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威威王
他拖曳了脚边沉重的脚镣走到门边,迫不及待要跟谢深分享今日卷毛不合常理的行为——门开了。
“今天他没出现……呃,你是?”
门外是一个陌生中年人,拎着一把可疑的蘑菇青菜。
“是你?”中年人惊讶的神情突然化作恍然大悟,又看了看他脚上的刑具,眉头一皱:“谢深怎么给你戴这玩意?他这爱好……啧。”
白星河:“……”
这人是不是误解了什么?
晚上九点半,谢深急匆匆回家,客厅一片黑,什么灯都没开,卧室也是暗的。
“不见了?”谢深暗道不妙。
好在这时白星河闻声慢悠悠地从卧室钻出来,他刚睡醒,头发乱糟糟的。
“我今天……”他正要说不小心被谢父误会这件窘事,突然胃里翻墙倒海,好似被一拳打中般弯下腰。
他不顾脚镣枷锁,冲进盥洗室吐得昏天暗地。
谢深见状也是一惊,在一旁疑惑又心疼:“身体不舒服?”
“……这是孕吐,”白星河洗了把脸,一脸苍白惨痛道,“你根本不懂。”
谢深怔住了,如遭雷击。
孕吐?
孕……
这不是只有怀孕才有的生理反应吗?
已知白星河的病情伴有妄想症状。
那么他说的哪一句话才是妄想?——是“我怀孕了”,还是“我没怀孕”?
如果是后者呢。
……
……双性人?
……异世界穿越者?
他的三观在今天办公室小妹的《霸道刑警的孕夫甜心:冷少,请小心!》、《omega千亿天才宝贝:爹地和我抢爸爸》、《穿成揣着包子嫁豪门的三婚老男人:打脸极品前夫》等午间读物的腐蚀下,已经有了一丝动摇。
谢深看白星河的眼神顿时变了:“还是别戴脚镣了。”
“没事儿,”白星河抹了把脸,无所谓地一摆手,“等孩子流产我就不戴了。”
谢深挑了下眉:“……流产?”
他回答:“我看得把孩子弄死,不然卷毛不会出来的。”
第80章 刑警x精神病人11
刑警x精神病人11
卷毛是躲在暗处的鸵鸟,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是什么?公用的身体。
白星河是“房东”,与不良“房客”沟通失败,只能从这具怀孕的身体下手了。
“有什么办法让这个胎儿流产呢?”食指向下,白星河指向了自己T恤下的肚皮,“我想不出来。只有他觉得‘流产了’才有用。”
卷毛是不完整的个体,某种病态的产物。他了解白星河,白星河对他的了解,只限于“孩子”这一执念。
白星河打了个寒颤。他联想了当初在警局见到的录像——鸠占鹊巢自己身体的“白星河”微笑附身亲吻婴儿,神态那么自然,好像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
到底卷毛为什么这么做,他至今不能明白。
“你不打算生下来?”
谢深过了好一会儿才发问。
他被谢深的想法震惊:“这怎么能生?”
谢深与他谈论的不是同一件事情:“‘他’是想要生下来的,我的意思是,你也不能决定孩子的‘去留’吗?你对这具身体的控制不是百分之百,那精神方面的呢?”
“这是个麻烦问题。”白星河一怔。
卷毛是神秘人,神秘到来去无踪的地步,因为控制权是摇摆不定的。
这些事他不是没有想过,但是无解。躲在他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没有留下什么多余信息,谨慎得找不出破绽。
“‘他’可以控制身体,次数不多,但你不能从中判断‘他’对身体的控制能力到了什么地步。”谢深娓娓道来,“现在‘他’的意识已经影响了你的判断。”
的确是这样,白星河受卷毛的影响,已经认为自己“怀孕”了——体现在身体上。
白星河若有所思:“我的想法没有用。这么看来,好像是他对精神和身体的控制更强一些。不是好事啊……”
“暂时没有别的办法,”谢深笑了笑,“所以,你先养胎吧。”
这个惊悚话题暂且告一段落。不过,谢深仍在沉思。
尽管怀孕此事未经证实,但已经对同一身体的不同人格产生了冲击……卷发男人认为怀孕了,白星河否认。
如此说来,这是一次薛定谔的怀孕。
虽然这是一件到医院检测就能证实的事情,但对于精神病人来说,哪怕面临一纸白纸黑字的检查报告,他未必会因此在精神上认定“怀孕”或者“未怀孕”的事实。
正如白星河自己的顾虑,只有卷发男人认同了的“流产”才是真的流产。
“我装摄像头了,家里客厅走廊和我的卧室、浴室……”白星河忽然走到他眼前,拿着一只手机晃了晃,“24小时全面监控。”
屏幕中央是今日监视片段:一袭哆啦A梦睡衣的白星河在卧室床上发呆,五倍速的十分钟过去了,他还在发呆。
白星河又把手机视频掐掉了:“我检查了今天的视频,没有什么异样的情况。今天一整天都是‘我’,‘他’没有出现。”
“好事。”谢深简短评价。
“喏,账号密码给你。你平常可以上这个软件随时看监控。”
……这难道不是直播么?
