,人来人往, 这一天已经过了一多半, 自然不可能是夜里作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