《甜心孕夫的24小时.avi》、《浴室与浴巾.avi》、《床上的手铐.avi》?
谢深关于“他到底怀孕了没有”的设想就很快被马赛克代替了。随之而来的后果是注意力被白星河左手腕钟摆般摇晃的手铐吸引。
“……你铐这个干什么?”
“铐在床上。”白星河伸出双手,这是乖乖被捕的姿势。
“……没必要,你现在怀孕了,不适合这种刑罚。”何况听起来很马赛克,容易想到某些碟片的内容。
“这个孩子和我没关系。”
说到这里,他显得格外冷酷无情。
作为孩子的另一个父亲,谢深是心慈手软的,他斟酌着开口:“如果……其实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会负责任的。所以孩子生下来也可以。”
满脑子活捉卷毛的白星河呆住了:“你在说什么啊,什么意思?”
“结婚的意思。”
谢深说。
“这年头流行一睡定终身吗,我们再谈谈?”白星河猝不及防,他可真没想到突然会被求婚,有点儿不好意思。
……总得先谈恋爱吧!哪有从炮友直接升级到领证的?
谢深也陷入沉默——白星河的反应太大了,这不利于孕夫的健康。
“不是,我开玩笑的,”谢深当机立断把这事往角落一塞,“最近觉得你不太开心。”
“哦,噢……你吓死我了。”浮想联翩的白星河尴尬一笑,“哈哈,别这样啊,我挺开心的。”
谢深又想起从前的约定:“你还去乡下吗?”
“我现在不方便呀。”白星河眨眨眼。
谢深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腰上,心想是不太方便,遗憾说:“也是。”
然而有一个人并不这样想。
由于“生不生”这个引人深思的问题打岔,白星河忘了把谢父到访这件事告诉谢深了。
“也不要紧吧。”洗完澡躺在床上,他懒洋洋地不想动弹,“伯父不像是有事过来的样子。”
这天下午谢父见到了白星河,先是惊讶,后是恍然大悟,然后喜出望外,喜笑颜开,喜气洋洋:“哎呀,谢深那个臭小子,怎么一直瞒着我呢……噢,我当然知道你呀?他跟我说过的,办案的时候认识的嘛。我是谁?我是他爸爸。”
白星河是一头雾水:“哦,伯父来找谢深吗?他上班去了,您先进屋坐会儿?”
“我就不进去了,免得你们不好意思,”谢父一摆手,又赠出了手里的新鲜蘑菇青菜,“拿去炖汤吧!今天没带什么东西过来,下次我买只鸡。”
“啊?不用……”
“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谢父火急火燎地离开了,留下了一袋蘑菇和青菜。
白星河并不知道他在谢父眼中已经晋升为儿子的同居男友,事实上谢深对此也不知情。第二天周六,谢父一个夺命连环call打给了谢深。
“白星河出院了是吧?”
他一开口就是致命质问。
“……是啊。”谢深郁闷不已,他是怎么打听到的?
“你让他到乡下来嘛,散散心,对身体有好处的,”谢父说得开心,“上次不是这么说的吗?”
谢深听得伤感:“我也想啊,但他现在不太方便。”
“怎么个不方便?”
“……就是不方便。”
“他不想去吗?”
也不完全是,主要是因为怀孕了。
但这事不能说,谢深只能含糊其词:“白星河不想去。”
白星河睡眼惺忪地走到客厅,恰好听见谢深鬼鬼祟祟打电话,念了他的名字。